第六章 烤肉
半夜,李忠的房間響起敲門聲。
隨即,就聽見小戰士周立起身開門:「老連長,你怎麼來了。」
李忠迷迷糊糊的看了周立一眼,就將被子蓋住頭,繼續睡覺。
「立子,你這還有半截鳥腸嗎?」蒼老的聲音響起。
「有的,有的,」周立連忙回到房間里,翻衣倒櫃,最終找出一個用布包裹著的巴掌大小的鳥腸。
這鳥腸是老王叔送的,是用鹽煮好瀝乾的,不僅能耐放,還有嚼勁。
周立一邊將鳥腸交給老連長,一邊問道:「老連長,可是出什麼事了嗎?」
老連長嘆口氣,從衣帶里拿出老煙槍,吸了一口后,說道:「根子要走了。」
根子是李雲龍的部隊,而李雲龍部隊向來作戰勇猛,敢打敢拼,勇於向敵人亮劍。
可是亮劍,必定有傷亡,這是免不了的。
「是根子叔啊!」周立立馬急得團團轉。
「行了,別轉了,去送根子最後一程吧,」老連長嘆了口氣,就帶著周立離開。
「等等,」李忠披衣而起:「我這有一串烤肉,一起帶過去吧!」
老連長轉身看著李忠,即使是大晚上,也能看見李忠那白嫩的臉,按照話本里形容,那就是地主的兒子,或者達官貴人的兒子。
不過李忠是好的,大氣,一隻野豬說送就送,從這,就贏得了新一團全體戰士的尊重。
「行,」老連長應道,就在前面引路。
很快,三人就來到一營的一個房間里。
這個房間是一個大通鋪,從門口到房間對面,就是戰士們睡覺的地方,唯有一米寬的過道,可以走人。
李忠走進房間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躺在床上,他身上血淋淋的,一隻胳膊露在外面,另一隻空空如也。
兩個戰士在旁邊換著熱水,一會兒擦擦床上戰士的額頭,一會兒用濕潤的布擦拭戰士的嘴唇。
戰士緊閉著雙眼,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他發高燒了。
「怎麼沒有送到醫院裡去?」李忠問道。
旁邊的戰士滿眼通紅的回道:「他不肯去,不想浪費醫院裡的葯。」
根據地是有醫院的,只是醫院雖然是個醫院,但實際上什麼都缺,紗布,消炎藥,止痛藥等等,因為沒有止痛藥,有一些戰士,更是在手術台上活活疼死。
所以,一些重傷的戰士,寧可自我了結,也不想去醫院。
他自己少用一點葯,那麼,另一個受傷的戰士就多一分活的希望。
小戰士周立在床邊哭的泣不成聲。
李忠沒有管,而且掏出烤肉,伸到根子嘴邊。
這烤肉是荒野求生里的烤肉,一頭五百斤的野豬能採集九塊肉,一塊肉能製作一個燒烤,一個燒烤能回復百分之四十的血。
只是不知道對不對根子有用。
隨著一根烤肉吃完,根子的呼吸漸漸平穩起來,斷臂處的傷口,竟然也神奇的結痂。
「快,快,送到醫院去,」老連長見狀,立馬讓兩個戰士抬起醫架,而他自己則去哨崗拿火把。
傷口結痂,呼吸平穩,這是有很大的幾率活下來的。
醫院李忠自然沒有去,在新一團這裡,他過的很安分,但在根據地醫院裡,那異樣的眼光必定少不了,誰叫他長的白白嫩嫩的。
所以,他明智的沒有去,而是站在原地,看著老連長,周立等人離開。
「我的燒烤也是有用的,」李忠暗想。
一隻豬九塊肉,野豬林有三隻,每天掃蕩兩次。
9X3X2=54
一天下來,就能救五十四個戰士。
但賬不是這麼算的,戰士們還得吃肉養身體,只有吃了肉,再經過訓練,才能跟小鬼子拼殺。
這也預示著,需要每天弄一頭野豬出來給戰士們吃。
第二日天亮的時候,一串急促的跑步聲傳來,緊接著就響起張大彪那粗獷的聲音:「李忠兄弟,你醒了沒有?」
李忠不得不起身開門。
張大彪一進門,就摟著李忠的肩膀,排著自己的胸脯,大聲說道:「兄弟,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俺,俺只要皺一下眉頭,那就不算好漢。」
「怎麼了,一大清早的?」李忠哭笑不得。
張大彪很重,力氣也很大,那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感覺背了十幾斤的東西一樣。
「俺是來謝你,若不是你,根子昨天就有可能走了,」張大彪真誠的說道。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著身邊的戰士,一個個離開,你能說張大彪不難受?
就是鐵打的漢子,那也扛不住啊。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小鬼子一日不除,那麼,就會有更多的百姓遭難,今日他們的犧牲,就是為了換得明日更好的生活。
這個時候,又有兩個戰士提著兩個籃子,送到李忠房間的桌子上。
李忠看向籃子,一個籃子里放著紅色的野果,正是』栽秧泡』,另一個籃子則放著一種白色的花朵,李忠叫不出名字,但感覺很熟悉。
「這兩樣東西,是俺特意帶戰士們摘的,咱新一團窮,沒有什麼東西拿的出手,就只能摘這兩種東西感謝你了,」張大彪真誠的說道。
「客氣,客氣,這東西我很喜歡,」李忠笑著說道。
李忠只在小時候吃過栽秧泡,那個時候生活在農村,村子上下,到處都是,後來因為讀書,舉家搬到城市,倒是很少吃這東西。
「哈哈,」張大彪看李忠喜歡,就爽朗的笑著。
坐了一會,張大彪就帶著兩個戰士離開了。
張大彪走後,李忠就去新一團的廚房裡拿窩窩頭。
他的房間就在新一團後勤部,所以,就幾步路的路程就到了。
廚房裡的蒸籠正冒著熱煙,空氣中也有一股窩窩頭的香味。
一個後勤戰士見李忠走了進來,就打開蒸籠,夾出三個窩窩頭來。
「怎麼是三個?」李忠有點驚訝。
窩窩頭是有定量的,後面不需要打戰的後勤人員,一律二個窩窩頭,唯有戰士,才有三,四個窩窩頭。
「這是我們感謝你的,」戰士笑著說道。
李忠看著手裡的窩窩頭,心裡明白,自己算是在新一團站住了跟腳。
即使是剛出爐的窩窩頭,也並不好吃,但李忠並沒有那麼矯情,而是一邊吃著窩窩頭,一邊朝前幾天挖的坑洞走去。
坑洞旁邊,站著兩個站崗的戰士,比上一次多了一個,而在另一邊,則是幾天沒見的老王。
老王穿著髒兮兮的衣服,頭髮凌亂的像雞窩一樣,一邊圍著坑洞轉圈,一邊念念有詞,很像電影中的神棍。
「老王叔,你怎麼了?」李忠問道。
老王叔並沒有理會李忠,反而趴在地上,在坑洞周圍嗅了嗅,隨後,又仔細檢查了附近草叢裡的狗屎,動物的毛髮。
最後,才移到李忠身邊:「不對勁啊!我仔細的檢查了周圍幾里,都沒有野豬生活的跡象,你是怎麼……噢……**」
老王叔的世界觀崩潰了,只見他一臉獃滯的看著坑洞里的野豬,實在是想不到,這隻野豬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唉,老王叔,你看,我挖的坑裡又蹦進了一隻野豬,快,搭把手,將野豬綁起來……」
老王叔聽著李忠的話,不斷點頭,目光獃滯,待一群戰士將野豬帶走後,他才一路淚花的朝團部跑去。
「好哇!又一隻野豬,」李雲龍哈哈大笑。
「團長,這隻野豬是憑空蹦出來的,我這兩天仔細檢查了周圍,根本沒有野豬生活,你說這野豬是怎麼出來的?」老王叔緊張的說道。
「管他怎麼出來,只要是野豬,那就是好豬,哈哈哈,」李雲龍笑個不停。
「團長…」
老王叔還想說什麼,卻被李雲龍制止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告訴你,不要說是坑裡面出來的野豬,即使是茅坑裡出來的野豬,那也是野豬,你不要在我這裡嚼舌根,有本事,你也去打一隻野豬來,」李雲龍說道。
事物是客觀存在的,你沒有理解,沒有想通,那是你的知識不到家。
老王叔一下子就沒有了話說。
下午的時候,李忠就看見了老王叔也在挖坑,而且,還時不時跑回王家莊,來到李忠的坑洞前,比量一下坑洞的大小。
對於老王叔這種無用功,李忠也沒有勸說,而是趁著喝酒吃肉的功夫,跟李雲龍談起山頭的事。
「唉,」李雲龍嘆了口氣。
李忠心裡疙瘩了一下,忍不住問道:「老李,怎麼了?」
「我本來啊,想批一個山頭給你,可誰知老鍾死活不同意,說山頭是屬於部隊的,屬於老百姓的,不能讓他成為私產,」
李雲龍喝了一口酒,又說道:「這不是操蛋嘛,這太行山那麼多山頭,給你一個又怎麼了!
可老鍾硬是說,這是原則問題,不能改。」
李忠瞭然,就像後世一樣,你只有使用權,沒有擁有權。
對於這,李忠也不介意,他是靠金手指吃飯的,又不是靠地吃飯。
「我就對他說,你李忠是同志,不是地主,自己的同志用地,怎麼能算是私產呢?再說了,你養雞養鴨,不也是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嘛!」李雲龍說著,又給李忠倒了一碗酒。
李忠前兩天打到一隻野豬,今天又打到一隻,又全部獻給了新一團,其赤膽忠心,天地可鑒。
「老李,你直接說結果,我不懂裡面的彎彎道道,」李忠直說道。
別看李雲龍笑嘻嘻,一副為你著想的樣子,但心裡的肯定打著小算盤。
「哈哈哈,」李雲龍哈哈笑著,拍照李忠的肩膀說道:「我看你不是打獵厲害嘛,我就想讓你組織一個獵兵隊,你來當隊長,怎麼樣?」
「算了吧!」李忠搖搖頭:「我沒有逢敵亮劍的本事,也怕死,又吃不得生活的苦,當不了兵。」
「你這…」
「不過呢,若是你李雲龍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打只野豬是不算什麼的…」
聽見這話,李雲龍也知道不能將李忠拉進隊伍了。
「每天一隻豬?」
「行,」
聽見李忠答應下來,李雲龍頓時樂開了花,他拿出一張字,在上面圖圖畫畫,最後交給李忠:「我把對面的山頭交給你了,另外,還會安排一個班的戰士正那站崗,你若發覺有危險的話,就帶著他們撤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