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超夢編織的連環夢境
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庄啟星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張銀色的辦公桌前。
辦公桌後方坐著一個身著制服的男人,他的胸前掛著一個身份卡,上面寫著「聯邦安全局特別調查組組長,譚標」的字樣。
「準備好接受調查了嗎,庄啟星教授?」譚標擺了擺手,辦公桌上便有一隻機械臂將一杯泡好的茶水遞到庄啟星面前。
庄啟星接過茶水,神色有些茫然。
剛才似乎發生過什麼事情,但他卻記不清楚了……
「庄教授?」譚標再度開口問道。
庄啟星緩緩點了點頭,抬眼看向辦公桌後方的譚標。
雖然他的表面看起來十分鎮定,但是內心卻緊繃著。
一行鮮紅的大字無比清晰,彷彿烙印在他的腦海中,殺手、通緝犯等身份無疑讓他站在了這位警官的對立面。
「庄教授,經過我們的調查,發現你和智械黃昏有很緊密的聯繫。」譚標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口中說出的話卻極具攻擊性,「我想知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呢?」
庄啟星眼神猛地一凝,隨即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滾燙的茶水濺射在他的手背上,把皮膚灼燒地發紅。
「無稽之談。」庄啟星眼中流露出一絲瞭然,淡然說道。
「是嗎?」譚標從桌面上拿起一個儀器,一字一頓地說道,「庄教授,和智械黃昏這種反動組織牽扯太深可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及時自首還來得及。」
他忽地把手中的儀器翻過來,讓庄啟星能看到儀器的屏幕——
屏幕上不斷閃爍著不同的數字,一顆血紅、生動的心臟在數字旁不斷跳動著,漸漸與庄啟星的心跳聲合在了一起。
「126。」
屏幕上的數字代表著庄啟星現在的心率。
「庄教授,如果你和智械黃昏沒有關係,那麼這個心率又從何說起呢?」譚標身體前傾,死死地盯著庄啟星的眼睛。
庄啟星沒有理會譚標的追問,只是自顧自地盯著眼前展示著心率的屏幕。
隨即,他突然笑了起來。
「譚組長,有必要耍這種小手段嗎?」他輕笑著,用另一隻手摩挲著自己被燙得發紅的手背。
「你什麼意思?」譚標蹙起了眉頭,厲聲呵斥道,「別轉移話題,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是嗎?」庄啟星突然站了起來,兩手撐在辦公桌上,低頭凝視著譚標的雙眼,「私自動用超夢進行審問,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剎那間,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轉眼被各種顏色的條紋盡數覆蓋,就好像一個老舊的電腦屏幕出現了花屏。
隨後,庄啟星睜開了眼。
還是之前那個辦公室,他正背靠在銀色辦公桌前方的椅子上,特別調查組的組長譚標依然坐在辦公桌後面,臉色看起來分外難看。
「你怎麼做到的?」譚標沉聲問道。
「因為我是個大大的良民,當然不會被你這種違規的審訊問出什麼東西。」庄啟星拔掉自己額頭側面貼著的幾個吸盤狀的儀器,扔到了譚標的辦公桌上。
這是超夢的主導儀器,用來控制人類大腦中的畫面。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能發現自己身處超夢當中?」譚標放大了聲音,眼中充滿費解,「在超夢編織好的夢境中,你的反抗意識分明已經被無限壓制了。」
庄啟星掃了譚標一眼,隨後漫不經心地扶正臉上的銀框眼鏡,看向自己的手背。
在超夢編織的夢境中被熱茶燙得發紅的皮膚,現在看不出任何痕迹。
而他的心跳也格外平靜,絲毫不似在夢境中過速的心率。
超夢雖然能通過大腦信號模擬出近乎完全真實的夢境,但是並沒有精確控制到每一根神經末梢——
被滾燙的熱茶燙傷,庄啟星本應下意識將手縮回,在夢中卻僅僅感受到了疼痛,而沒有任何應激的反應。
不僅如此,身為一名成熟的心理學家、一位出色的殺手,庄啟星本應自如地控制好自己在任何情形下的心跳速度……於是,夢中的心跳過速就成為了一個重要的破綻。
當然,最重要的是腦海中那行鮮紅的文字。
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庄啟星自己的身份,讓他時刻在夢境中保持警惕。
現在回歸清醒,那行文字果然與其他複雜紛亂的記憶融為一體,消失不見了。
「我是怎麼把超夢看穿的很重要嗎?」庄啟星輕聲說道,「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向你證明了,我和智械黃昏沒有關係。」
他看向辦公室窗外燈紅酒綠的夜色,神色逐漸變得深邃。
「現在我反而更好奇的是,譚組長究竟為什麼要在這樣一個大半夜,在沒有什麼人上班的情況下,偷偷把我帶到你的辦公室里?」
「為什麼又要使用超夢這種違反安全局規定的手段,生硬地誘導我表現出和智械黃昏有關的模樣?」
「譚組長,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願意等上班時間,用正式流程展開調查呢?」
庄啟星身體前傾,緊緊地盯著譚標的眼睛。
譚標的目光難得避開了庄啟星的視線,從身邊的機械臂手中拿過一杯茶,順勢轉移了話題。
「這樣吧,庄教授……」他抿了一口熱茶,緩緩斟酌著說道,「只要你能幫安全局做一件事情,我就會酌情排除掉你的嫌疑。」
「對你這位聯邦著名的心理醫生來說很簡單,只需要治好一個賽博精神病患者……安全局會看到你的誠意的。」
「你說笑了,譚組長。」庄啟星嗤笑了一聲,反口說道,「我本來就與智械黃昏無關,何來的排除嫌疑呢?」
他從心理學的角度看著譚標臉上細微處的表情,分明從上面看到了心虛、不安還有焦躁。
「與其說是要我幫安全局做一件事,不如說是幫譚組長做一件事吧?」
「讓我猜猜看……冒著被聯邦政府開除的風險也要偷偷用超夢對我逼供,基本上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這個心理治療是針對你的家人朋友的,而你支付不起這筆治療費用;第二,因為你的錯誤導致調查組的內部人員出了一些問題,無法向財務申請報銷。」
「那麼你會是哪一種呢,譚標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