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異的賽博精神病
譚標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庄啟星，遲遲沒有開口。
庄啟星也同樣凝視著譚標的表情，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庄啟星的視角中，譚標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和動作都彷彿在告訴他答案……
「我明白了，是第二種，對嗎？」他輕聲問道，「因為你的過失才造就了一個賽博精神病患者，如果事情暴露，安全局對你必然從重處罰。」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由於你逼迫員工過度安裝義體，對吧？」
譚標眼中的愕然之色一閃而過，庄啟星立刻明白，他猜的沒有錯。
「既然譚組長有求於我，那就更不該擺弄這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小手段了。」庄啟星靠在椅背上，輕鬆地笑了起來，「你該知道，全聯邦只有我能夠快速治好賽博精神病。」
他悠閑地取下眼鏡，從譚標的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著。
「真是精彩！」譚標沉默了片刻，隨後緩慢地鼓了鼓掌，「外界的傳言果然沒錯……我本來還在好奇，『唯利是圖庄啟星』的稱號到底是怎麼來的……」
「為了這區區一些聯邦幣，你真的要選擇得罪聯邦安全局特別調查組嗎？」
「你誤會了，譚組長。」庄啟星把眼鏡戴了回去，抬手扶了扶鏡框，「我只是崇尚等價交換，不願意平白被你當成苦力而已。」
「那你想怎麼樣？」譚標沉聲問道。
「很簡單，幫我個忙吧。」庄啟星輕笑道，「對譚組長來說，也算是舉手之勞。」
「身為一名貧窮的心理醫生，總會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到時候，希望譚組長能稍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不可能！」譚標斷然拒絕道，「我不能做出濫用職權的事情！」
「譚組長，你捫心自問一下！」庄啟星忽地身體前傾，貼近譚標的面龐冷聲說道，「這次無端對我使用超夢，難道不是濫用職權嗎？」
譚標語氣一滯，再度沉默下來。
庄啟星嗤笑一聲，隨手從辦公桌側面的機械臂旁拿過一杯茶水，好整以暇地飲用起來。
他這個要求當然是有深意的。
如果特別調查組能夠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即便以後通緝犯和殺手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也有暗中操作的空間。
庄啟星也絲毫不擔心譚標會不答應。
既然譚標有求於自己，那麼自己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
幾分鐘后。
一個明亮的房間內，巨大的玻璃閘門將房間分隔成兩半。
這是一間審判室，庄啟星將在這裡為特別調查組的員工進行心理治療。
他坐在玻璃閘門的一側，拿著一張紙一樣薄的透明屏幕安靜地閱讀著，屏幕上記錄有關於患者的詳細資料。
閘門的另外一側坐著一個低眉耷目的男人，他的全身幾乎都被金屬覆蓋著，四肢、關節、脊柱都是沉重無比的機械義體，就連臉頰上都被一層明光閃閃的合金包裹起來，金屬眼珠子也時不時閃著紅光，簡直不似人類！
譚標給的文件中寫的很詳盡——
這個被數不清的義體改裝了一遍的怪人，名叫曹藍光，是聯邦安全局的A級特種行動員，在特別調查組擔任主要戰鬥力。
而作為調查組的組長，譚標為了更高效率地完成各種行動任務，放任、甚至促使曹藍光對身體的各個部位進行了大量義體改造，最終讓他變成了這樣一個非人的存在。
他的戰鬥力和任務完成效率的確有了不小提升，但是卻在近期產生了嚴重的精神障礙。
事實上，這個時代義體改造的流行，導致賽博精神病的癥狀並不罕見，心理醫生的地位也因此水漲船高。
為了杜絕賽博精神病的產生，聯邦政府內部對每個特種行動員的身體改造比例都有嚴格的規定——而曹藍光顯然遠遠超出了這個比例。
這件事如果暴露，別說報銷治療費用了，譚標這個特別調查組組長的身份恐怕都難以保住。
瞥了一眼玻璃閘門後面的怪人，庄啟星感覺有點頭疼。
剛剛的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其實都是裝出來的，在把腦子裡的記憶整理清楚之前，他完全沒有把握治好一個嚴重的賽博精神病患者。
思考了片刻，庄啟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準備按照記憶中的治療方法試試看。
「曹藍光，聽得見我說話嗎？」隔著玻璃閘門，他通過面前的通話口對閘門對面的人說道。
「聽得見。」兩側的音響中傳來曹藍光悶悶的聲音。
「在正式進行治療之前，我需要測試一下，你對你的精神狀況有多少了解，是具體因為什麼而引發的……」
「不用麻煩你了，庄教授。」曹藍光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沉悶的聲音打斷了庄啟星的問話。
庄啟星蹙起眉頭，透過玻璃閘門看向曹藍光的面容。
沒有任何強行壓制住的暴躁、瘋狂或是抑鬱等賽博精神病的常見癥狀，甚至連他的沉悶都更像是本身的性格使然。
「你似乎……並不像是賽博精神病？」庄啟星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不是。」曹藍光依然是那種悶悶的聲音，「我從小到大都少有激烈的情緒波動，甚至鮮有好奇心，這種程度的身體改造對我造成不了什麼負擔。」
「那你為什麼……」
「抱歉了，庄教授，我接到了更高級別的命令。」
曹藍光突然抬起手，機械手掌的掌心中伸出一個槍口——
「砰！」
突兀的一聲槍響，玻璃閘門被瞬間擊碎，子彈毫無阻滯地向庄啟星的眉心激射而去。
庄啟星眼瞳驟然收縮。
在這一瞬間，他彷彿感覺自己的眼中的時間流速變慢了數倍，那顆從曹藍光掌心射出的子彈清晰可見，甚至連玻璃碎片在空中散落的弧線都歷歷可辨。
條件反射一般，他向側面偏了偏腦袋。
子彈從庄啟星的耳邊擦過，重重地擊打在身後的金屬牆面上，把牆面打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凹痕，隨後失去力量，墜落在地面上。
直到此時，庄啟星眼中的時間流速才恢復正常。
「為什麼……譚標不是限制了你的義體能源供應，只提供了日常行動所需要的電量嗎？」他心有餘悸地向後退了兩步，蹙眉問道。
「你為什麼還能驅動義體進行戰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