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虞陽鄭氏!人人得而誅之!

第二百八十六章 虞陽鄭氏!人人得而誅之!

所有人都不傻。

陳庶能看透的東西,他們自然也能看出來。

出賣虞陽鄭氏那幫人,可以。

替那位冠軍侯充當馬前卒、親自動手,不行!

因為會死!

在這冠軍城他們是一家主事,說一不二。

可在各自的家族、宗門之中,他們也不過只是一個稍稍有些分量的中層而已。

這事一旦做了,不說虞陽鄭氏那幫人背後的大能強者不會放過他們,自家勢力也不會放過他們。

結果自然是死路一條!

陳庶冷眼旁觀眾人驚怒交加的不斷鼓噪、叫嚷。

忽然意識到剛剛在侯府之時,那位冠軍侯在看自己時,或許也是這種感覺。

幾分滑稽、幾分戲謔、幾分玩味。

就像是在看正在股掌間不斷掙扎、憤怒的可笑螻蟻,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所有的反抗其實都是徒勞。

最後終究還是會化作乖巧與順從。

只是相較於自己面對那位冠軍侯的真仙之威時,只敢瑟瑟發抖。

這些曾經與他交好、認他為首的『摯愛親朋』,在憤怒之後,卻敢將矛頭指向他。

「陳主事!這麼荒唐的事情,你不會答應了吧?」

有人面色漲紅看著陳庶,眼神中儘是難以置信的疑惑。

而沒等陳庶回話,堂中就有人冷笑一聲道。

「若是他不答應,又怎麼可能跑過來替那冠軍侯做說客?」

這話出口,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陳庶,再看到一旁的中行固。

這一刻,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陳庶明顯已經徹底倒向了冠軍侯府,甘願充當那位冠軍麾下鷹犬走狗!

意識到這一點,有人目光複雜地看著陳庶,恨聲道。

「陳主事!你糊塗啊!」

糊塗?

陳庶心中冷笑,沒有說話。

生死當前,誰會真箇糊塗?

人為刀殂,我為魚肉,掙扎無功。

他只是做出了最有力、最明智的選擇罷了。

而陳庶這番沉默無言,無疑是默認了眾人的猜測與指責。

另一名與涿郡陳氏關係頗近的大族主事,更是急得跺腳。

「你有沒想過這事一旦做下,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也就算了。」

「到時候我等背後的家族、宗門,如何面對天下世族、高門?」

幽州大族、宗門,地處大雍貧瘠苦寒的邊陲之地。

本就不大被其他地方的世族、高門看得起。

這事一做,無疑是自絕於天下世族、高門。

這般代價,誰又承擔得起?

只是面對這番近乎痛心疾首的話語,陳庶依舊只是苦笑嘆息。

「如何不知?」

「可知道又如何?」

「咱們有選擇嗎?」

聽到陳庶這突如其來的話,眾人一愣。

可隨即便再次鼓噪道。

「為何沒有選擇?」

「難不成那冠軍侯還敢故技重施,將咱們誅殺乾淨不成?」

年初,他們的前任死得不明白,他們這些大族、宗門勢力捏著鼻子忍了。

可要是再來一次,他們相信沒人能忍得了。

到時候不管那位冠軍侯有什麼理由,他們背後的勢力也絕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只是這話剛剛說完,卻聽陳庶搖頭道。

「誅殺我等?這倒不會。」

「那位冠軍侯雖然是武人心性,行事手段酷烈了些,可卻是一言九鼎之人。」

「既然答應了陳某不會對我等出手,就斷然不會再痛下殺手。」

不輕不重地替韓某人洗了個白。

強調了韓某人信守承諾的一言九鼎。

可他這話卻再次讓在場所有人愣住了。

『既然不拿我等性命威脅我們,那這陳庶又何必再做這等蠢事……』

漸漸冷靜下來的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陳庶此人向來精明,如今做出這般出乎意料的選擇,肯定是有原因的。

於是有心直口快的人,這般想了,便這般問了。

而這時,陳庶見時機差不多了,也不再兜圈子。

「伱們有沒想過,咱們其實從來都沒有選擇?」

「等冠軍侯處理乾淨了鄭克那幫人,而我們卻活得好好的……」

「你們覺得事後……虞陽鄭氏那些勢力會怎麼想?」

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

自然是默認他們跟那位冠軍侯沆瀣一氣,坑殺了他們的人。

想要摘乾淨?

怎麼摘?

這種事情又不是官府斷案,凡事還要講究個證據。

一切自由心證即可。

聽到陳庶這話,在場眾人這才猛然驚醒過來。

從始至終,都是他們天真了。

天真地以為他們只需要提供一個消息,就能隔岸觀火坐視虞陽鄭氏那幫人跟冠軍侯府爭鬥。

他們從沒想過其實他們也只是是冠軍城這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一舉一動,看似盡在他們掌控之中。

可實際上有些事情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

這叫什麼?

這就叫……身在局中不知局!

想要隔岸觀火,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位冠軍侯之所以放過了他們,也不是因為他的仁慈。

而是因為他需要自己這些人活著替他背鍋。

活著替他將他們背後的勢力全都拉下水,站到他這一邊。

而他們本人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選擇!

見在場不少人額間遍布了細密的汗珠,陳庶頓時知道這些人應該已經理清了這事的前因後果。

於是故作苦笑。

「現在知道……陳某剛剛那句『想死、還是想活』,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吧?」

這是陳庶剛剛返回府中,跟眾人說的第一句話。

眾人沉默。

過了片刻,終於有人聲音乾澀道。

「可是……這事就算我們做了,怕是也活不了吧……」

對此,已經從韓紹那裡獲得了信心的陳庶,自然是底氣十足地答道。

「侯爺說了,只要這事做好了,咱們就是他的人。」

「無論是他這尊七境真仙!還是鎮遼軍,都是咱們的靠山!」

「誰敢動咱們?」

已經圖窮匕見的陳庶,也懶得掩飾了。

這聲『侯爺』稱呼,可謂是順暢無比。

這要是在將話說開之前,眾人怕是只會恥笑陳庶的不知廉恥。

可此時聽來,眾人心中卻是莫名一安。

而這時,陳庶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他們其實也沒有選擇,不是么?」

這個『他們』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毫無疑問指的便是他們各自背後的家族、宗門勢力。

眾人聞言,面上緊繃、猶豫的神色,終於漸漸鬆弛了下來。

理清了一切的他們知道,陳庶這話不假。

其實無論他們這些在城中的主事怎麼選擇,一旦那位冠軍侯對虞陽鄭氏那幫人動手,他們背後的家族、宗門都註定被拖下水。

這是陽謀。

無解!

而既然左右都沒有選擇,對於他們而言,一個至少不那麼壞的選擇,似乎反倒是成了最好的選擇。

漸漸的,隨著眾人腦海中一陣盤算、衡量,不少人其實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決斷。

可就在有人準備開口之時,忽然看到在座有幾人彼此對視一眼,而後忽然騰身而起,面色冷峻、決然道。

「不行!這事我等不能答應!」

「不錯!我等家族、宗門紮根幽州,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基業!決不能因為我等的魯莽行事而葬送!」

「別忘了,如今蠻族大軍即將壓境,一旦那位冠軍侯敗亡,到時候我等家族豈不是裡外不是人?」

不得不說,這幾人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大戰將至,誰也無法預料此戰的結果。

若是那位冠軍侯勝了還好。

可要是兵敗身死,蠻族南下肆虐,今日他們這般自絕於天下世族、高門的舉動,無疑是以一己之私將整個家族、宗門推向了絕境!

所以他們決不能答應。

果然,隨著這幾人的話音落下,不少已經有所意動的人頓時再次猶豫了起來。

說到底世家大族、名門大宗之所以能夠傳承至今,就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會對沒有把握的事情下注。

那位冠軍侯的陽謀再是無解,有些事情的影響也得在這場戰事過後才能顯現出來。

而且他們也相信,只要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他們與虞陽鄭氏那些勢力的關係也不是不能彌補。

可一旦做出選擇,就沒有回頭路了。

只能跟著那位冠軍侯一條路走到黑,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眼看場面因為這幾人的緣故再次僵持了起來,陳庶望向幾人的目光逐漸陰沉。

正想壓制住心中的惱怒,張口勸慰幾人的陳庶,卻聽身邊忽然傳來一聲輕柔的鼓掌聲。

「好!」

這一聲『好』字,自然是出自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中行固口中。

陳庶扭頭,有些訝異地望著中行固。

而中行固卻是不理他,自顧自鼓掌笑道。

「好一個忠勇之人!」

「老奴喜歡。」

或許是身上殘缺了點東西,中行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陰惻惻的意味。

聽得對面那幾人眉頭微蹙。

一時間分不清這是誇讚,還是陰陽怪氣。

而實際上,中行固真的是在誇他們。

忠誠,向來是一種高貴的品質。

中行固以前不懂,也沒有遇到能讓他效忠的對象。

所以為了報仇,他才會不惜披髮左衽、不遠萬里跑到草原給異族當狗。

等他如今懂了『忠誠』二字后,一面對自己的過去深以為恥,一面對擁有這種品質的人欣賞不已。

正如此刻,他欣賞眼前這幾人。

因為他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幾個人,與陳庶這些人不同。

他們是真的對自己家族、宗門擁有忠誠。

所以才會在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死的情況下,依然選擇了當場拒絕。

「不敢當中行提督誇讚……」

聽得對面幾人冷哼一聲說出的這話,中行固笑容滿面,連連擺手道。

「當得!當得!」

說完,不等幾人再次開口,中行固忽然咧嘴一笑,接著便道。

「所以啊……本提督決定成全你們的忠勇!」

話音未落。

這座陳府的廳堂之中,驟然紅光乍現。

轉瞬之間,便充斥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頓時全都露出了駭然、驚悚的神色。

因為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剛剛還挺拔身形、口氣決然的幾人此時已經渾身纏滿了恐怖的細密紅絲。

乍一看去,仿若一隻只紅色的蟲蛹!

而讓人更覺驚悚、滲人的是那纏繞在幾人身上的細密紅絲,此刻更是有如活物一般不斷往幾人體內鑽去。

眾人看不清幾人被細密紅絲遮掩的神色變化,可從那一雙雙露出的眼眸中,他們還是看到了無盡的恐懼與痛苦。

「這……這……」

有人目瞪口呆。

也有人心中不忍,想要為幾人求饒,可最終卻是被眼前的這恐怖一幕,驚懼得說不出話。

一時間,現場沉寂一片。

有的只有額間細密的汗水滑落。

有的只有心跳如擂鼓的渾身戰慄。

有的只有喉頭滾動的口水吞咽。

時間一分一毫的過去。

看似漫長,實則只不過是幾息時間罷了。

隨著散發著漫天紅光的恐怖紅絲,有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

場中那幾道剛剛斷然拒絕的身影,雖然依舊維持著站立的身形,可那一雙雙平日里或銳利、或謙和、或陰沉的目光,已經是死寂一片。

死了?

堂堂元神境真人,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

眾人眼中驚恐未散,面上卻是帶上了愕然、震驚的神色。

有人強行吞咽了一口口水,聲音艱澀。

「六……六境大能……」

雖然中行固從始至終都沒有在他們面前展露過六境大能的氣息,但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瞬殺元神境真人的,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只是如果他們沒有記錯,這位六扇門提督年初之時不是跟他們一樣,也只是元神境真人的修為么?

怎麼會……

心中念頭紛雜,眾人全都用驚恐畏懼的眼神望向了依舊笑容滿面的中行固。

正應了那句老話,會咬人的狗,從來不亂叫喚。

誰也沒有想到一直沒有說話充當隱形人的中行固,要麼不開口,開口即殺人!

而且用的手段還是這般殘忍、酷烈!

「怎麼?諸位這般看著本提督,是也要向本提督證明一番你們的忠勇?」

聽到中行固這話,再看此獠身上再次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紅光。

眾人心中一寒。

隨後也不知道誰率先起身,沖著陳庶拱手作揖。

「陳主事的建議,我覺得甚好!」

「虞陽鄭氏那幫人心無大義,勾結異族,當人人得而誅之!」

「不知陳主事準備何時替侯爺、替我冠軍城、替整個幽州!徹底剷除此等害群之馬?」

「只要陳主事開口!我等必當誓死相隨!當仁不讓!」

話音一落。

一個、兩個、三個……

很快在場所有人便達成了統一意見。

誰不同意,誰就是我們等的敵人,就是虞陽鄭氏同黨,當殺之而後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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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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