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可有願降者?天傾!水淹冠軍!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可有願降者?天傾!水淹冠軍!

始畢宛如實質的目光從蒼穹垂落。

被這道目光注視的城中眾生,肩頭瞬間彷彿落下了千斤重擔。

不少從未涉足過修行的普通百姓,膝頭一軟,差點直接跪倒在地。

可那根植於靈魂中的執拗,卻讓他們在扛不住這股沉重壓力后,寧願姿態狼狽地趴伏在地上,也未曾真箇跪倒。

而與那些普通百姓相比,城頭上那些士卒則更要偏執一些。

當那股龐大浩瀚的無形壓力從蒼穹虛空傾覆而下的時候,手中長刀、堅盾瞬間化作了支撐他們雙膝、脊樑的堅固支點。

讓他們不但沒有因此倒下,反而昂首望天,怒目而視。

只是很快他們血肉鑄就的軀體開始顫抖,甚至就連身上的金屬甲胄也隱隱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

轉瞬之後,便有將士張口吐出一口滾盪熱血。

齒牙間竟是腥甜血沫,那將士儘管心中恐懼,可依舊仰天怒吼。

「雍人……不跪蠻酋!」

話音落下,身形重重地栽倒在地。

以他的修為發出的這聲怒吼在這片廣袤戰場之上,並不算宏大。

可其中蘊含的意志卻堅如磐石。

而在他之後,城頭上的怒吼接二連三地響起。

「雍人不跪蠻酋!」

「不跪!」

而後轉瞬連成一片,震撼天地。

只是這震撼終歸只是形容。

連一道隨意垂落目光都扛不住的他們,並不能真的撼動天地。

八境天人,固然不是真正的天地。

可終究佔了個天字。

所以入眼可及,城頭上那些挺拔的身影有如風吹麥浪般成片的倒下。

從蒼穹上俯瞰這一幕的始畢,嘴角閃過一抹嘲諷的同時,又莫名有些艷羨。

就如同當初他隨著老可汗第一次看到的雍人城池一般。

這處彷彿與草原完全不處於同一方世間的地界,無論是人、還是風物都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始畢曾經極為厭惡雍人這種滲入骨髓中的驕傲,乃至是傲慢。

卻又極為羨慕和嚮往。

所以當初還只是烏丸王子的他,甚至嘗試過融入他們、成為他們。

只是最終……他失敗了。

許是被再次勾起了那不願回顧的記憶,始畢目光漸漸陰沉下來。

直到當他將剛剛抹殺那數萬叛逆得來的氣血精元,隨手揮灑在那些蠻族身上時,聽得他們興奮狂熱的呼喊。

始畢臉上的表情才現出了幾分愉悅。

主人向著自己豢養的獵犬分食血肉,看著這些獵犬沖著自己搖頭擺尾。

這種感覺總會讓他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而事實就是這樣,在他眼中整個烏丸部其實只有一個半人。

剩下的都是他始畢養的狗。

所以這狗呢,死得再多,他也不心疼。

始畢面上浮現出一抹玩味。

「可願降之?」

這已經不是始畢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了。

對於雍人,他似乎總會展露出幾分出奇的耐心。

可對於始畢的好意,下方城頭給予他的回應,卻是一隻驟然破空的璀璨金箭。

始畢垂目,沒有去看那直直衝著自己眉心而來的箭矢。

而是目光欣賞地望著下方那道手持墨家玄弓的雍人將領身影。

「好箭術!」

說著,始畢順口道。

「要是朕沒記錯,你姓齊單名一個朔字?」

人總會有愛屋及烏的天性。

自從他對韓紹生出興趣后,韓紹麾下之人自然也入得了他的法眼。

李靖、趙牧、馮參、齊朔。

甚至就連那位靠著替那小子披甲上位的呂彥,他都算是有了幾分了解。

老實說,對於韓紹讓四將中最沒存在感的齊朔守這北城正門,他是有些意外的。

可現在看來,倒是有幾分道理。

畢竟單單是這份敢向一尊八境天人彎弓搭箭的膽量,就不是什麼人能有的。

通體流溢著金色火光的璀璨箭矢,有如金烏化虹般,只一個眨眼便出在始畢面前。

而後卻在他的眉心毫釐處,驟然止住。

始畢含笑,順手將之拿在手中,感慨了一聲。

「太陽真火,果然霸道。」

只可惜賜下這真火之種的正主,似乎卻是跑了。

始畢心中哂笑一聲。

倒是機靈。

以那小子的天賦異稟,能提前覺察到顏術那老奴的敗相,始畢並不意外。

跑了,更不意外。

畢竟沒有人會蠢到去繼續一場必輸的戰爭。

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這世上很多事情,開弓沒有回頭箭。

始畢也從沒想過再回頭。

所以眼前這冠軍城,以及數百里之外的那座廊居城只是開始。

南下、南下、再南下!

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這樣一來,除非那小子真的能徹底捨棄這幽州根基所在。

否則,他們很快就會再次相遇。

到時候再予他一個機會便是。

始畢嘴角勾起,顯得信心十足。

一如此刻,他望向齊朔時流露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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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朕麾下,聽朕差遣。」

「朕予你一尊徹侯之位,如何?」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南下。

草原上那一套規制,肯定是行不通了。

什麼萬騎長、大當戶,料想以這些雍人的傲慢,也不會認可。

始畢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成算。

而眼下這冠軍城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只要成功,不但能讓雍人那相對成熟的體系取代烏丸部那粗陋、落後的規制。

也能趁機塑造一個上好的模板。

從此之後,廣納雍人賢才。

所以在張口便許下了這屬於雍人的頂尖爵位后,始畢再次加碼道。

「放心,朕可不似大雍姬氏那般小家子氣。」

「什麼非姬氏者不王?笑話!」

「只要入朕麾下者,來日立下功勛,裂土封疆!稱孤道寡!」

「朕,概不吝嗇!」

始畢這番豪邁的話語,清晰無誤地落在整個冠軍城中。

引得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徹侯,大雍除姬氏皇族外,最尊貴的爵位。

始畢那蠻酋張口就封!

甚至就連裂土封疆、稱孤道寡也敢信口許諾!

雖說這多少有些畫餅之嫌,可不可否則,還是有人動心了。

就比如城中那些世族高門之人。

而城頭上那些鎮遼老將聞言,則是面色難看。

目光中隱隱透露出幾分擔心與憂慮,似是生怕齊朔答應下來。

而這時,半晌沒搭話的齊朔哈哈大笑一聲。

「可汗倒是看得起齊某。」

「這樣一來,齊某豈不是跟我家侯爺等而視之了?」

聽到齊朔這話,似是有些意動。

一眾鎮遼老將臉色大變。

有性子火爆一些的,甚至張口就要喝罵。

可那從蒼穹之上垂落的天人威壓,卻在這須臾之間將他們全都鎮壓。

始畢看著笑容滿面的齊朔,饒有興趣道。

「大丈夫生當於世,安能鬱郁久居人下?」

「難道齊參將就不想?」

始畢這話直擊人性,確實能夠鼓動人心。

在一眾鎮遼老將急切、焦躁的目光中,齊朔垂眼似是思索了一陣。

隨後漸漸收斂了笑意,頗為認真道。

「不想,也不敢。」

始畢微微蹙眉。

「為何?」

齊朔搖頭。

「不為何。」

此刻,向來在外人面前嬉皮笑臉的齊朔,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

而他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頓時讓一眾鎮遼老將神色錯愕。

旋即大喜過望。

居於蒼穹之上的始畢見狀,並沒有當場翻臉。

而是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展顏一笑。

「若是你擔心,離了那姓韓的小子,便會失了造化。」

「那你倒是無需有此顧慮。」

「那小子能給你的,朕也能給你,甚至能給的更多!」

說著,始畢微微一頓,稍稍打量了齊朔片刻。

「不如朕今日便助你破境真仙,如何?」

話音落下,無數人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另一邊聽到這話的一眾烏丸蠻族也是臉色大變。

「可汗!不可!」

「此等造化焉可賜予外人!」

只是始畢卻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冷哼一聲,便直接將這些驚疑之聲全部扼殺。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質疑朕的決定?」

一時間,天地寂靜。

無數道目光望向那道一身黑色甲胄居於北門之上的身影。

「可汗真是大方。」

齊朔先是失笑,而後笑聲一頓。

「可惜齊某不要。」

這話出口,驚呼陣陣。

這世上很多人或許能夠拒絕高官厚祿、浮世榮華,卻很少有人能夠拒絕這一步登天的天大機緣。

因為這不只是意味著修為,還有長生!

而此刻始畢的臉上也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為何?」

面對始畢這再次出口的同樣問題,齊朔臉上竟閃過一絲不耐。

「可汗不懂。」

朕,不懂?

始畢差點被氣笑了。

剛想再說什麼,卻聽齊朔忽然道了一句。

「既然可汗問了齊某這麼多問題,不如可汗也回答齊某一個問題,如何?」

見齊朔竟反問自己,始畢耐著性子,道。

「說說看。」

齊朔見狀,咧嘴一笑,眼神嘲弄。

「不說忠義,也不論什麼是非因果。」

「齊某隻問可汗一句……」

「這人,焉能與禽獸居?」

齊朔這話裹挾了法力,不止落入城中。

就連城外的數十萬蠻族也是清晰可聞。

霎時間,城中無數百姓、城頭那些將士但凡能夠開口的,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八境天人又如何?

生死當前,又如何?

我等雍人焉能與禽獸為伍,屈膝跪伏在野獸當面!

「齊參將說的好!痛快!」

陣陣叫好聲,連呼痛快聲,響徹天際。

而城外的數十萬蠻族卻是因為這份嘲諷與羞辱,怒罵連連。

這一刻,最後那一點耐心徹底消耗完畢的始畢,臉色終於徹底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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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於蒼穹之上的始畢,目光死死凝視了齊朔一陣。

隨後忽然掃過剩下三門。

「你們呢?也是這麼覺得?」

聽聞這話,一向與齊朔不對付的馮參,大笑不止。

「要戰便戰,狺狺狂吠作個甚!」

「馮某作天作地,更慣會作死!卻唯獨作不了這禽獸之屬!」

趙牧更是直接冷聲嘲諷。

「世之瘋犬,焉能與我主相比?」

「讓我等奉你為主?痴人說夢!」

一連兩聲毫不客氣的嘲諷謾罵,始畢氣急反笑。

甚至懶得再等李靖開口,直接略過他們,對著城中所有人問道。

「你們呢?可有願降者?」

「凡願降者,不但能活,更有厚賞!」

人道貴生。

他就不信這闔城上下數十萬人,就沒有一個願意苟活之人。

可最終他卻是失望了。

不止是那些冥頑不靈的軍中武人,那些普通百姓也無人應聲。

甚至就連那些世族高門中人也在那一聲齊朔人不與禽獸居中徹底熄了某些心思。

人要臉,樹要皮。

始畢那條瘋狗畫的餅確實夠大。

可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代價。

所以面對始畢那恐怖的天人威壓,依舊能夠開口的某個宗門長老嘆息一聲。

「我為人也。」

聽到這簡單四字,始畢終於徹底失望。

可他卻笑了。

狀若癲狂。

「好!好!很好!」

「你們很好!」

始畢語氣不顯暴怒,甚至有些輕柔。

可說出來的話,卻比這北地寒風還要刺骨、冰寒。

「既然都不願意活,那便都給朕……」

「去死吧。」

原本他想得很好。

只要這些雍人能降,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人,都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那些軍中武人能夠幫他整訓烏丸大軍。

只要能讓這些戰陣之上只會憑藉本能的烏合之眾學會規矩、戰法,戰力必然暴漲。

而那些世族高門之人,更是他南下時一塊至關重要的敲門磚。

可現在他卻是失算了!

他終究是低估了雍人的傲慢、低估了他們的冥頑不靈!

既然如此,那他便殺!

殺到他們怕!

殺到他們低眉順眼,殺到他們那一身所謂的傲骨破碎!

他就不信,未來就沒有人會跟他低頭!

念頭倏忽轉過間,始畢那冰冷如寒風的話音同時落下。

幾乎是下一瞬,他身後那道一直沒有閉合的天痕,忽然再次裂開了!

而這一次,不只是天裂!

而是天崩!

是天傾!

因為就在那蒼穹之上裂開的豁口,越來越巨大時,一股從未在這幽北出現過的氣息,隨著寒風吹落。

此時冠軍城中有人下意識輕嗅鼻息,作為家族中負責行商的一名執事,他曾在一處遙遠的地方聞到過這股熟悉的氣息。

「是海風?」

他不確定,心中更是驚疑。

而下一刻,仰望蒼穹的他忽然色變,眼神驚恐到難以置信。

放眼望去,只見蒼穹之上一片無盡汪洋瞬間傾瀉而下。

這讓他莫名想到了一個未曾被證實過的遠古傳說。

【往古之時,天柱折,地維絕,四極廢,九州裂……】

【天傾東南、地陷西北,水浩洋而不息……】

天傾,有漏。

故天河傾瀉於世。

末世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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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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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可有願降者?天傾!水淹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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