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北斗七星高!韓侯夜帶刀!

第三百七十四章 北斗七星高!韓侯夜帶刀!

蒼穹之上。

韓紹腰按睚眥長刀,兩顆披頭散髮、面目猙獰的斷首,就這麼懸於身側。

如此一幕,在漸漸昏暗的天色映襯下,幾乎不比先前始畢瞬間血祭數萬大軍的恐怖好上多少。

可此刻下方冠軍城頭上那一道道望向虛空的目光,卻彷彿沒有感覺到這份恐怖一般。

依舊狂熱呼喊不止。

勝了!真的勝了!

此戰,侯爺以一己之力,先斬蠻族九大真仙。

一舉合道天人後,再敗烏丸可汗始畢,逼得其倉惶南顧、遠遁而走!

至此今冬一戰的勝局,終於徹底抵定!

他們勝了!

大勝!

只是就在所有人陷入狂喜之中,準備迎接他們的戰神歸城時,卻聽虛空之上只幽幽拋下一句話。

隨後便見他們侯爺的身影,幾乎瞬息之間消失在蒼穹之上。

……

教員曾留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至理名言。

可見教員這樣的偉人,同樣通曉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硬道理。

而作為堅決貫徹偉人理念的某某接班人,韓某人頓覺身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

神念向著幽北草原的方向灑下,密密麻麻的各色小圓點於小地圖上接連浮現。

韓紹瞥了一眼那極為醒目的綠色,輕笑著一步踏出。

等再出現,便看到下方一處小部族,一雙雙驚懼惶然的目光抬頭望向自己。

韓紹能理解他們的恐懼。

畢竟能御空而行的存在,至少也是中三境的強大修士。

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小部族所能招惹的。

更別說韓紹此刻身側的虛空還懸著兩顆猙獰斷首。

於是這些部族之民在獃滯了一陣后,趕忙跪地匍匐。

「這位大雍貴人……不知何故降臨我族?」

下方那明顯在族中身份不低的老者,顫抖著聲音向著韓紹叩首行禮。

只是面對那生澀的雍語,韓紹卻是半點搭理的意思也沒有。

目光幽幽地掃過下方那片氈房群落,韓紹忽然輕笑一聲。

「沒想到可汗竟也有此童趣,竟跟本侯玩起了這兒時遊戲。」

捉迷藏的樂趣,就在這個藏字。

一旦這個藏字失去了意義,哪還有什麼意趣可言?

而下方那些聽到韓紹這話的部民,很多不通雍語的,眼中儘是茫然。

可但凡能勉強聽懂的,在經過短暫愣神后,全都霍然色變。

可汗!

這草原之上除了那位至高無上的尊貴存在,還能有誰?

只是……可汗不是帶著族人們南下了嗎?

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們這個小部族之中?

此刻有腦子靈醒的,頓時反應過來。

當即也顧不得跪拜眼前這個南狗貴人漲紅了臉,用此生最大的聲音急切大吼道。

「跑!快跑!」

韓紹有些意外地垂落目光,望著下方那些頃刻間四散奔逃的部民,隨即失笑。

「倒是不笨。」

只可惜……命不太好。

面上莞爾一笑間,腰間單手按著的睚眥長刀驟然化作一道耀於天際的璀璨天刀,虛空垂落。

恐怖的天人之威下,下方那小部族之人只覺眼前一花,便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死得這般乾脆,倒是便宜他們了。

剛剛韓紹一念掃過,便發現這部族中便只剩這些老弱婦孺。

至於那些青壯武者去往了何處,還需要問嗎?

禍不及家人,這話有個前提。

那就是惠不及家人。

想必她們這些時日,翹首以盼的就是自家男人如何從南邊帶回那些血淋淋、帶著血肉的金銀首飾吧……

韓紹眼神譏諷,面色漠然。

收刀歸鞘之後,順手一招,便又是一顆嶄新的斷首,出現在身側。

第三顆了……

對於始畢再次成功遁走,韓紹也不失望。

「本侯倒要看看他究竟長了幾顆腦袋,夠不夠本侯砍……」

這般淡笑自語著,韓紹腳下再次踏動。

所謂貓戲鼠,不外如是。

……

「該死的!該死的!」

「他究竟是怎麼尋到朕的?怎麼會尋到朕的!」

草原茫茫,放眼望去,無邊無際。

尋常人若是沒有參照,轉眼就能迷失了方向。

更別說就好似那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地步步緊逼了。

始畢口中咒罵連連。

他實在是想不通。

原本他以為韓紹是在他身上上留下了某種印記,所以他甚至不惜剔去了一身血肉、剝離了魂殼,想要藉此假胎脫形,徹底擺脫韓紹的追殺。

可結果卻是讓他失望了。

擺不脫!

根本就擺不脫!

不論他使出怎樣的手段,那小子都能有如鬼神一般,瞬間洞察他的位置。

甚至能夠一眼看透他所有的偽裝。

這一路來,他曾收斂氣息、湮滅一切痕迹,於某個小部族中藏匿、隱遁。

也曾化作蒼鷹,以長生天為掩護,翱翔於天際。

亦曾舍下驕傲與顏面,化作一隻卑賤的草原鼠兔,跟同類一起刨土、打洞,躲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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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曾演化起伏山巒,將自己融於大地。

可任他手段盡施想要騙過那小子,最後的結果卻是一連被斬去四顆頭顱!

算上在法域秘境中丟掉的那兩顆首級,已經是六顆了。

若是再被斬去三顆,自己那門艱難修成的保命秘法便到了極限了!

到時候法門一破,必死無疑!

想到那即將到來的一幕,始畢心中焦躁、憤怒、不甘,更有一抹從未感受過的絕望。

「不!朕不能死!」

「朕現在還不能死!大業!朕的大業還未……」

茫茫草原之上。

一路不斷變幻方向、掩蓋行蹤的始畢,口中呢喃。

可下一刻,他這半截話音便瞬間僵住了。

望著那道宛如信步游庭般從虛空踏出的年輕身影,始畢本就已經蒼白的臉色,再褪三分血色。

從始至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恐懼一個人。

哪怕那張年輕得過分的面容,甚至俊俏過他所見過的任何少年郎。

哪怕此人一身氣質根本不似武人,反倒是與他見過的雍人儒生有些相像。

可當對方眉眼含笑向自己走來的那一刻,他只覺渾身抑制不住的戰慄、顫抖。

魔鬼!邪魔!

始畢心中自語一聲。

瞳孔隨著韓紹的不斷逼近,劇烈收縮著。

「你非要與朕斗個……魚死網破?」

聽聞這話的韓紹,哂笑一聲。

「向來只有魚死,可汗幾時見過網破過?」

被韓紹這般嘲諷的話語刺痛了一下,始畢心中一怒。

可也只是怒了一下而已。

望著立於蒼穹之上的韓紹,再看此刻他身側虛空懸著的六顆斷首,始畢脖頸處不自覺一陣刺痛。

那柄一連將自己斬首六次的璀璨天刀,雖然沒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可依舊讓他受了不輕的魂傷。

更是將那六次斷首的巨大痛苦,死死烙印在他神魂之中。

「放朕一條生路,如何?」

這是始畢第一次開口求饒。

聽到這話的韓紹,稍稍愣了一瞬,隨即輕笑回應。

「可汗覺得呢?」

成者王、敗者寇。

若是此刻兩人易地而處,始畢是否會給他一條生路?

或許……會吧?

但前提是自己有價值,且願意在他面前跪地匍匐表示臣服。

只是那樣的話,與一刀殺了,又有什麼區別?

聽到韓紹這句反問,再看其腰間一直按在掌心的那柄名為【睚眥】的長刀,始畢露出一抹苦笑。

或許他之所以對這小子惺惺相惜,很大程度便是因為兩人其實是一類人。

梟雄心性、虎狼之輩。

他們這樣的人眼中是不會存在什麼婦人之仁的。

有的只會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意識到這一點,始畢腳步一動,瞬間再次遠遁。

他不想死!不能死!

所以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對此,韓紹面上笑意不散,腳步不緊不慢地綴於其後。

「可汗慢行,且容本侯送可汗一程。」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

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故事終章,大局已定,他自然不介意費些工夫親自送這位草原霸主一程。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一程,同樣韓紹同樣也是在送自己。

他從這片草原上醒來,學會了揮刀、殺人、再揮刀、再殺人……

曾經的仁慈、猶豫,終究還是被這草原粗糲的風雪吹散了。

「唔,又下雪了……」

……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所謂天降橫禍,便是如此。

腳下的那片廢墟,前一刻還是屬於一方坐擁數萬騎的大部族。

可此刻除了那一條從南到北犁出的巨大溝壑,再無半點其存在過的痕迹。

成功將禍事引到此處的始畢,飛揚的頭顱唇息撥動,冷聲道。

「上三境肆意屠戮數萬凡俗!你好大的膽子!」

「朕看你離遭受天譴也不遠了!」

聽到始畢這話,韓紹失笑。

「可汗這一手倒打一耙,倒是玩的妙!」

「此部族遭此災劫,豈非可汗之因?」

說完,韓紹接著道。

「再者,可汗不也殺得不少嗎?」

「莫不是可汗不懼天譴?」

面對韓紹這番再明顯不過的試探,始畢面色一滯。

只可惜他終究沒有如韓紹的願,在韓紹面前揭開幾分北海龍族的底細。

冷哼一聲后,那顆斷首上的目光便直接寂滅下來。

成為韓紹身側的虛空新添的一件戰利品。

「看來得加快點速度了……」

韓紹按了按腰間的睚眥長刀,抬眼望了望天色。

驀然發現這一追一逃間,竟然已經入夜。

再細數了下身側虛空懸著的斷首。

「不過也快了。」

七顆了。

而九為數之極。

再斬他兩次,這一局便算是徹底收官了。

望著始畢下一站要去的地方,韓紹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只是不知道本侯那便宜丈人,這個時候又該如何選擇……」

……

烏丸王廷,龍城。

哪怕還有一絲希望,始畢都不會允許自己如此狼狽回到此地。

畢竟前些日子的南下之時,他可是當著闔城上下的面,信誓旦旦地說。

此戰不論結果如何,誓不迴轉!

沒想到這兜兜轉轉,自己竟還是回來了。

只要回到城中……回到城中就好!

這龍城的建立,從來不是如那些庸蠹蠢物以為的那樣,為了滿足他始畢貪慕奢華的私慾。

更不是為了滿足那點可笑的虛榮心。

而是為了養龍!

之所以型制幾乎與神都那座未央宮一般無二。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神都那座未央宮當初建立時,也是為了養龍。

只是神都那裡養的是一頭赤龍,而他這龍城養的則是一頭黑龍!

哪怕此刻那頭黑龍怕是已經被宰了,可只要那顆由整個烏丸部氣運凝聚而成的龍種還在。

他就能跟大雍歷代帝君在神都無敵一樣,於這龍城之中做到一定程度的無敵!

九境太乙或許他擋不住,可若只是一尊八境天人,想必定然手到擒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能夠成功回到城中的前提下。

若是不能……

感受著身後那股緊隨而至的恐怖氣息,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始畢,終於一咬牙悶頭向著下方的龍城遁去。

可下一瞬,他便愣住了。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從城中徐徐升起。

陌生是因為他確實不認識那人。

而熟悉卻是因為那氣息明顯與曾經的自己同根同源,皆源自於……聖山!

「可汗,回吧。」

「此路不通。」

聽到下方龍城中傳來的平淡聲,始畢面色急變。

八境天人!

「你要阻朕?你敢阻朕?」

下方那聲音聞言,淡淡道。

「奉大巫之命行事,還望可汗不要讓我為難。」

大巫!

又是那老不死!

始畢的臉色一瞬間陰沉如水。

片刻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的始畢,忽然大笑出聲。

「我說那個廢物怎麼好端端地要派人去聖山!」

「看樣子朕還真是小瞧了那個廢物!」

在自己面前窩窩囊囊、戰戰兢兢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今日竟給了自己這麼大的驚喜。

這叫什麼?

這就叫會咬人的狗不叫喚!

想當初他斬盡一切威脅,甚至就連自己親子也未曾放過,卻只留下了這個只會唯唯諾諾的廢物。

可沒想到正是這個從未被他放在眼裡的廢物,生生堵死了自己最後的生路!

好!好得很!

始畢大笑不止。

也不知是笑自己的一念之仁,還是笑那個廢物會偽裝。

「那個廢物呢?讓他出來見朕!」

只是他這話說完,回答他的卻是一道帶著幾分尖利的聲音。

「我家殿下說了,可汗既然已經決議南下,概不迴轉。」

「君無戲言,又怎可食言而肥?」

那聲音說著,桀桀笑道。

「可汗放心去吧,這龍城、這烏丸,自有殿下替可汗守著。」

「可汗勿慮也!」

閹宦?

區區閹宦也敢嘲諷於朕!

特別是後面那句話,無疑是讓他這個可汗直接去死!

受此奇恥大辱的始畢,心中大怒。

「呼若邪!你給朕滾出來!」

他想沖入城中。

只可惜先前還能成功鎮壓顏術的他,此刻再面對一尊八境天人卻已經毫無信心了。

氣急之下,始畢一如往昔一般高聲咒罵道。

「廢物就是廢物!難道你連見朕的膽量都沒有嗎?」

「呼若邪!廢物!回答朕!」

可任憑他如何喝罵,那位處龍城的核心之處卻是毫無動靜。

他罵任他罵,清風拂山崗。

似乎打定住了主意,不動如山。

而實際上這才符合那位左賢王的做派。

這麼多年,那位左賢王都忍了,又豈會連這最後區區片刻也忍不住?

「是你逼我的,兄長……」

龍城核心宮闕中,某道聲音嘆息一聲。

他真的不想未來有一天,自己的頭顱像父汗一樣被他那位好兄長踩在王座之下。

而他能忍、能沉得住氣,外間那些城中貴種、士卒卻被始畢那一聲聲怒吼所驚動。

轉瞬之間,無數人衝上城頭。

望著虛空中那道披頭散髮毫無半點昔日威嚴的身影,無數人仔細辨認了一陣,驚呼一聲。

「可汗!真是可汗!」

「可汗不是南下攻雍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大軍呢?族人們呢?」

聽到這一聲聲充滿意外與疑惑的驚呼,始畢漲紅的臉色,青紫一片。

「蠢貨!閉嘴!聒噪!」

一聲震撼寰宇的怒吼出口,恐怖的天人之威宣洩。

竟是要將下方那些螻蟻盡數誅滅!

感應到這般驚人變故的左賢王剛要求那尊天人出手,可得到的卻是對方的冷漠回應。

「抱歉,殿下。」

「大巫只說護衛殿下周全,並無其他諭令。」

「請恕我不能從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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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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