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鷹犬!錦衣當歸鄉!

第457章 鷹犬!錦衣當歸鄉!

第457章鷹犬!錦衣當歸鄉!

當一個體系成型之後,便會依照慣性自行運轉。

為上者需要做的,就是如何搭建好這個框架,以及如何維繫這個體系的流暢運轉。

這些源自於君上的耳提面命,中行固全都牢牢記在心裡。

說來也是奇怪,君上很多看似隨意,實則發人深省、直達本質的話,甚至比當初他在稷下學宮學到的東西還要高深莫測。

中行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些東西君上是從哪兒學來的。

畢竟有些很明顯就是禁忌秘傳——帝王之術。

而實在想不明白之下,中行固最後也只能將之歸咎於——

「皆天授也!」

掃了一眼剛剛丁晟與虞夫人會面閑聊的詳細過程,中行固親自將之歸檔。

而在這處六扇門花費了不少心思打造的核心密室里,類似這樣貼著各種各樣標籤的壁龕,密密麻麻,不知凡幾。

不過今日之後,原本處在壁龕邊緣角落的【丁晟】,倒是要往前挪上一挪了。

畢竟作為君上如今實實在在掌控的兩城之一。

廊居縣令,分量已經不輕了。

中行固想了想,便將【丁晟】的位置挪到了【地】字前排的位置。

做完這些之後,中行固望著眼前這滿牆人名,就如地主老財面對不斷積累的無數金銀,一股莫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至於自己守的這些『金銀』會不會有天要了自己的命,說實在的中行固並不在乎。

他只是君上撿回家中的一條喪家之犬罷了。

真要是哪天君上厭了、棄了,那也定是因為他這條老狗不中用了。

殺狗吃肉,也算是他替君上盡的最後一點忠心吧。

心中稍稍感慨了一番,中行固走出密室,手捏指訣打上密印,並沒有在這座寶庫繼續逗留。

他手頭事情頗多,而君上不日就要回鎮遼城一趟。

隨行護衛的事情,雖然輪不到六扇門,但總要提前打個前站,將沿途的那些『野草』拔拔。

省得到時候壞了君上凱旋載譽而歸的好心情。

念頭倏忽轉過,已經行至六扇門衙署正堂的中行固,嘴角咧出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容。

「最近閑得骨頭生鏽了吧?」

堂中一眾身穿黑色錦衣上紋龍首睚眥暗紋的六扇門,無聲附和一笑。

中行固眼神掃過,面上露出幾分滿意。

「那就動一動。」

「去吧,帶著下面的兒郎將沿途清理清理。」

「最起碼在君上歸鄉的這段時間,咱要讓這一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俠,以武犯禁。

又有句話叫做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而幽州苦寒,歷來『民風淳樸』,故而這荒野之地的匪類就如那地上的野草,割了一茬,又生一茬。

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法徹底根除的。

不過中行固相信只要他手中的鐮刀割得夠勤、夠快,總有一天這些『野草』有營養跟不上的時候,或許到時候就能真的除根了。

「喏!」

「遵提督諭令!」

一眾鷹犬起身抱拳,轟然應聲。

嘴角盡皆勾起嗜血殘酷的冰冷笑容。

提督說得對,這段時間他們顯得骨頭都有些生鏽了。

已經嘗過鮮血、並因此獲得了天大造化的他們,早已飢不可耐地想要再次品嘗那種沐浴獻血后,修為一夜間突飛猛進的滋味了。

中行固見狀,眉頭忍不住微微蹙起。

「等等。」

眾六扇門鷹犬剛要離去的腳步頓住,中行固冷哼一聲,淡淡道。

「本提督會看著你們。」

「誰要是濫殺無辜、胡亂攀咬,壞了規矩,勿怪本提督言之不預。」

六扇門,無需恪守軍法、也無需受司衙轄制。

但六扇門有六扇門的規矩跟家法。

至於是什麼家法,想必親眼目睹過的人,沒人敢越過雷池半步。

聽到中行固這話,不少六扇門鷹犬原本迫切的嗜血之色漸漸淡去,眼中閃過深入神魂的畏懼。

稍稍冷靜下來的他們,沉默了半晌,才恭敬回應道。

「喏,我等謹記。」

「去吧。」

中行固眯著眼睛望著那一道道睚眥錦衣的身影魚貫而出,片刻之後輕嘆著感慨道。

「君上說的對,這養狗最重要的就是要牽好繩……」

不是所有人都似他這般,會主動將狗繩叼到主人手中。

沒有狗繩的束縛,任由他們隨意出去撒歡,誰知道會捅出多大的簍子?

「看來……是該跟君上提議,將這六扇門分化一二了。」

比如分設南、北兩個鎮撫司。

其中南鎮撫司可以用來充當這條狗繩。

……

正月十五上元節一過,這個太康六十一年的年味便算是徹底散了。

韓紹又忙碌了兩天,終於算是將手中積累的事務勉強處理了個大概。

至於剩下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從鎮遼城回來再說。

「廊居、冠軍兩邊的慰靈碑也要建起來。」

「等孤回來,孤會親自充當主祭。」

「喏。」

周玄應聲后,提筆在錄事簿上記下。

韓紹想了想,又道。

「陣歿將士的撫恤、功賞全都發下去了嗎?」

周玄遲疑道。

「才發了一部分,沒辦法人手不夠。」

不是人手不夠。

是這一戰死的人太多了。

冠軍十日血戰,有他親自坐鎮,尚且還好一些。

老岳父公孫度坐鎮的廊居城,被始畢用地書擺了一道,損失更大。

韓紹見周玄面露苦色,也沒有為難他。

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孤知道你們辛苦,回頭孤會讓孤的親衛營協助兵司。」

「總之,務必先將陣歿將士的撫恤跟功賞發放到位。」

他可以有野心,可以不當一個好人。

但起碼要做個人。

至於親自發放撫恤的事情,韓紹去年做過一次,今年卻是沒有勇氣再去做了。

他怕,怕那些白髮老婦拉著自己的手,跟自己索要兒孫。

更怕那樣的場景自己見多了,會漸漸麻木。

看著韓紹情緒有些起伏低落,周玄終是沒敢再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保證道。

「君上放心,十日!十日定然全部發放到位!」

這事最大的麻煩點,主要是大部分將士所在的郡縣,離冠軍城頗遠。

而冠軍城這一套班子,並沒有真正打通那些郡縣的溝通渠道。

如此一來,物資、財貨,調轉不暢,自然事倍功半。

不過周玄也明白,君上怕是也想借這個機會從鎮遼長史李文靜手中拿到一部分諸郡事權。

只是讓周玄意外的是韓紹旋即便道。

「若是事情遇到阻礙,可與李長史商議,向他求教一二。」

周玄聞言一愣。

「可以嗎?」

韓紹皺眉,有些不解道。

「怎麼不可以?」

說完這話,韓紹終於明白過來他在顧慮什麼,不禁頗感無語。

這是有多瞧不起你家君上這吃軟飯的本事?

「放心去做,那也是孤的岳父,都是一家人。」

不理會周玄因為自己這話錯愕的眼神,韓紹繼續吩咐道。

「另外,將士敘功方面,同樣也是先將獎賞發下去。」

「具體升遷的事情,孤會讓李靖傳達下去,稍等再說。」

周玄管不了軍中升遷事宜,所以也不操心這個。

他只是有些心疼和不解自家君上這一連串大撒幣的行為。

要知道這世上貪鄙、守財者有之,視財貨為糞土的豪爽之輩也有之。

可就算是後者也有限度。

但像自家君上這種近乎敗家的大手筆卻是鳳毛麟角。

瞅見周玄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韓紹輕笑。

「安心,孤心中有數。」

錢花出去才是錢。

堆在府庫里任由它落灰,那它就是真正的糞土。

不過韓紹現在還需要防備的一點,那就是如此多的錢財賞賜下去,還需要準備相應的貨物用來對沖。

否則真要是搞出一個玄幻般的通貨膨脹,笑話就大了。

『也不知道神都那邊的『招商引資』搞得怎麼樣了,但願不要出岔子。』

韓紹稍顯憂慮,卻沒有多在意。

大不了到時候威逼整個幽州世族高門一番,讓他們拿出實物來充實市場。

總之,刀兵在手,方法總比困難多。

……

正月十八,忌動土、宜出行。

已經準備妥當的南歸行程,終於成行。

由於大部分鎮遼軍已經分批次陸續返回鎮遼城,所以韓紹這一趟南歸,倒算是輕車簡行。

除了幾輛並不奢華的車輦,就只有一曲親衛隨行。

韓紹一左一右牽起公孫辛夷和姜婉,無視了身後數道酸溜溜的眼神。

沒辦法,再怎麼盡量一碗水端平,厚此薄彼也是註定的。

否則同樣也是對公孫辛夷和姜婉的不公平。

「走吧,回家。」

簡單質樸的一句話,讓兩女心神微顫。

公孫辛夷始終記得,草原絕境時,他就是這般語氣堅定地說要帶她回家。

而對於姜婉而言,『回家』這兩個字是她日夜苦等、憂思憂慮的痛苦煎熬,也是那一抬眼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欣喜若狂。

但今日她不用等了,她可以親自將她的紹哥兒迎接回家。

「嗯,回家。」

等到引著她們登上車輦,又將身後的虞璇璣等人接連牽引上車。

韓紹終於將目光望向了一眾前來相送的文武。

「接下來這段時間這邊就全都交給你們了。」

武,以李靖為首,文,以周玄為首。

聽聞這話,一者抱拳,一者拱手,齊齊深揖。

「君上放心,但有差池,請斬我首!」

這正月還沒過呢!

也不嫌晦氣。

韓紹頗為無奈地失笑一聲。

「行了,都回吧。」

說完,不給他們再廢話的機會,轉身便鑽進了車輦之中。

這車輦之中溫香軟玉,儘是溫柔繾綣。

豈不比跟這些糙老爺們站在外面吹冷風舒坦?

「臣等恭送君上!」

韓紹沒有回應,只對外間親自驅車的新晉親衛統將蕭裕吩咐一聲。

「走吧。」

蕭裕如得聖諭,肅然應聲。

「喏。」

隨後朗聲呼喝一聲。

「君上有令,啟行!」

一曲五百盡皆身姿威武的親衛鐵騎馬蹄踏動,簇擁著車輦悠悠而行。

不過臨走之時,韓紹想了想,忽然又對周玄道。

「如今事務漸多,孤憐你勞苦。」

「以後秘書閣便再添兩人吧。」

正向著車輦躬身相送的周玄聽聞這話,身形稍稍有些僵硬。

權力跟美色一樣,都是有癮的。

但凡嘗試過的人,便再難割捨,更不願意跟旁人分潤分毫。

只是這話是出自君上之口,哪容他置喙半句?

所以只能垂目應聲。

「喏。」

車輦中的聲音隨後再次傳來。

「你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待孤折返告訴孤,孤皆允之。」

韓紹讓他自己選人,雖然給了周玄少許安慰,但心裡卻依舊有些發堵。

他是想當『相』的。

只是隨即他便反應過來,一個好漢三個幫!

君上這是要給他們文臣一個壯大聲勢,慢慢與武人抗衡的機會!

意識到這一點,周玄心中晦暗盡去,眸光瞬間大亮。

「喏!」

「康成謝君上信重!」

不錯,確實是個聰明人。

只是身處車輦內的韓紹,面上卻沒有多少笑意。

『終究不似李靖這些武人貼心啊……』

韓紹頗感無奈。

但無奈歸無奈,用還是要用。

打天下要武人,治天下卻要文人,甚至想要更好的打下天下,更需要文人。

這是千古未曾打破的規律。

並且不以個人意志與情感為轉移。

……

接下來的這一路,出乎預料的平靜。

與去年北上時,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連虞璇璣也忍不住小聲感慨了一聲。

「這回頭的路,還真是安靜了不少。」

韓紹輕挑車簾,輕嗅著風中傳來的淡淡血腥味,忍不住沖著車輦外的中行固輕笑道。

「有心了。」

說著,運起法眼望向遠端某處未曾洗刷乾淨的斑斑血跡,又贊道。

「做得不錯。」

中行固也不自得。

「君上豢養這些鷹犬總該起點作用,否則豈不浪費資糧。」

對於中行固的自比飛鷹走狗,韓紹啞然失笑。

「六扇門是有功的,以後不要這般作踐。」

只是中行固顯然沒有將他這話聽進去。

或許在他眼中,六扇門是飛鷹走狗,李靖等人也過是君上實現大業的掌中利刃罷了。

而周玄那一眾文吏更是輕賤如豬狗。

總之,都不配當人。

韓紹覺得這老貨思想出了老大的問題。

本想順勢給他上上思想教育課,好將這老貨從那越走越偏的坐忘道里拉出來。

只可惜車輦里那一對師徒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這不,又撕巴起來了。

「孽徒,你再說!」

「怎麼?你明搶,還有理了?」

「誰明搶了?明明……」

「明明什麼?明明那天輪到我的班,呵,有些人不愧是當老師的,當著弟子的面傳道受液……」

額,這種事情也能拿出來說嗎?

果然這話出口,車輦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對師徒。

塗山妃璇則是漲紅了妖媚的玉容。

「伱……你閉嘴!」

說完,一臉委屈巴巴地望著韓紹,泫然欲泣道。

「郎君,你說句話啊!」

感受到道道目光集火在自己身上,特別是一旁的公孫辛夷和姜婉那或玩味、或淡漠的眼神,韓紹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如鯁在喉。

眨巴了下眼睛,韓紹清了清嗓子,隨後再次掀起車簾。

「來,老固,孤與你上上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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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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