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發哥的眼睛

聽到發哥這麼說，豹哥露出了一臉迷茫的表情，完全沒有聽懂發哥的意思，但是，發哥只是一臉微笑，站了起來，轉身走出餐廳，而豹哥跟在發哥身後。走進了客廳，兩人隨著客廳的旋轉樓梯，上了二樓，通過二樓的走廊，走到了最底的那一間房間。發哥用手轉了一下門把，門應聲而開。

在這間房間里，幾乎密不透光，完全黑暗。花了好久的時間，豹哥的眼睛才逐漸地適應了這間房間里的亮度。房間的左邊，有一張床墊，上面睡著一個人，身體蜷曲著，而且用睡袋包裹得緊緊的，完全看不到頭，反倒是比較像是一個大隻的蠶蛹。房間的右邊，有一張大桌子，上面有一個電腦，外接著十面大的顯示器，幾乎把整面牆都要佔滿了。而房間的正前面，有一扇大窗戶，隔著厚厚的窗帘，估計有三到四層吧，把外面的日光，徹底地給隔絕了。

發哥走進這間房間后，右手一伸，把電燈給打了開。與其說是電燈，不如說是用電的蠟燭吧，只有一盞不說，而且頂多只有十燭光左右。豹哥跟在發哥後面，走進了房間。另外，還有一個黑西裝男也走進了房間，隨手將房間的門給帶上了。

發哥：浣熊，把蝙蝠給叫醒。

聽到發哥的命令，浣熊走了過去，搖了一搖睡袋，把在床上睡覺的人直接給搖醒了。睡袋慢慢地蠕動著，睡覺的人從睡袋裡探出了頭，臉面向著牆，然後近乎神奇地往後轉了一百八十度，轉過了頭，看看到底是誰吵醒了他。看到了發哥，他才十分不情願地鑽出睡袋，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了發哥的面前。

透過那微弱的燈光，這時候，豹哥才能清楚地看清蝙蝠的長相。蝙蝠長得十分瘦小，身高最多一百六十左右，年紀還滿輕的，大約十五六歲左右，皮膚完全沒有血色，像死人一樣的蒼白，有著尖尖的耳朵，就跟魔戒裡面精靈的耳朵一樣，頭髮完全貼著頭皮。不知是燈光的關係還是怎樣，豹哥一度以為蝙蝠的頭髮只是用黑色奇異筆畫上去的而已。而蝙蝠有著大大的黑眼圈，黑眼袋已經快要跟嘴巴酒窩的高度切齊了。可能是還沒睡飽的關係，蝙蝠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的寬度，獃獃地看著發哥。

蝙蝠（要死不活的口氣）：發哥早。

發哥：剛睡著啊？

聽到了發哥的問話，蝙蝠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發哥：就小事一件而已，不會耽誤你多久的睡覺時間。

發哥（接著說）：蝙蝠，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豹哥。

蝙蝠把頭轉向豹哥，露出了一個突兀的微笑，嚇了豹哥一跳。因為在這一瞬間，豹哥看到了蝙蝠那滿嘴尖尖的牙，在門牙上，還留著暗深黑紅色的漬，像是幹掉好久的血跡。

蝙蝠：豹哥，您好。

發哥：豹哥要你幫忙，追蹤兩個人。

聽到發哥的吩咐，蝙蝠拖著身體，要死不活地走向右邊的大桌子，打開了電腦與顯示器。同時，豹哥疑惑地看著發哥。

發哥（微笑地說）：阿豹，你別看蝙蝠這樣，他可是一個超級電腦高手，這世界上沒有他看不了的數據，也沒有他找不到答案的問題。你的任何疑問，他都可以幫你找到答案。

豹哥（完全不相信的口氣）：蝙蝠，幫我搜一個人，什麼龍的，他是金人集團亞洲有限公司合併與收購部經理。

豹哥話一講完，蝙蝠的手指就像彈鋼琴一樣，在鍵盤上飛舞著，而六個顯示器的畫面來回切換。在變換了二十幾個視窗之後，蝙蝠的手停了下來，花了十秒左右，視窗上連接著金人集團人力資源的內部網站，顯示著阿龍的所有資料。

蝙蝠（要死不活地念著）：上官龍，美國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畢業，成績優異，代表畢業生上台致詞，加入公司五年，三年前考過CFA，去年升為經理，列為本公司亞洲區十大新秀第三名，還要念嗎？有好幾頁耶，豹哥，您自己看比較快啦。

看到了蝙蝠的能力，直接嚇了豹哥一大跳。

豹哥：好，你再幫我查查，上官龍跟慕容芊芊是什麼關係。

聽到豹哥的問題，蝙蝠用手搔了一搔他那貼著頭皮的頭髮，想到了要怎麼查這個問題的方法。手指又像彈鋼琴一樣，在鍵盤上搜索著，花了二十秒左右，蝙蝠轉了頭面向豹哥。

蝙蝠（有氣無力地說）：兩人沒有任何關係。

豹哥：怎麼可能？

蝙蝠（眼睛斜著看著豹哥）：我查過他們兩個人所有的手機，家裡電話，工作電話，家人電話，過去十年來，兩個人從來沒有打過任何一通電話給對方，所以說，他們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

聽到蝙蝠這麼一說，豹哥心中的疑惑，結得更深了。

豹哥：幫我查查，他們現在在哪裡。

聽到豹哥的這個要求，似乎有點難倒了蝙蝠。就看蝙蝠用左手拉了一拉左耳尖，又換右手拉了一拉右耳尖，兩手換來換去。

蝙蝠：我先查一查，上官龍名下的手機，現在接著哪一區的塔台。

蝙蝠開始侵入電信公司的資料庫，十幾秒后。

蝙蝠（自言自語）：公司與個人的兩部手機都沒有開著，或是，他到了沒信號的地方。

蝙蝠（繼續自言自語）：沒關係，讓我查查他最後連接訊號的塔台，是哪個地區的。

接著，蝙蝠繼續在電信公司資料庫里查記錄，五秒鐘后。

蝙蝠：嗯，自己的手機最後連接信號的塔台在信義區象山，三點二十八分。公司手機最後連接的信號塔台在桃園大園，六點二十三分，要逃出去嗎？

蝙蝠（接著自言自語地說）：好，讓我再看看機場安檢的記錄。

話說完，蝙蝠開始侵入機場安檢的系統，十秒鐘后。

蝙蝠（微笑地說）：哈，找到了。上官龍，四點五十分通過安檢。慕容芊芊，四點五十一分通過安檢。嗯，前後腳一起通過安檢，要去哪裡呢？讓我看看你用信用卡跟誰買機票的。

話說完，蝙蝠一連侵入了幾間銀行資料庫，一分多鐘之後。

蝙蝠：哈，四點多跟長榮航空買了機票，去哪呀，去哪？要去哪啊！去長榮航空的資料庫看看。

蝙蝠的手指，再次地飛舞了起來，五秒鐘后。

蝙蝠：找到了。他們搭七點的飛機，飛香港，現在正在飛機上。

蝙蝠的能力，讓豹哥看得目瞪口呆。發哥看了一看豹哥。

發哥（笑嘻嘻地對豹哥說）：這樣找人，比讓兄弟在街上亂逛，快多了吧。

蝙蝠（打著呵欠斜眼看著豹哥）：豹哥，您問完了嗎？還有問題嗎？

豹哥（一臉超級不爽地說）：沒有。

蝙蝠：發哥，豹哥說他已經沒有問題了，我可以去睡覺了嗎？

發哥（一臉微笑）：去吧，去吧。待會我讓浣熊幫你關電腦，關顯示器。

得到發哥的同意后，蝙蝠二話不說，就走回床墊，鑽進睡袋裡，再次蜷曲成一個蠶蛹。而發哥與豹哥一起離開房間，留下浣熊善後。

在二樓的走廊上。

豹哥：發哥，您什麼時候收了這個小弟？怎麼沒聽其他人說過？

發哥（搖搖頭說）：他不算是小弟啦。你還記得去年有一則很大的新聞，有個罕見疾病的少年，是個孤兒，希望社會大眾能捐款幫助。這少年不能照到紫外線，不然皮膚會過敏一樣起水泡，嚴重的時候，會像被水燙傷一樣，整塊紅腫。這種病在日劇里有討論過，叫XP綜合症。蝙蝠就是那個少年，因為這疾病的關係，他一天要睡十七八個小時，每天大概只有晚上十點到四點醒著。他被社福單位好聽一點說是照顧，正確一點說是關在密不透光的地下室里，生活條件很差。

發哥（繼續說）：去年我們不是清理了惡熊幫，把他們從菲律賓走私進來的海洛因磚衝進馬桶后，還把他們的不義之財，平分給所有的兄弟當獎金。我那一份一百三十萬沒地方花，就捐給了蝙蝠。之後有一天晚上，我用電腦在看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品介紹時，熒幕突然全黑掉了，只出現「謝謝您的捐款」幾個字，我就猜到這個小子的電腦水準不是一般。我探望了他幾次，跟他聊了一聊，覺得他對我的事業會有不小的幫助，所以我跟社福單位要求，希望能收養這個少年。社福單位巴不得把蝙蝠踢開，但還是要求我另外捐兩百萬當做社會關懷基金，才答應了我的要求。

發哥（接著說）：從去年起，我就一直把蝙蝠放在樓上，由浣熊照顧他的飲食跟其它需求，所以蝙蝠只聽我跟浣熊的。

說著說著，發哥跟豹哥已經下了旋轉樓梯，但發哥並沒有走回餐廳，反而帶著豹哥，走進他的書房。

發哥的書房一進門是發哥專用的小型圖書館，挑高六米半，是仿照著奧地利梅爾克修道院所設計的。地上鋪著純毛地毯，地毯的花紋是紅色的大菱形與金色的邊，顯得十分氣派又有格調。圖書館的屋頂有著跟修道院一樣的壁畫，四面的牆，放滿了書櫃，收藏了無數的書，從園藝到心理學，各類的書都有。

圖書館走到底，有一扇門，推門走進去，這才是發哥的書房。整個書房裡，只有一張巴洛克風格的大書桌，與一張巴洛克風格的貴妃椅。書房的所有邊與棱，都是以雕花鑲上金邊打造，顯現出極度富麗的奢華，但是令人訝異的，是書房的牆上掛著十幾幅著名的世界名畫。

發哥：認得這些畫嗎？

發哥（微笑地接著說）：我想你也不會忘記。它們都是你從世界各地，賣命幫我弄來的。

發哥走到一幅名畫下面，這幅是仕女（LasMeninas）。原本是西班牙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的珍藏（MuselDelPrado）。

發哥（一臉滿足地笑著說）：這幅畫是我夢寐以求的畫，你知道我們學西洋繪畫的人，都以這幅畫當作挑戰。我也畫過好幾次這幅畫，但是，是站在真跡的前面照著畫。阿豹，真有你的，可以去普拉多博物館，把這幅畫換出來，到現在還沒被人發現，真跡被調包了。

聽到發哥的稱讚，豹哥嘴角微微地笑了。發哥又走到了另一幅世界名畫下面。這幅是戴著珍珠耳環的少女(GirlwithaPearlEarring)。原本是荷蘭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的珍藏(Mauritshuis)。

發哥（笑著說）：這幅畫更神了。2014年到義大利展覽，回荷蘭的途中，被你偷龍轉鳳地給調包了。可能被博物館方面給發現了，居然就對外宣稱，這幅畫再也不會出博物館去其它國家展覽了。

發哥說完，又走到另一幅世界名畫下面。這幅是康達維斯小姐像(PortraitofMademoiselleIreneCahend』Anvers)。原本是屬於瑞士蘇黎世比爾勒基金會的收藏。

發哥（看著這幅畫說）：這幅畫是私人收藏，本來沒有希望能擁有這幅畫，結果，居然被大家公布出這幅畫的收藏者，也是費了你好久的時間待在瑞士，終於找到突破口，可以穿過基金會的層層保護，幫我把這幅畫給弄到手。

說到這裡，發哥突然走向豹哥。

發哥（拍著豹哥的肩膀說）：我這個畫痴，這次又要靠你了。艾蒂兒肖像一號(PortraitofAdeleBloch-BauerI)，現在正在香港展覽著，幫我弄回來吧。

豹哥：沒問題發哥，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今天晚上就行動。

發哥（突然一臉嚴肅地說）：芊芊人也去了香港，雖然我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但是跟這次展覽絕對有關。如果你在香港有遇到她，立刻把她帶回台灣。畫我可以不要，但是我一定要芊芊待在我的身邊，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豹哥：遵命發哥。絕對不會有差錯。

聽到豹哥這麼肯定的回答，發哥開心地大笑了起來。在笑聲中，發哥與豹哥慢慢地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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