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漫長的聖誕夜 1

「不知道家裡的小兔崽子今天在幹什麼呢？」

同一片天穹下，千里之外的某處。

張守忠裹著厚厚的皮襖，站在一方銀裝素裹的山林之中，看著眼前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呵出一口白氣，口中喃喃低語。

「老張，嘀咕什麼呢？」

旁邊的同伴笑著遞過來一個鋥亮的銀質扁壺。

「莫不是真的老了？連這點寒氣都受不住？來灌一口藥酒去去寒。」

「去球！我看你才老了呢，天天和那些陰喪鬼物打交道，早晚陰邪入骨，弄成個老寒腿！」

張守忠橫了他一眼，夾手奪過酒壺，仰頭就灌。

「你個下茅山出身的老東西，罵別人家養屍弄鬼？簡直是烏鴉站在煤堆上，虧你說的出口！」

說話的人也是個和張守忠年紀相仿的老者，正和周圍的幾個同伴揣著手，笑眯眯的看了過來。

他對著張守忠身後不遠處一指，嘴裡笑罵道。

「照你的意思，自己把殭屍煉成那樣，就不算鬼物了是吧？」

隨著他的手指看去，數丈外的一株紅松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默然矗立。

身影臉覆赤銅儺面，空手裸足，爪如鋼鉤，渾身披掛的山文銅甲黃光燦爛，帶著濃重的泥土腥味，鎧甲與手足交界之處並無明顯分野，似乎是直接長到了皮肉之中，偶爾裸露出來的肌膚上生滿了黑黃色的肉鱗，一望便知，絕非生人。

它站立之處，一道若有若無的赤黃之氣繚繞在三尺之內，漫天飛雪一進入這個範圍，便立刻被化為水汽，隨即蒸發的無影無蹤。

張守忠被噎了一下，老臉一黑，尤自嘴硬道：

「你懂什麼？夜叉鬼將乃是鬼神之屬，鬼神……能算鬼物么？」

周圍幾個人影毫不給面子的低笑了起來，正待在打趣兩句，卻只聽得一聲充滿了威嚴感的低喝傳來：

「好了，官方的人馬在那邊已經布置完了，老兄弟們把精神抖擻起來，待的信號傳來，大家一起發動！」

發話之人站在最前方，眾人隱隱以他為首，只見他約莫有六七十歲年紀，一頭花白短髮，面容方正剛毅，大冷的天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布衫，任由凜冽的寒風在身邊鑽來鑽去。

眾人聽到吩咐，都收起嬉笑，齊齊應和，大家此番姿態本來就是有意做出，為的是緩解一下心中緊張，畢竟這次的目標，來歷實在非同小可，讓一班身經百戰的老修行們都有些心中打鼓。

他們凝神靜氣，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山坡下面。

透過漫天風雪望去，只見遠處的山間小鎮燈光閃爍，鎮中心廣場上樹立著一棵高大的聖誕樹，四周不時有小小的焰火竄起，爆出彩色的火花，一派溫馨歡快的景象。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過了半響，又似乎只是一個剎那，小鎮的景象突然間輕微的扭曲了一下，燈光焰火雖然仍在，卻少了幾分人氣與真實感，就好像一個大活人，突然在你面前變成了照片，有一種透著驚悚的古怪之意。

就在此時，小鎮外的四個方向，同時有肉眼不可見的白色靈光泛起，在鎮子上空不斷匯聚，結成了一棟門戶，透過門戶看去，鎮中的景色似乎褪去了某種偽裝，變得扭曲而猙獰。

「信號來了！」黑衣老人眼中精光一閃，「按咱們說好的法子，各路兵馬，護法猖神先上！」

隨著他一聲令下，人群中各色靈光乍現，毛色火紅的狐狸、額生獨角的白蟒，雙面四臂的金剛力士，手持鎖鏈勾刀的黑衣鬼卒等等，數十個奇形怪狀的虛影騰空而起，向著鎮子小心翼翼的探了過去。

張守忠也不敢怠慢，掐著指訣，操縱著曾經的屍妖傑森，或者說如今的夜叉鬼將【桀森】，架起一陣陰風跟了上去……

……

「……所以今天晚上這場偶發降雨，至多持續到天明，但願不會影響大家的節日心情……」

在電視上金髮女主持人巧笑嫣然的播報聲中，朱明耀手腳麻利的給自己整治出來了四菜一湯，配著熱騰騰的餃子吃的滿嘴流油。

管他是中節洋節，只要是寒冬臘月，就沒什麼比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餃子更讓人舒坦的。

正所謂，聖誕不端餃子碗，生下耶哥沒人管！

吃飽喝足，慵懶的癱在沙發上，撫摸著自家的小肚肚，朱明耀打開了系統面板，研究起了技能規劃。

技能升級所需要的因果點，每升一級就得漲上一大截，【上清秘籙（紅）】從一級到二級，需要350點，從二級升到三級則需要600點，自己手頭現在只有435點，如果按照以前按部就班的修行，至少要年把功夫才能攢齊缺口。

不過——

他的意念微轉，看向了另一部道法【茅山雜攝陽符經（白）】。

這部法訣的品級雖說遜色於前者，但升級所需的資源也隨之少了許多，現在資源池裡的點數，足夠將其再升一級了。

真的是很難取捨呀！朱明耀打量著兩項技能，左右搖擺不定。

照理說【上清秘籙】是根本的道行修持之法，而【茅山雜攝陽符經】只是術法之用，前者自然比後者重要的多，若是換作古時候的修行人來看，兩者之間孰輕孰重，簡直是再明白也不過了。

可放在現代的環境中，卻不能簡單的這樣看。

科技的發展，火藥武器的盛行，還有複雜了千百倍的社會環境，遠遠超過了古代前輩們的想象。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連大街上的地痞流氓們，都能隨手掏出一把，殺傷力堪比下品飛劍的玩意。

一味清修道行，沒有幾手護身的本事，在現代根本就吃不開，保不齊哪天就陰溝裡翻船了。

所以內煉修持之法固然是根本，但護身對敵之術同樣十分重要！

別的不說，假如當日在廢棄旅館時，朱明耀的斗戰殺伐之術能更精深一些，那麼他壓根不必去和殺人魔面對面的單挑。

無論是御使陰魂迷惑，還是勾召罡煞隔空下咒，亦或化身炮台法師，五行道術直接開路轟過去，都能輕輕鬆鬆的取勝。

特別是朱明耀身懷系統，想要快速提升實力，日後就免不了遇到爭鬥殺伐之事，倘若沒有幾門得力的神通手段實在很不方便。

現實又不是打遊戲，沒人給你20分鐘裸裝發育憋大件的機會。

況且【茅山雜攝陽符經】所收錄的咒術符籙種類眾多，即使都是些小法術，威力低了些，但架不住應用範圍極廣，攻敵、護身、治療，隱遁樣樣都有，升級起來性價比很高。

少年權衡了一會，心裡下定了決心。

這世上最悲哀的，就是法術全都甩完了，藍條還有一大截。

先多學幾個技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