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法會上懊惱的吳權
千木觀山頂道場。
水井旁邊擴建的池子里,苑苑和雨蓮正在搶奪魚池裡的魚蝦,弄得魚池邊上到處都是水,苑苑明顯打不過雨蓮,沒多久就放棄抵抗,並纏著雨蓮撒嬌。
王平一身居家的寬鬆短袍,根本不懼進入冬天後的冷風,隨意的斜靠在老槐樹前方的茶几邊上,看著眼前的光幕面板,過去五年裡他推演過中州大陸很多次局勢走向,甚至提前預言新皇,都沒有增加一點進度。
這一次預言玄凌的晉陞倒是增長了一點進度條,達到(17/100),這讓王平期待他為伍福謀畫的晉陞能增加多少融合進度,還有足以改變中州格局的支弓的晉陞儀式,以及玉清教的遲早要來臨的分裂。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是接引弟子管齊,他站在十丈外,手裡捧著數十份帖子,恭敬的說道:「老祖宗,這是今天遞上來的拜帖,都是各地道觀的掌教遞上來的。」
今天是臘月初三,是玄凌晉陞第三境后,千木觀為他舉辦慶賀法會的日子,中州很多道觀掌教親自出馬前來參與,並按照慣例給王平地上一份拜帖,希望可以來拜見王平。
王平隨意的指著老槐樹前面的空地,上面隨意的擺放著很多書籍和竹簡。
「放那吧,我有時間就看看。」
「是!」
管齊將拜帖放下后就默不作聲的離開,然後就看見雨蓮和苑苑騰雲過來,準確的說是雨蓮用尾巴拽著苑苑過來的。
「前院現在很熱鬧,你們不去看看嗎?」王平笑著問。
「等會兒去。」
雨蓮落在茶几旁邊,剛鬆開苑苑,後者便化作一道流光逃走了,雨蓮氣憤的對著苑苑逃走的方向吐出一口水彈,不過也沒有去追。
「我看看都有誰遞上了拜帖。」雨蓮修長的身體滑過茂密的靈草,滑向剛才管齊送上來的拜帖,用『御物術』翻開其中一個拜帖,問王平道:「你對這些拜帖就沒興趣嗎?」
「沒興趣!」
「你就是懶的,這五年來你是越來越懶,感覺比我還懶。」
「至少我每天的功課都有做吧。」
「就只剩下功課了,那『巨物術』依我看你只需要一年就能掌握,卻花了五倍的時間,你不覺得浪費嗎?」
「沒必要那麼急,太急的話,前輩們心裡肯定不舒服。」
雨蓮聞言轉過腦袋,一雙豎瞳映照出王平此刻慵懶的樣子,說道:「你是被什麼事打擊到了嗎?」
「沒有,我一直都充滿幹勁,你應該知道的。」
「好吧。」
雨蓮結束了這個話題,目光落在她身前的拜帖上,說道:「身為上位者,你得知道下面的人誰真正的忠心於你,誰是桀驁不馴的。」
「又是話本故事裡讀到的?」
「對,但我覺得這話說得好,咦…這份拜帖還是你的熟人,是帶著散修聯盟離開中州大陸的甘琦,要見一見他嗎?」
「不見,很沒意思。」
「這可是你向他證明他當初選擇是錯誤的最佳時候。」
「我沒有找他麻煩已經是仁至義盡,他那時選擇離開中州大陸,明顯是有人許諾他好處,要不是當時甘行道友隕落不久,我必定會當面揭穿他。」
「你怨念不小啊。」
王平沒有接話,當時他要準備競爭第四境名額,可謂是生死存亡之際,面對甘琦的突然離去時甚至動過殺心,可那時的局面不宜殺戮。
…
千木觀前殿。
廣場來往的修士絡繹不絕,正殿大門此刻是完全敞開,大門前的台階上,數百位修士以各自的圈子圍在一起小聲說話。
西南面一個角落裡,甘琦和吳權兩人靠在白玉圍欄上,望著周邊修士,雙眸之中的心思很重。
「你當初走了一步臭棋啊!」
吳權低聲說道,然後嘆口氣很是懊惱的搖頭。
甘琦明顯是想辯駁兩句,但話到嘴邊可能是覺得現在說這些話是給自己招禍,也就選擇用沉默來應對。
吳權說完甘琦,又自嘲的笑了笑,「我又何嘗不是走了一步臭棋,可當時的局面擺在我的面前,那是最好的一步棋,我們誰都不看好他…」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苦澀的說道:「他晉陞成功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裡嘗試過,可是…」他搖了搖頭,「好多前輩都默默的隕落了,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痕迹。」
甘琦寬慰道:「前輩不要想那麼多,你我如今所獲得的一切,是多少人都不敢想象的,我師父曾教導過我,在修行界生存最重要的一個訣竅,就是要懂得滿足,滿足自己當前的狀態。」
「甘行要是真那麼想,就不會去謀划第四境,說不定現在還能依靠丹藥活著呢!」吳權看向藍天白雲之中的太陽,然後伸手擋住大部分強光,唏噓的說道:「很多事情說起來簡單,可自己做起來卻並不簡單。」
他這話說完,大門方向傳來一陣喧嘩。
兩人都下意識的轉過頭去,是身穿寬袖道衣的柳雙出現了,圍在他身邊問好的各個都是三境修士。
吳權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命運這兩個字,以前他來千木觀那柳雙見到他,會第一時間過來拜禮,而且口稱『前輩』,可如今對方連看都不會看他,而他不管對方有沒有關注他,都要上前拜禮問候。
就在吳權發愣感嘆的時候,旁邊的甘琦已經先一步快走過去,站在一眾修士的最末端行禮問候,吳權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走到甘琦的身側行禮。
這一刻,他才發現剛才與柳雙一起走出大殿的是子欒,此刻的子欒規規矩矩的站在一個晚輩的身後,往日的高傲全然不在。
當柳雙回禮時目光掃過來,吳權本能的低下頭,這一刻他突然想到地窟門最近流傳的一個說法,說是長清府君目前掌握有地窟門第四境空出來的名額。
想到這個事情,吳權又猛然想到他不願意相信的事情,那就是流雲府君的隕落,雖然道宮通報是元神重創昏迷,可他知道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麼流雲府君不會再有機會。
這讓吳權感覺自己很渺小,渺小到甚至連走近一點向柳雙行禮的勇氣都沒有。
恍恍惚惚的他隨著眾多修士進入大廳,接過門口弟子遞給他的香,依次走到前方金身神像面前,和其他修士一樣行叩首大禮,然後在千木觀弟子的安排下坐到前排末尾的一個席位。
吳權看到自己的席位的位置,又聯想到剛才他路過子欒身邊時,子欒故意裝著不認識他的場景,就明白他此生不出意外的話,已經沒有拜見山頂道場那位的希望,不過當他看到甘琦被領到第二排坐下時又有些幸災樂禍。
這事怪不得別人,也怪不得他自己,因為他覺得以當時的局勢,他的選擇無可厚非,就算讓長清自己來選,也必定會和他作出一樣的選擇,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命運如此。
後面的時間裡,吳權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非常低調的傾聽前方那些『高門大派』的談論,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今天的主角玄凌終於到場。
子欒在玄凌出現后特別的熱情,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我們太衍教」,聽他的語氣似乎太衍教很快就會重立,要是在以前有人這麼說,眾人最多一笑而過,今天卻聽到好一些人附和,特別是真陽教的代表。
相互客氣的場面持續半刻鐘,隨後是今天的主角祭拜諸位真君和府君,順便做一場盛大的法事,這個過程會持續到天黑,然後是各派掌教坐而論道,門下弟子相互切磋的環節,這個環節會持續七天。
說是坐而論道,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做一些隱秘的交易,門下弟子的切磋倒是真的,各派也都派出各自有實力的弟子,畢竟事關門派榮辱的事情。
法事結束的當天晚上,玄凌就來到山頂道場。
是王平喚人叫他上來的,為的是詢問他這次晉陞時是否有獲得額外的遠古記憶。
答案是沒有!
和王平晉陞第三境一樣,沒有獲得任何遠古記憶,這與其他玄門修士完全不同,根據道宮的記錄,其他四派玄門修士晉陞第三境時,體內的靈脈會帶給他們新的遠古記憶。
王平能想到的是,太衍修士晉陞第三境時,隔絕了一切靈體生物的接觸,因為太衍修士晉陞三境時需要飽滿的人性,如果有靈體生物進行干擾,晉陞者的人性就會無限的擴大,從而干擾到晉陞者的思緒。
王平倒是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情,他叫來玄凌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重組太衍教的事務。
「如今東南海域的太衍教傳承已經名存實亡,你可以和他們多溝通,爭取讓他們先融入到千木觀,再有,南方各派也可以提前準備,等子欒處理好六心教的問題,我們便可以著手這件事情。」
王平將話說得非常明白。
玄凌也沒有推遲,王平說完他就第一時間表態道:「請老師放心,弟子必定竭盡全力配合子欒前輩。」
王平聞言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頭道:「你要明白,只有太衍教重立,太衍四境修士的名額才會輪到我們,以你的資質第四境不是問題,可名額卻是一個問題。」
玄凌波瀾不驚的雙眸微微抬起,看向了王平,正要說話的時候,王平卻是眉頭一挑,阻止玄凌說話,並祭出『洞天鏡』來。
隨後,王平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玄凌說道:「去找子欒吧,現在正好有機會解決掉六心教的問題。」
「是!」
玄凌起身退出五步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雨蓮在玄凌退開時,從旁邊老槐樹的樹枝上騰雲下來,迎著茶几上方『照明術』的光線,落到王平的左手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平很是隨意的說道:「我留在六心教的傀儡傳回消息,六心教有人趁子欒離開,正在籌劃一場叛亂!」
「啊?子欒這麼不受待見嗎?」
「你太小看子欒,他這次來千木觀參加這場法會,幾乎將心腹弟子全部都帶過來,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子欒故意露出的破綻?」
王平帶著笑意看著天空的夜色。
雨蓮歪著腦袋想了想,「就算如此,他們難道不知道子欒的後面是你,既然知道,還敢這麼做必定是有所依仗的,而且又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
她指的關鍵時候,是支弓道人馬上就要晉陞!
王平起身慢慢走向小院方向,說道:「這就像是下圍棋,我的布局顯而易見,對手的布局也顯而易見,現在最好的對決場地在西北,六心教的叛亂只是前菜而已。」
「聽你的語氣,你好像早就在等著?」
「不然呢?有人不甘寂寞,我總得露出弱點來吧,否則我只需要一句話,六心教內的三境修士就會乖乖聽從安排。」
雨蓮腦海里瞬間將天下局勢過了一遍,說道:「那我們現在得保證玉清教不要徹底亂起來,否則將波及到南方修行界。」
「聰明,正是如此!」
王平伸出左手,雨蓮立刻落下來纏著他的左手,王平順勢撫摸雨蓮的小腦袋,說道:「我不會讓玉清教亂起來,至少現在不能亂起來,必要的時候可以讓道宮出面阻止!」
「你這麼自信?讓我感覺像是自負一樣!」
「不是自信,而是就算玉清教亂起來,我遭受的損失也承受得起,還記得小山府君晉陞前天下亂糟糟的局勢嗎?就算這次失敗,對我而言不過就是過幾十年再來一盤遊戲的局勢,再失敗的話又再浪費幾十年而已,總有一次能成功!」
雨蓮腦袋趴在王平的手掌上,說道:「你還真把它當做一盤棋呀?」
王平低笑出聲,走進小院里,坐在石凳上,小院的上空頓時就浮現出融合的光亮,他低頭看著身側石桌上推演到一半的棋局,「就當是用來融合我的『遮天符』吧,就是苦了天下的百姓。」
「你可真虛偽!」
「哈哈!」
王平大笑的同時,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雨蓮看著落下的棋子,問道:「六心教帶頭叛亂的是誰呢?」
「也是一個熟人,當初子欒失蹤后統管六心教內外事務的童敬!」
「他啊?你當初是故意晾著他,為的就是今天?」
「怎麼可能,我再能算,也算不到那麼細,這一切都只是巧合,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