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罪

第三章 有罪

門「吱呀」一聲響,從外被人推開,江軟臉上帶著略帶尷尬的笑容。

從門縫中小心翼翼探進去腦袋但低估自己的頭圍,「砰」一聲磕在門上,又狼狽把門縫拉開大一點,靦腆不好意思的向裡面三位女孩打招呼。

「hello,你們好啊?」

……

無人應答,怪尷尬的,嘿嘿嘿。

江軟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就轉身去拿自己身後的行李。

裡面的姑娘們聚在一起,手裡拿著零食正在聊天,不知那句話正好戳中大家的笑點,三個人前仰後合笑作一團。

看見江軟那一刻,幾人先是一愣,直到江軟把門敞開,費勁拖進自己的行李。

三人如大夢初醒般反應過來,都不說話,趕緊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給江軟騰開地方收拾行李。

江軟拖著箱子走了進去,四人寢的空間比較狹小,江軟體型又大帶的東西又多,難免不了磕磕碰碰。

一路上乒乒乓乓的聲音讓江軟臉上羞的通紅,窘迫地向人道歉,又一邊快速收拾自己的東西。

好不容易鋪好床鋪,掛好床簾,把東西都收拾規整好,江軟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她從包里翻出自己準備的五個小禮物———全班只有十幾個女生,宿舍是四六分的,為了保險起見,江軟準備了五份禮物,以備不時之需。

江軟儘可能放輕自己的動作,小貓一樣探爪子,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將小禮物放在桌子上。

「我準備的一個小禮物,給你噠。」江軟歪頭甜甜笑著,把禮物一一分開。

不出意外事情,每個人都很驚訝,連忙起身道謝。

小禮物的到來,破冰了四人之間較為尷尬的氣氛。三人見江軟好相處的樣子,也主動過來和江軟搭話

「你叫江軟是吧,全班就剩你一個沒到了。」

乾淨利落的短髮,耳骨打了六個耳骨釘,星星月亮銀飾給自己添加了幾分神秘感。

上身著裝運動背心,下身配著一條低腰工裝褲,露出來少女的腹直肌,一身穿搭完美襯托著面前麥色皮膚短髮女孩的健康曼妙的身材。

令江軟驚訝的是,面前短髮女孩竟然有腹直肌,腹直肌唉!

江軟看呆了,她主動向江軟伸出手,落落大方的進行自我介紹:

「我叫顧岑哲,以後咱們就一起相依為命渡過大學生活了啊。」

「我喵我看到什麼了,我看到了腹直肌!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姐姐身材也太好了吧,我好愛!

啊啊啊啊啊她主動向我伸出手了,姐姐手好修長,救救我,激動要暈過去了!」

「對,我家裡這裡遠,所以趕過來是挺晚的啦。」江軟面上也不露怯,握上那隻骨節分明修長的手。

她還忍不住多捏了一下那隻手,好軟!啊啊啊啊,蒼天呀,她出息了!

「哪兒有你這麼說話的」靠窗戶邊上栗色長捲髮女孩此時走了過來,近距離看,女孩一張娃娃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淺藍色牛仔短褲顯得女孩雙腿雪白筆直修長,腰間帶點朋博塞克風格的腰帶襯得腰身纖細。

女孩眼神嗔怪,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顧岑哲的肩膀,笑眯眯的對江軟開口:

「你叫江軟?那我叫你軟軟可以嗎,我叫吳建軍,建國立業的建,軍人的軍。我和阿哲還有小蕭是發小,三人一起長大。」

吳建軍?建軍?!江軟此刻的重點全部放在女孩名字上,忽視了女孩最後那半句話。

江軟內心似有一萬匹馬奔騰跑過,瞪大雙眼,嘴巴微張,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名字居然會合前面這位170cm卷長發美女結合起來。

有一種林黛玉倒拔垂楊柳般不顧人死活相結合岔劈的美感,好半天才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

「啊…哦,可以可以。你可以叫我軟軟或者是小江,我都可以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這名才更容易嚇到人家吧。」顧岑哲毫不猶豫的嘲笑起建軍。

建軍同學無所謂聳聳肩,走過去親密摟住江軟的胳膊,愜意的把頭靠在江軟肩膀上,無意識的亂磨蹭。

「軟軟,你真是人如其名,軟乎乎的抱著好舒服啊……哎呦,小蕭你拉我幹嘛。」

蕭逸燁看著建軍不斷在出醜洋相,忍無可忍走了過來,一把扯開粘在江軟身上的吳建軍。

江軟被軍軍同學的熱情過頭嚇到了,正不知所措之際,蕭逸燁過來扯開軍軍,才讓江軟得以解脫。江軟帶了感激的目光回頭看了蕭逸燁。

蕭逸燁的身高是全宿舍最矮的,比江軟略低,只有158cm。但人長的卻如同洋娃娃般精緻。

小巧的瓜子臉上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布靈布靈閃爍著,皮膚雖然沒有建軍白是橄欖皮,也獨顯美女的氣質。

江軟注意到她的耳朵,不僅打了基礎的款的耳釘,耳骨等位置也打孔,和阿哲一樣漂亮的星星月亮銀飾襯的她像一隻叛逆古靈精怪活潑的精靈。

蕭逸燁一臉愧疚,不好意思和江軟說道:

「抱歉啊,軍兒看見人就比較人來瘋。我叫蕭逸燁,和她們是發小,我們仨成績都差不多,就填了相同的志願,但沒想到真分一起去了。」

「哇,那真的蠻幸運的唉。」江軟有些驚訝,雖然說成績也差不多,志願也差不多。

可被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錄取,而且還是三人一起被錄取的概率蠻小的。

江軟話匣子此刻也打開了,和三人聊的火熱朝天。

「我去,我發現咱宿舍除了江軟的名字,咱們三個人的名字都很中性化。」

「你閉嘴,我不是中性化,我是男性化。我不管將來以後拿了戶口本我就去改名字。」

軍軍苦哈哈的趴在椅背上,再一次表達自己對名字的不滿。

「唉,江軟。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啊,好酷啊,我們都是爸媽開車送我們來的,非說什麼女孩子來不安全之類。

現在治安那麼好,有什麼不安全的。」阿哲好奇的問江軟,她本身就是一個酷girl,喜歡嘗試一些新事物,原計劃是三人一起來報道,感覺特別酷。

但奈何家長們死活不同意,幾個女孩子帶一堆行李離家那麼遠,怎麼能讓人放心。

硬是租了兩輛房車,六個大人從早上兩三點薅起熟睡中的孩子們,輪流開車八九個小時把孩子送到學校。

江軟聞言一頓,不由自主想到鄭願的面部猙獰表情。順著阿哲給的台階接著說下去:

「主要是我家裡的很遠很遠,我爸我媽工作忙,送我來太耽誤時間了,就想著自己來了。」

「自己來的確也很蠻有成就感的,但提著東西太多了好累人。

我和你講高鐵上那群小孩子簡直了,特別鬧挺,家長不管你可以去理論,家長管還一直哭的都沒法子說。

父母開車來接來送挺好的,最起碼不用自己一個人大包小包拿著跑來跑去,顯得不那麼狼狽。」

「也是。」

看著阿哲若有所思的表情,江軟總鬆了一口氣,同時內心泛上了絲絲苦澀。

江凱和鄭願一開始也是打算開車送江軟來的,江軟開心好久,父母還是擔心在乎她的。

可江凱在得知江軟學校自駕車要十幾個小時后他直接放棄,並計劃讓鄭源陪江軟坐高鐵來學校。

鄭願一開始也不拒絕,但看到來回往返的票小一千的時候她尖叫出聲,甩甩答答大聲埋怨江軟報的學校遠。

路上花的錢那麼多,還不如去隔壁Q市,一線大城市又離家近,才三十幾塊錢的路費。

當鄭願再一次在飯桌上絮絮叨叨,嫌棄江軟報的志願離家太遠時候,江軟累了。

她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六點,一天十個點,僅僅掙那一百多的窩囊廢已經夠累的了,中午是不管飯的,江軟想著早上做點飯菜帶著,但又被奶奶罵,說她敗家,好吃懶做。

邊說邊從江軟手中拿走前一天晚上解凍好的肉,嘟嘟囔囔的給了江軟兩個雞蛋一個饅頭還有一點腌黃瓜。

這邊算是老人給江軟的準備午飯。江軟乾的活多,消耗量大,又餓。想多吃點飯卻沒有下飯的,於是江軟就帶了前一天的剩菜。

饒是剩菜,也被老人家冷嘲熱諷白眼相向說了好久。

她累了一天,只想好好吃點正兒八經的飯,卻又聽見鄭願不停地抱怨。她深吸一口氣,向鄭願表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報道的時候,鄭願卻不樂意了。

「你自己能去為什麼不早說?非要等到我和你爸花錢要買票了你再出聲,江軟你怎麼能這個樣子呢。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江軟面無表情喝著碗里的小米粥,對自己說,再忍忍,馬上就要走了。

江軟出神的想著,連握在手中的手機振動了好幾下她都沒反應。還是小蕭拍了拍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手機上來電顯示是媽媽,江軟頓感一陣壓力席捲而來,心慌有些手足無措嚮往陽台走,卻又慌忙從中途折返回來,從包里匆匆翻出藍牙耳機。

她害怕鄭願打電話又要斥責自己,責怪自己聲音太大,她害怕第一天來就在舍友面前顯露出自己窘迫。

江軟接通手機

「喂,媽。」

「唉,江軟。你怎麼才接電話,我都打了好幾遍了。」

「我剛才一直在收拾東西,沒注意。」江軟眼睛看向地面,眼睛不眨撒了個小慌,腳尖無意識磨蹭著地面,這是她心虛的體現。

「哦,這樣啊。那行,你到了就行,早點睡吧,好好學習啊,你必須給我升本聽見沒有啊。」

「媽,你等等。」

電話對面,鄭願沒聊幾句就打算掛電話,江軟急忙攔住了她。

「那個,能不能把生活費給我。」

「你說什麼?!」鄭願的聲音陡然拔高,江軟下意識把手機遠離耳朵,又忘記自己帶著藍牙,耳膜被鄭願尖細的嗓音刺的生疼,此刻江軟無比慶幸自己戴著耳機。

但為了生活費,她又小心翼翼開口,臉上帶著她都沒意識到諂媚討好的笑容。

「那個,你和我爸說我到學校了再給我生活費不是嘛。

我現在到了,但我的卡里只剩下三十多了,你看能不能給我一點生活費我總不能開學第一天就借舍友錢,這樣不太好吧。

你和我爸會被人看不起吧,笑話我無所謂倒是。」

「真是個討債鬼,這生下來的孩子,真的有人是為了報恩有人為了討債來的,你就是那個討債的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欠了你多少。」

鄭願罵罵咧咧不情不願轉給了江軟兩千塊錢,忿忿掛斷電話。

江軟聽見手機里傳來的「滴滴」聲,內心不悲不喜,毫無波瀾。倒不是她心胸如此開朗豁達,而是她真的已經習以為常。

饒是誰心被反覆磨礪,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被澆滅,都會做到面不改色。

是不在意嗎,不是。也不是放下想開了,而是習慣性的壓抑自己,到最後攢到一起,像火山噴發一樣,收不住場。

她飛快的收下了兩千的生活費,看著手機屏幕上轉賬兩千覺得格外刺眼和有些不安。

她是個自私的,是個罪人—江軟悲哀的想。

在生活費這方面,鄭願一開始是打算一個月一千二,一千二包含了所有的費用支出,鄭願不會再負責其他的費用。

但江軟的學校所處一線城市,她實現了解過本地的消費水平很高,而且學校的各種收費也都是不便宜的,在江軟強勢要求下,終於把生活費提高到兩千一個月。

當然還是和一千二一樣,鄭願只給兩千塊錢,至於有沒有什麼大幾百的消費她也不會在乎,沒錢自己打工賺,那麼胖也餓不死,不吃正好全當減肥了。

江軟嘆了口氣,拍死了幾隻在腿上的蚊子。而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已經熄燈了,寢室裡面三個孩子都已經上床睡覺了。

東奔西跑整整一天,大家都很困。江軟此刻也是一身的疲憊,懶懶的換上睡衣,就爬上床鋪。

她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累睡,可亢奮的精神莫名其妙湧上來,江軟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耳邊響起來是她制止不住父母的責怪。

「自己看樣子真的是個討債鬼吧,要不然為什麼親爹親媽都這樣說呢」

「兩千塊錢是不是有點多,給父母的壓力太大了吧。開學第一個月花錢有點多,等第二個月我就和家裡要一千五百吧。這樣爸爸媽媽能壓力小點」

「我真的有罪嗎,為什麼家裡人都這麼說,我錯了,我想是想要改正。可是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裡了啊」

「為什麼心理空蕩蕩的,是因為沒有和父母好好說話嗎?」

江軟躺在床上,她不懂,她害怕。她覺得鄭願說的其實有一定道理,但她不敢或者說是不想認同,她並不覺得這些話是對的。

自己真的是親生的嗎,江軟苦澀的想。淚水慢慢從眼角流下來,合著淚水,江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度過了在新學校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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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共赴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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