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臨終
在萱山行走之時，徐璟並沒有全力催動游蛇步，只發揮了其不到三成的威力。
但即使如此，在常人眼中已是宛若鬼魅，只是一眨眼便竄出十餘丈，在山林之中竟然有著比獵豹還快的速度。
這讓徐璟信心大增，便是遇到強敵，靠著游蛇步他也應該能夠自保。
也不知是因為徐璟自己的烏鴉嘴，還是萱山內部的妖獸太多。
就在徐璟剛在內山邊緣遊盪沒多久，忽的聽到一陣細微的呼嘯聲。
一直警惕著的徐璟立刻抬頭望去，只見一道灰色的身影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向自己衝來，身後留下道道殘影。
徐璟敏銳的感知力立刻發現這是一隻雄壯灰狼，雙目狠戾、四肢粗狂，身邊隱隱有黑色的妖霧縈繞。
立刻意識到這就是師父所說的妖獸，只有武者和修真者能夠對付的怪物。
徐璟毫不猶豫的全力踩動游蛇步，反身便逃。
妖狼看著眼前的獵物，目光之中滿是戲謔。
這種兩腳獸他遇見多了，沒什麼戰鬥力，速度也不快，但是肉質十分鮮美，是他的最愛。
每次遇到他都是這樣拔腿就跑，但很快便會被他追上，撕碎吃掉。
就在他準備享受這頓美餐時，忽的發現眼前的食物不見了，定睛一看，已經跑出去了數十丈。
？？？
目送著徐璟幾個呼吸間便沒了蹤影，狼妖臉上竟然流露出詭異的不可置信表情。
什麼情況？
這一刻狼妖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這隻兩腳獸怎麼跑得這麼快！
看了看自己的四條腿，又嗅了嗅那隻兩腳獸氣味與自己的大概距離。
狼妖悻悻的掉回了頭。
……
此時，已在數里之外的徐璟站在一處小山坡遠遠的看到這一幕，輕輕的撫了撫胸口。
「好險，差一點就被追上了。這妖獸可真是恐怖！」
摸了摸背後包裹里的幾株藥草和兩隻野兔，又看了看日頭。
徐璟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咬著牙換了個方向繼續深入內山。
這一次，徐璟更加謹慎了，一發現風吹草動立刻拔腿就跑。
儘管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但徐璟認為還是值得的。
到了下午，徐璟的背後多了三隻野雞、一隻野豬、一隻野狼以及各種草藥，滿載而歸。
不出意料，再度引起了轟動。
野豬和野狼，雖然不及惡虎戰鬥力強，但有時可怕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璟能夠獨自輕易將之獵殺，徹底打消了他人所有的懷疑，不由得驚嘆於徐璟的實力之強。
此後，徐璟基本上每隔十天左右便會進山一次，每次都收穫不斐。
期間，徐璟遭遇過多次妖獸。最險的一次是一隻妖獸金雕，速度之快便是徐璟都逃不脫。
但好在有山林遮擋，且游蛇步在小幅範圍騰移方面效果也是奇佳，才令徐璟有驚無險的躲入一道河流之中。
靠著龜息功在水下潛遊了足足一刻鐘時間，徹底擺脫了追擊。
伴隨每次不斐的收穫，徐璟十數年一直進步緩慢的消化技能飛速增長著，也迅速在提高著徐璟的實力。
與此同時，「萱山箭神」的稱號也徹底坐實，傳遍了周圍村鎮。
轉瞬間，一年的時間過去了。
茅村的青年人在徐璟的培養下實力都進步明顯，尤其是徐璟的兩位兄長，在充足的肉食和小灶下已經成為村裡的小高手，也都已結了婚。
但令徐璟感到無力的是，他至今沒有弄清師父的病因，師父的病在轉好后沒兩個月又開始緩緩惡化了。
時至如今，已經連胳膊都難以抬起來，徹底喪失了行動力。
客房內，端著葯碗的徐璟看到師父握住湯匙的手不住的顫抖，嘴角抿了抿，眼中忍不住的擔憂。
但深知師父脾氣的他不敢有任何的動靜。
咔嚓！
湯匙滑落地面，碎裂一地。
孟瘸子雙目渙散，右手再度耷拉了下去，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
「師父！」
徐璟不動聲色的又遞過一枚湯匙，同時暗中運起太極柔勁，將湯匙碎片收到一起。
孟瘸子輕輕搖了搖頭。
「算了。」
「把葯收起來吧。」
徐璟恭敬的將葯碗收起。
「徒兒，師父問你些事。」孟瘸子看著眼前乖巧的徒弟，心中百味陳雜。
「師父，您說，徒兒一定知無不言。」
「你志在何方？是否不願意待在這小小茅村之中？」
徐璟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
「師父，世間有長生之法，徒兒想出去闖蕩試一試。」
「果然是這樣嗎？」聽到徐璟的話，孟瘸子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顫顫巍巍的強行撐起了身子，從床頭的錦盒中拿出一枚黑色的丹藥放入口中。
伴隨著丹藥下肚，孟瘸子彷彿暫時恢復了一般，坐直了身子。
將自己的枕頭撕開，從中拿出了一張紙和一塊玉牌，遞給了徐璟。
「師父，您的身體？」徐璟震驚的看著猶如迴光返照一般的孟瘸子。
「師父不喜歡窩窩囊囊的死法，既然總要死，那就死的乾脆利落些，也省得受罪。」孟瘸子拿起拐杖輕輕敲了敲地面。
「既然你想要尋覓長生之路，這兩件東西你就拿著。按照地圖上的路線，找到一個姓焦的老頭，把玉牌給他，他會予你一份仙緣，但能否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此時的徐璟已是淚流滿面。
孟瘸子惡狠狠的用拐棍打了徐璟一下：「哭什麼！我還沒死呢！時間不多了，趕緊跟我出去一趟，別耽誤我的事情。」
言罷，便自顧自的向著外面走去。
師徒二人一前一後，向著茅村外走去，直到一處小山坡。
山坡上，綠草成蔭，一顆大榕樹下，孤零零的一座墓碑矗立。
墓碑上，簡單的只鐫刻著一個字。
孟！
徐璟看著墓碑，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師父，這是？」
「哦，這是幾年前我給自己準備的墓碑，本來想著要是沒人送終的話也好有個著落，現在看來是不用了。」孟瘸子毫不在意道。
一邊說著一邊鑽進榕樹下的樹洞內，掏出一個布滿灰塵的罈子。
拍了拍表面的浮土，孟瘸子找了塊距離墓碑不遠的大石頭，盤膝而坐。
夕陽西下，霞光籠罩了整個茅村，唯美至極。在山坡上剛好能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孟瘸子坐在大石頭上，靜靜的欣賞著這難得的美景，把罈子打開，醇厚的酒香頓時逸散開來。
仰頭便是一大口美酒，孟瘸子看起來心情頗好。
「如此美酒美景，真不枉我來這時間一遭啊！」
「值了！值了！」
看見師父洒脫的樣子，徐璟眼中的淚水不止，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
此刻，他真為自己的師父高興。
「徒兒，師傅要走了。你天資聰慧，這小小的凡間攔不住你的腳步。」
「為師走後，你不用披麻戴孝，將為師葬在這裡，擺上兩壇好酒就行了。」
「之後告別家裡人，儘快去找老焦。仙緣難求，千萬要抓住！」
「為師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日後若是你踏上仙途，就不要再回來了，也不用祭拜我。」
「走好自己的路。記得師父的話，不要提及師父的姓名，也不要透露自己的師承，切記！切……」
話還未說完，孟瘸子的身體便向後倒了下去。
徐璟連忙上前攙扶。
卻發現師父早已闔上了雙眼，面帶微笑的與世長辭。
「師父！」
悲痛的哭喊聲響徹雲霄，驚起無數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