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成妖
「嘶嘶嘶···」
毒蛇吐信的嘶嘶聲與火焰燒灼的嗶啵聲混雜在一起,突兀無比。
瞎子耳力過人,自然也聽到了其中異響。
其後粗若水缸般的龐大蛇身自火中靈活擺動,抽尾而來,勁風猛重,想也知道但凡碰到也會磕著傷挨著死。
於是瞎子放棄同殘身拳的纏鬥,輕巧躍起,足尖借殘身拳肩膀支點又以躍起,
而那殘身拳則匍身前翻,二人均避過了這一擺尾。
但這一擺尾也將假山抽碎,牆垣抽斷,露出了牆垣后一身形高大的青年,那青年滿臉愕然。
眼見蛇擺尾又至,袖袍揮動,一聲驚雷平地起,
弘大的肅然雷聲震得秦西涯疼的齜牙咧嘴,但八段錦內氣也在撫平耳中細小傷勢。
袖裡飛雷,聲威浩大。
再見去,水缸般粗大的蛇尾已經斷做兩截,不過缺口參差,與其說是被「斬開」倒不如說是被「炸開」。
但蛇尾生命力驚人,肉芽激增交纏卻又復原如初,而那蛇尾亦躲入火中,僅僅可見火中蛇影蜿蜒爬動。
瞎子也被其威勢所驚。
「袖裡刀,你爬牆根多長時間了?」殘身拳一語道破青年身份。
「從你們開打開始。」袖裡刀赧然,撓著後腦,
不過雙眸凝縮,袖袍又揮,連連三次間隔極微,看起來便如同僅僅出手一次般,
宛若春雷般陡然炸開,隨後接連兩道轟雷並起,
其速之快,便連瞎子這般腦內成像也僅僅只能捕捉到那一枚暗器小刀,命中之後便又驟然縮回青年袖中,隨後再出手,
火團被炸開,滿地碎火燃燒而後熄滅,這一截蛇身雖斷作四截,卻也如百足蟲般死而不僵,只是那生命力卻也肉眼可見的衰退泰半,從原先稍許時間便復原,到現在肉芽生出頗顯無力便可見一斑,
只是雖衰退,但那粗短首段仍舊朝著楊雲虎以及其婦人的寢房爬去,是的,並非是依靠扭動身軀而爬去,是因為那首段上生著兩手兩腳,它是手腳並用的爬去,
殘身拳不願被摘了桃子,暴然奮起直追,
但瞎子比殘身拳更快一步,
火焰似乎混雜著酸液毒液當頭朝著瞎子灑下,不過內氣瞬息共振編作水火仙衣,
突破這一層攻勢后,瞎子也瞧見了那蛇怪的些許真貌,
的確是怪蛇,頸部膨起,猶如眼鏡蛇那般,圍繞一圈頭頸,蛇口大張,在蛇口之中的,是戲法梁的臉,蛇牙遮住了戲法梁的雙眼,而戲法梁的口部則被一條伸伸縮縮的蛇信子所填滿,
在巨蛇頸部,也有著雞冠狀的喉囊圍了一圈,不過此時已經乾癟,
似是蛇信子感知到了有人近前,雙手雙腳並起,撲向了瞎子,而那蛇牙激張,想要刺破瞎子的水火仙衣而後注入毒液,
可是逆手刀斬分毫不差將蛇牙連同口中人面的雙眼一起削斷斬瞎,兩根蛇牙落地,插入地面,
那人形怪蛇疼的直打滾,不過卻又被瞎子一鼓作氣提刀貫穿了口中人面,
便連刀尖也力貫蛇腦而透出,接著撕拉一劃,將蛇頭斜向切開,兩道腦漿腦髓從缺口處滑落,
兩個頭骨嵌套,保護兩個大腦,斬下來的分層里清晰可見,
而這首段怪蛇的左心還尤有跳動,
接著怪蛇彈起,又被袖裡飛雷所炸開,直濺的瞎子滿身污血碎肉,兩耳嗡鳴,
此時瞎子因分心不及,被那殘身拳搶了個空當,
揮拳打開瞎子后,殘身拳突破寢房大門,
只是···
那寢房當中早已無人。
難怪鬧出那麼大的響動也並未出門查看,原來屋內早已沒了人。
「哎呀!」殘身拳捶胸頓足,再一回頭怒目看向被捶開倒在碎牆當中的瞎子,八段錦內氣不斷療傷,他這才緩緩爬起,
瞎子面色難看,不僅僅是因為楊雲虎和其妻子不見了,還有便是戲法梁所化蛇怪這件事。
【斬,妖:靈氣復甦后斬殺一隻所屬為【妖】的生靈(1/1)】
人···怎會變成妖?
袖裡刀也靠近,先看了一眼寢房內里空空蕩蕩,而後又看了一下面前蛇怪屍身。
手腳仍舊顫動,而其心臟也仍舊搏動著,肉芽生成著,想要找到另一半的「家人」。
不過卻被瞎子將那另一半的「家人」踢遠了。
瞎子又朝著蛇怪人身的心臟插了一刀,才逐漸沒了聲息。
「這般強悍的生命力···」袖裡刀也滿臉震驚,「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殘身拳此刻才將注意力放在了蛇怪身上,走過來踢了兩腳:「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戲法梁變得。」
「奇哉怪哉,言鬼醫,你來看看。」袖裡刀喊了一聲,幽暗角落裡便又走出了一個蓄著兩撇鬍子的矮小禿頂老人。
老人的衣服上還綉著「言追魂」三個大字。
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醫言追魂了,號稱閻王敵,更是放出狠話說閻王要人三更死,他能留人到五更。
「奇哉怪哉,我得拖回去做研究,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楊雲虎才行。」言追魂說著,拍了拍手,「阿大阿二阿三,把這些蛇肉塊給我抬回去,別給人看見了啊。」
三個鐵塔般的巨漢沉默寡言走來,一肩抗一截,哼哧哼哧離開了。
那邊的言追魂瞧見了瞎子,丟給了瞎子一粒丹丸:「吃了吧,對你恢復傷勢有好處。」
瞎子聞言,水火仙衣裹住丹藥,扔進口中,不過卻是壓在了舌根底部。
那言追魂看出了瞎子的小動作,笑道:「你別擔心,有人想殺楊雲虎,自然有人要保楊雲虎,我和袖裡刀就是來保他的,
只是楊雲虎失蹤了,
不管我們立場如何,首要目的都是找到楊雲虎不是?」
殘身拳臉色一黑:「暗花封頂你們不心動?」
言追魂卻是譏諷笑道:「但是那位給我們的太多了,比暗花還多,你說我們會不會心動?」
「嘖。」殘身拳咂嘴,看了一眼袖裡刀,又瞧了一番言追魂,「爺退出。」
語畢,便走了。
而那言追魂和袖裡刀相視一眼,均看向了瞎子。
「瞎子兄,大家各為其主,但目的一致,不如我們一起找?」袖裡刀以為瞎子也是被人派來或者是接了賞金而保楊雲虎的。
瞎子搖頭:「不了吧。」
「哦,也行。」袖裡刀倒是不在意,兀自一人走遠了。
不過卻被瞎子叫住。
「袖裡刀,有時間約個架么?我是···這一代——鬼劍隱爪。」略有苦澀,瞎子言道。
袖裡刀一撓後腦面露難色,:「今天不行,下次一定,嗯···年前吧?到時候你到平遠齋找我就行。」
「好。」瞎子點頭。
言追魂饒有興緻的看了一眼瞎子,接著也走遠了。
「呸。」瞎子吐出口中丹藥。
他還沒那麼容易輕信旁人。
細細感知了一番周圍確認無人後,瞎子才靠近了寢房。
「楊大人,你們沒事吧?」瞎子出言問道。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讓他們看不見我們的。」楊雲虎仍舊鎮定,護住了身後妻子。
瞎子收回隱爪內氣:「此話先不提,總之快點收拾,趁著天黑我送你們離開建業,不然我一個人對付不了那麼多高手。」
「我為什麼要信你?」楊雲虎聞言一笑。
「我叫秦西涯。」瞎子道,拿出了被撕開來的紙。
楊雲虎也從袖口取出了另外半截紙。
上面還寫著:「血衣樓懸賞伱,晚上在寢房不要出門,另有半紙佐證身份,秦西涯留。」
這是瞎子下午扔進楊雲虎書房的半紙。
「好,我信你。」楊雲虎一看撕痕,點了點頭。
「那便請楊大人先隨我去悅來客棧避一避。」瞎子抱拳拱手,而後又道,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