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重而道遠
看到小妍又紅了眼眶，一副要哭的模樣，風璃洛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她扶了扶額頭，略有些尷尬道：「小妍，我頭可能傷著了，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不過，沒事，我忘記的你告訴我就行了，別再哭了行不，你一哭，我就頭疼。」
小妍忍了忍呼之欲出的眼淚，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頭道：「嗯。」
風璃洛問道：「這裡是哪裡？我既是公主，為何會住在這裡？」
小妍怔了怔，道：「公主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
風璃洛摸了摸她的頭，嘆了口氣，道：「如今除了你，我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妍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亮亮道：「公主只記得小妍一人？」
風璃洛心道：若我說，若不是你方才在我榻邊自己哭著說的那些話，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你怕是又要哭上好一陣子了。
風璃洛指尖輕點了下她的額頭，嘆道：「本公主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小妍頷首，道：「公主，那奴婢就從頭跟你說吧。」
小妍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雖說條理不是那麼清晰，倒是斷斷續續把所有事情說了個大概。
風璃洛這才知道，原來她這個公主，還真讓她說中了，是個亡國公主，而她這個長公主其實也不過只當了一年多。
兩年前，她的兄長風其然發動宮變，斬殺了當時的皇帝，也就是前朝太子的父皇，奪得皇位。
當時前朝太子在那場宮變中下落不明，卻沒想到，就在半年前，他竟然率領上萬鐵甲兵殺了回來，直搗皇宮，當場殺了她的兄長皇帝，那些當年參與宮變的大臣也都被一一斬殺，整個皇宮血流成河。
前朝太子從皇宮出來后，便策馬直奔京都主街。
彼時，正是長公主大婚之日，送親的隊伍從街頭延至街尾，街道兩旁圍觀的百姓更是將整條街圍得水泄不通。
他率著一眾鐵蹄黑煞兵團突然而至，之所以稱之為黑煞兵團，是因為那些兵士均身著黑色盔甲，頭戴鐵面具，看不清人臉，卻都散發著黑暗的死亡氣息，就如同從地獄而來。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一片混亂之中，一支箭矢從前朝太子手中射出，直擊准駙馬平樂侯的心口，平樂侯連哼都沒來及得哼一聲，便應聲落馬，死在當街。
眾人驚懼異常，紛紛跪下。
前朝太子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鐵蹄行至轎前，掀起轎簾，揭了長公主的蓋頭，然後……
「然後怎麼樣？」風璃洛問道。
「然後，他就親自將您抱下轎，與他共乘一騎，回了皇宮。」小妍道，「當時眾百姓皆感念公主當年恩德，紛紛為公主求情。」
「我當年恩德？」風璃洛道，「什麼恩德？」
小妍見她一臉茫然的模樣，無奈道：「一年前，淮南之地大旱，鬧了飢荒，許多災民湧入京都，是公主您力排眾議，下令開城門放災民入城，並親自設粥棚施粥。
為了此事，你還受了先皇訓斥，後來，百姓感恩，在皇城外叩謝皇恩，先皇方才釋懷。不過經此一事，公主你的賢德之名便被廣為稱頌，深受百姓愛戴。」
「那他呢？」風璃洛問道。
「他當時冷冷說了一句，」小妍清咳一聲，模仿他當時的神情，肅聲道：「你們以為，孤是要殺了她嗎？」
風璃洛心中一動，道：「他從未想過要殺我？」
小妍頷首，道：「應該是這樣的，然後他就把您帶回皇宮了。」
沒想到，故事竟是這般曲折。
這位前朝太子與她的兄長有著殺父之仇，既已殺了那麼多人，卻為何獨獨留下她？
再看看自己如今的狀況，莫不是要故意留下她百般折磨，方能消心頭之恨。
看來她這長公主如今處境不是一般的艱難，也不知能否有機會完成那神秘人的任務，還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風璃洛心思轉動，末了，只得勸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裡似乎沒有旁人居住，到底是什麼地方？」風璃洛道。
小妍道：「這裡是冷宮。」
「冷宮？」風璃洛有些意外，半晌道，「那我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妃子不成？」
冷宮不是那些犯了錯的棄妃的居所嗎？
「你如今和奴婢一樣，都是宮婢。」小妍道，「其實說起來，公主當年已是太子妃，若說是當今皇上的妃子也並無不妥，只可惜……」
「你說什麼？我曾是太子妃？」風璃洛倒是驚了，方才小妍既說自己差一點就嫁給了那什麼平樂侯，這太子妃又是怎麼說？
小妍拍了拍小腦袋瓜，道：「小妍忘了跟您說這事了。其實，兩年前，先皇……就是公主的兄長發動宮變之時，正是公主與前朝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大婚之時。
那時，宮中正大擺宴席，先皇突然帶著許多兵馬闖了進來……其實詳情小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人說，當時死了好多人，後來，先皇就聲稱他是當年被滅國的煙國的皇孫，是回來複國取回皇位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風璃洛覺得越聽越亂了。
不過有一點，她倒是聽清了，兩次朝代更換，兩次宮變都是她大婚之時，看來，這長公主不宜成婚，一大婚就招來血光之災，而且還是大災。
只不過，夢中那神秘人要她完成的任務是……讓他再次愛上她，解了他的心結。
在這皇宮之中，唯一的男人也只有那個人，再加上他與她的前塵糾葛，故而這個「他」，就是如今高坐皇位之上的那個九五之尊了。
如今她的腦中一片空白，記不起前塵往事。
自己到底為何會來到這裡，那個神秘人又是何許人，為何給她派了這麼個任務，她一無所知。
為今之計，也只能按那神秘人所說，儘快完成任務，這樣，她才能回到她的來處。
到那時，一切便會明了。
風璃洛看了看四周這破敗的院落，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衫以及一身的傷痕，怎麼看，都像是被丟棄的破布一般。
要讓那個擁有著至尊皇權的男人愛上她，本就是難事，更何況那個男人與她還隔著血海深仇，此事更是難上加難。
再看看她眼前這狀況，莫說讓他愛上她，怕是見上一面都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