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晴天霹靂
「洛兒，到京都了。」賀清儀輕輕敲了敲車廂。
風璃洛睡眼朦朧，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已到辰時。」賀清儀道，「我先送你回宮吧。」
風璃洛擺擺手，道：「不必，你先回府，昨日連夜趕路，你也累了，先回去洗漱休息一下，午時再入宮吧。」
賀清儀想了一下，道：「也罷。」
風璃洛正欲放下帘子，一隻手攔住了她。
「這裡就是京都了？」清月探出頭打量了一番，「怎的這般冷清？」
風璃洛無奈道：「師父，此刻辰時，商鋪還未開張，自然冷清。」
易容成清月模樣的北疆魔女嘻嘻笑道：「你且先入宮，待為師先去逛逛，回頭再入宮找你。」
「師父，您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先隨徒兒回宮，休整一下，明日徒兒再陪您好好逛逛。」風璃洛道。
「不妥，」北疆魔女搖搖頭，「你此番日夜兼程的趕路，定是急著見你的情郎。為師不是那般不解風情之人，你先回去見你的情郎，訴訴衷腸，為師可不想做那礙事之人。」
「那師父午時到宮門口，讓賀大人帶您一起入宮。」風璃洛道，「記得了，莫要玩得忘了時辰。」
北疆魔女輕敲了下她的額頭，道：「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怎地跟清月一樣，沒大沒小。」
風璃洛無語的看著眼前的「清月」，道：「您別忘了就好，要不偌大的京都，可不好尋人。」
北疆魔女跳下車，嚮往擺了擺手，「曉得了，啰嗦。」
入了宮，風璃洛本想先回冷宮洗漱一下，卻在路上聽聞昨夜宮裡出了些事，吳海公公發落了好些人，心下擔憂是墨歡出事，臨時改了道，直奔皇帝寢宮而去。
剛到寢宮外，見小檀子站在外頭焦急的來回走動，時不時往殿內探頭，卻又不敢靠近。
「皇上出事了嗎？」風璃洛走到他身旁。
小檀子被嚇了一跳，正要發怒，回頭一看竟是風璃洛，又是一驚。
「你……您怎麼這麼早就回宮了？」小檀子道，「義父不是說您午時方能到嗎？」
「吳總管呢？」風璃洛問，「在裡頭嗎？」
小檀子搖搖頭，道：「昨夜宮裡鬧了好些事，義父處理了一晚上，卯時方才睡下。」
「裡頭到底怎麼了？」風璃洛問，「你怎麼不進去侍候？」
「皇上不讓人進去，」小檀子心有餘悸道，「聽動靜，發了好大的火。」
話剛說完，他們二人便聽到殿內似乎有什麼重物摔落在地的聲音，風璃洛心中一驚，趕緊快步入內。
小檀子本想阻止，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皇上不讓旁人進去，但這位洛姑娘從來都是例外，自個兒還是當不知道的好。
踏入寢殿，風璃洛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不禁倒抽了口冷氣。
只見一名身形纖弱的女子，穿著單薄的褻衣，頭髮凌亂，嘴角有血跡，癱軟在地上，甚是狼狽。
聽到腳步聲，強撐起身子跪好，泣聲道：「皇上息怒。」
這聲音……
怎麼可能？
風璃洛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女子，遲疑道：「小雲？」
「誰讓你進來的？」隨著一聲怒喝，一個枕頭直直向她砸來。
風璃洛一個閃身，枕頭砰的一聲落地。
「還敢躲！」一個男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見到風璃洛的那一刻，面色驟變。
有羞惱，有尷尬，還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何時到的？」墨歡上前，拉著她查看了一番，「方才可有砸傷你？」
撲面而來的酒氣，風璃洛微微蹙眉，道：「皇上不僅投壺技藝了得，這扔枕頭也是一絕，隔著屏風也能扔得這般准，若非我閃得快，怕是這力道，非被你砸出重傷不可。」
墨歡面色微紅，支吾道：「不知是你，出手重了些。」
風璃洛抽出被他緊握住的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雲，道：「皇上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墨歡臉色黑沉得可怕，狠戾的目光緊盯著地上的小雲，似是要一口將她吞下。
風璃洛忽地打了個寒顫，這種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
小雲雙肩微微顫抖，不停的抽泣。
「該解釋的是你的婢女，」墨歡拂袖道，「你問問她，哪裡來的膽子，竟敢給朕下藥？」
下藥？
風璃洛眉頭緊蹙，她瞥了一眼小雲，半年不見，小丫頭長高了，眉眼也長開了。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還未及笄，況且，平日里她見著墨歡，總是避而遠之，如今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難不成，她不在的這半年裡，他二人之間竟生了情愫？
心中正百轉千回，卻見小雲膝行而來，緊緊拽住她的衣裙，泣道：「姐姐救我。」
「你當真給皇上下藥？」風璃洛問道，「為何？」
小雲垂首，仍是淚流不止，道：「我有苦衷，求姐姐救我一命。」
「那你二人昨夜……」風璃洛忽然有些說不下去。
小雲的臉倏地紅了，風璃洛又看向墨歡，卻見他亦黑臉不語。
難不成……
風璃洛這一瞬，忽然很想甩手離去，這爛攤子她是一點也不想管了。
這都什麼事啊。
「不必再說了。」墨歡滿臉厭惡道，「拖下去杖斃吧。」
小雲頓時癱倒在地，冷汗直冒，風璃洛亦是大駭，忙道：「皇上請三思。」
墨歡微微皺眉，不解道：「她背著你做出這樣的事，難不成你還要保她？」
「皇上，此事還未弄清楚，且不說小雲是我的人，便不是，也不該如此草菅人命啊。」風璃洛道，「還請皇上容我細問，若真是她一人的錯，再罰也不遲。」
墨歡挑眉，道：「難不成，你是覺得是朕的錯不成？」
風璃洛心道：你們真有什麼事，難道是小雲一人能成事嗎？此事，你本就不可能毫無錯處。再說了，發生這樣的事，你當我心中就毫無介蒂嗎？只是小雲一向循規蹈矩，突然做出這種事來，定是有什麼緣由。
風璃洛道：「皇上昨日可是喝醉了，發生什麼事可還記得？」
墨歡耳根泛紅，有些惱怒道：「朕既醉了，又如何記得？」
風璃洛微微一笑，道：「此事也不宜聲張，不如讓小雲先回冷宮，回頭我問清楚了，再向皇上回復，到時皇上若還要罰她，便任由皇上處置如何？」
墨歡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禁氣不打一處來，瞪了她一眼，拂袖道：「罷了，既是你的人，你愛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朕管不了。只是，以後，不要再讓她出現在朕的面前。」
風璃洛道：「我們都是皇上的奴婢，自是皇上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只是即便是要處死，也得死得明白，奴婢也只是想弄清楚緣由罷了。」
墨歡惱怒的看了她一眼，一不合她的心意，她便開始自稱奴婢。
怎麼，如今他這個皇帝連句話都說不得了，連個人都處置不了了？
見墨歡不再說話，風璃洛看了看地上的衣物，對小雲道：「你先把衣裳穿好吧。」
小雲慌忙拾起衣裙，走到一旁穿戴好后，怯怯的走到風璃洛身旁，低低道了句：「姐姐，我……」
風璃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小雲看都不敢看墨歡一眼，輕步走出去，特別識趣的將門給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