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魔界之行
數日後,北疆魔女啟程前往魔界。
沒過多久,她便發現身後多了個甩不掉的尾巴。
「出來吧!」
北疆魔女下了馬車,對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
周遭的人皆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隨後繞道而行。
「還不快出來!」北疆魔女厲聲道,「若不出來,我便直接回北疆了。」
此言一出,從人群中閃出一個清俊少年。
「師父。」少年上前拱手道,「徒兒實在不放心您,還請讓徒兒隨行吧。」
北疆魔女冷哼一聲道:「你不放心的當真是師父?」
少年抬眸望向她,眼神堅定清澈,道:「師父若不讓我隨行,徒兒便自己去。」
北疆魔女壓低聲道:「你是怕我無法說服魔尊,想自己混入魔界找解蠱之法吧?」
少年不語。
「罷了,你這性子。」北疆魔女輕嘆了口氣,「上車吧,你隨我去。」
墨歡再次看到風璃洛留下的書信時,臉都白了。
立即派了數十人分頭去追,回報卻都說沒瞧見洛姑娘的身影。
數日後方才收到北疆魔女派人送回來的信,上面只有廖廖數語:人在我這,會安全帶回,勿念。
小雲亦收到風璃洛留給她的信,信中告知她,已向皇上求情,皇上不會治她的罪,讓她安心養好身子,若真能懷上龍嗣,定會讓皇上給她名分。
小雲撫信流淚,她果然沒有信錯人。
向西走了數十日,風璃洛隨北疆魔女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村莊。
北疆魔女下了馬車,徑自走進一間破屋舍。
風璃洛環顧了下四周,這裡到處是這樣破爛不堪的屋舍,有的門窗壞了,有的牆都塌了一半。
整個村莊破破爛爛,沒有一絲生氣,死一般的靜謐。
白日里還好些,晚上若待在這裡,定是十分瘮人。
北疆魔女似是渾不在意,進入屋舍后,輕輕拍了拍榻上的塵土,坐了下來。
「師父,您這是……該不會今晚咱們要住在此處吧?」風璃洛邊問邊四處查看,打算尋塊布擦拭一下桌椅。
「你可知這裡是何處?」北疆魔女問道。
風璃洛搖搖頭,道:「這裡似是許久無人居住了,師父怎會知道此處?」
「這裡離魔界不遠了,」北疆魔女道,「你師父我許多年前就住在這裡。」
風璃洛沒尋到布,索性不管了,徑直在北疆魔女身旁坐下。
「師父到底與那魔尊是何關係?」風璃洛道,「您又怎麼會認識那個大魔頭?」
北疆魔女噗呲一聲笑道:「你可是忘了我是何人?他是魔頭,我是魔女,本就是一家。」
風璃洛瞪大眼睛,問道:「當真?」
北疆魔女敲了一下她的腦門,笑道:「晚上你就待在此處,哪都不要去。」
風璃洛環視了下四周,可憐兮兮道:「師父,您就忍心把您的乖徒兒丟在這種鬼地方。」
「什麼鬼地方,」北疆魔女笑斥道,「這可是你師父的舊居。」
「師父,您該不會是要獨自前往魔界吧,」風璃洛道,「徒兒要隨您一道去。」
北疆魔女道:「魔界煞氣甚重,你的凡人之軀受不住的。況且,那裡還有血魔沼澤,萬一不慎落入,你可未必有你的情郎的好運氣,能活著走出來。」
「那讓師父獨自前往,我也不放心。」風璃洛道,「我只要緊跟著師父,不會有事的。」
北疆魔女沉下臉,道:「此事不可兒戲,讓你跟到此處,已是極限。為師與魔尊有些舊事有談,你若同往,多有不便。況且你與他此前打過照面,這點易容術,騙騙旁人尚可,對魔尊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風璃洛只得應下,待在此處等候。
入夜,魔尊剎無絕正在殿內飲酒,數名妖艷舞姬正載歌載舞,忽聞魔鈴大作,他眯著眼,舉起酒杯,半醉道:「又是哪個倒霉蛋誤闖了我魔界,把人給本座押上來。」
魔兵應聲退下,不一會兒,便將一襲黑衣的北疆魔女押了上來。
「見了魔尊,還不快跪下。」身旁的魔兵喝道。
北疆魔女冷笑道:「若非我自願,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小嘍啰,也捉得住我。讓我下跪,你怎麼不問問魔尊,我是何人!」
魔尊剎無絕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問道:「哦,你是何人?」
北疆魔女上前幾步,走近他,道:「阿兄,你不認得阿若了嗎?」
「阿若?」剎無絕酒醒了大半,瞬時站起,走到她面前,仔細端詳了片刻,嘆道,「果然是你,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北疆魔女眼眶微微泛紅,道:「阿兄,多年未見,你老了。」
剎無絕眉頭微微一蹙,撫了撫自己的臉,喃喃道:「我當真老了,我是不是變醜了,難怪他始終不肯再回來見我了。」
「阿兄,你……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放下。」北疆魔女欲言又止。
「你們都退下吧。」剎無絕揮了揮手,眾魔兵與舞姬均應聲退下。
剎無絕拉著她一同坐下,道:「你我二人一別也有數百年了,今日難得一見,你與我說說,這些年你過得如何?家中……可還好?」
北疆魔女抹去淚水,笑道:「自你離家后,兄弟姊妹們也都陸續離開,只余我一人留在父王身邊,三十年前,父王病逝,我便去了北疆。」
剎無絕手微微一顫。
「父王臨死前,還惦念著阿兄,」北疆魔女淚又涌了出來,「當年,你走後,父王日日喝得酩酊大醉,我知他心中有悔,不該對你說了那些重話,令你一怒之下離家而去。」
「其實,父王直到死前,仍是盼著你回來的。你始終是他最驕傲的兒子。」
「別說了。」剎無絕捂住臉,淚水已是抑制不住。
「阿兄,這麼多年,不止父王不理解,便是我也不明白。那個男人真有那麼重要,值得你舍下一切嗎?」北疆魔女看著他,嘆息道,「你為他他變成如今這模樣,他又在何處?」
剎無絕心口一陣揪痛,淚流不止,道:「你莫要說了。」
北疆魔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細細把脈,半晌,蹙眉道:「當年你本已選擇男子之身,卻又在之後強行逆轉性別,已是傷了壽元。這些年,你又飲酒無度,身子又傷了根本。你到底是何苦?」
剎無絕縮回手,故作強硬道:「我好得很。」
「是嗎?」北疆魔女笑中帶淚,「當年你若不一意孤行,你真身當是如今這模樣,而不必靠法術變來變去。若不曾遇見那人,你早已娶妻生子,父王也不必……」
「莫要再說了。」剎無絕打斷她,「事已至此,你覺得如今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也對。」北疆魔女自嘲道,「我也不過是這些年,這些話一直憋在心中,見了你,不吐不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