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等你啊
阿千不願與唐同多說,按照棄長青吩咐的的巡邏路線繼續往前走。
根據他以前在安彡城的經驗,大力魔通常出現在臨山區域,喜歡騷擾住在山腳的普通人族,並破壞其居住環境,所經之處幾乎是一片廢墟。
這般行徑看上去似乎沒有直接威脅到普通人族的性命,可在其破壞過程中引起的重物倒塌很可能會造成人員傷亡,房屋和莊園的損毀也會嚴重影響到這家人的精神狀態,輕則產生心理陰影,重則精神崩潰。
這樣的行為與直接殺人同樣令人痛恨。
所以阿千第一次抓捕到大力魔時,就恨不得將之宰了,無奈魂體未淬,棄長青又總是裝聾作啞,除了交給雙淬者外,沒有任何辦法。
現在有機會再次較量,他定要好好試一試這祭魔者操控氣血的威力,如果真能像師父說的那樣能夠瞬間抽干小魔族的血,那他這些天連做夢都在運轉周身氣血的努力也就算沒有白費。
走在阿千身後的唐同探入懷中,碰觸到一個通體冰涼的金梭,心中多了幾分把握。
這把金梭屬於地級法器,比凡級法器要勝上一籌,是惜白河在去年六星齊聚那日託人送給他的,在那之前棄長青才決定組建祭魔者隊伍,惜白河應當是聽到了消息。
對於需要調動氣血的祭魔者來說,這把金梭絕對是非常合適的法器,它可以讓自身氣血更具攻擊性,同時能夠短暫阻滯被攻擊對象的行動。
上一次他參與巡邏時便遇到了迅影魔,若不是靠著這把金梭,他相信他們這隊任何人都無法抓住速度奇快的迅影魔。
而對付破壞力極強的大力魔,這把金梭也曾經發揮出無可替代的作用,在氣血攻擊力大有增幅的情況下,他先顧威一步抽幹了對方的血,讓那隻摧毀了一戶人家田園的大力魔死在了他面前。
想到這裡,唐同不免有幾分自得,或許在使陰招上他唐同比不上眼前這個雜碎,可論起對付小魔族,這雜碎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夜幕漸深,周圍行人已經十分稀少,巡邏的隊伍分別在各自的街道上來回走動,重複著近萬年來的日常。
經過一戶人家時,阿千見那戶人家門戶敞開,堂屋內布置得一片雪白,看著便是有人去世了。
靈堂內有人守著,三三兩兩坐成幾堆,或悲傷哭泣,或輕聲交談。
這個去世的人約莫也是家裡的權威,只是生前被病痛折磨得失了原本的生氣,臨到頭北赫幣消耗得見了底,人依然沒留住。
守靈人中有人談論到雙淬者,羨慕他們壽數綿長且無貧窮之煩惱,可惜一百個普通人族中出不了一個單淬者,一千個單淬者中出不了一個雙淬者。
也有人說就這樣平平靜靜安穩一生也好,雙淬者居住的鴻鼎界比這裡危險得多。
阿千雖然沒有肖覽的神耳,感知力卻天生不錯,身邊人細微的言語只要他願意皆能被他聽清,因此這些談話內容全被他聽入耳中。
阿千忽然覺得,如果能夠將魔族徹底剷除,或許盛輝界會是另一番景象,他們這些普通人族,或許就會活出屬於自己的一番精彩,而不是在魔族的威脅下,每天擔驚受怕,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雙淬者身上。
而那些生活在鴻鼎界的雙淬者,或許就能不用長期駐紮在鴻鼎界,天高海闊地任意飛行,去六陸的其他地方感受別樣天地。
正想得出神,只聽得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悶響,打破了此刻的沉悶。品書客
阿千沒有管唐同此刻在做什麼想什麼,掏出迅影符,幾乎是瞬移到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一座相當不錯的小院里,一個肌肉虯結、皮膚泛著青色的大力魔正獰笑著搬起修築在前院地上的石桌,朝著堂屋正門砸去。
轟隆一聲沉悶的巨響,堂屋前方瞬間被砸出一個凹坑。
這家主人似乎外出,只留著一對母女和幾個僕人在家。而此刻僕人早已四散逃離,這對母女正緊緊地抱在一起,躲在寢室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女孩的淚水浸濕了母親的衣衫,小手緊緊地抓著母親的衣服,已經哭得渾身顫抖。
女主人既害怕又心疼,她此刻正在激烈地做著思想鬥爭:要不要抱著女兒從後院逃走?如果逃走就勢必會造出聲響,那個惡魔會不會發現她們?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
女主人下意識回頭,只見一個少年不知何時站在自己的身後。
她本該害怕,但不知道是因為前有大力魔危及生命讓她期待著有人來救她,還是因為這少年的笑容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她沒有被嚇到,反而鎮定地問道:「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少年便是阿千,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原本只是想直接殺了那隻大力魔,但來時發現了你們的氣息,就先過來找你們了。一會兒這裡會變成戰場,你們快躲到絕對安全的地方去,我不想大力魔用你們來威脅我,也不希望一會兒的戰鬥還要有所顧慮。」
女主人猶豫道:「可我們一走,大力魔就會發現這裡。」
阿千道:「放心,我不會給他來找你們的機會。」
女主人咬咬牙,點頭道:「小兄弟謝謝了,多保重。」說完,抱著還在懷裡的小女孩匆匆往後門奔去。
前院的大力魔頓了一瞬,察覺到聲響,立即往阿千所在的位置走來。
阿千勾起唇角,開始調動渾身氣血。
下一刻,大力魔的腳步突然變得遲緩無比,彷彿時間被放慢了無數倍。
阿千往外一看,唐同已經趕到。
大力魔本想轉身看看是誰讓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無比,不料緊隨而來的,是背部的一陣刺痛,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背部。
虧得大力魔防禦力不弱,否則這一梭下去,背部肯定會被捅出個窟窿。
無奈強烈的阻滯感讓它無法轉身去看究竟是誰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就連發出的嘶吼聲都變得綿軟無力。
「原來帶了法器。」阿千心道,不疾不徐地走出來,卻沒有絲毫被搶了先手的焦急,因為他知道,攻擊類法器需要消耗的心神不是單淬者可以承受得住的,沒有淬鍊過魂體的單淬者絕對無法長時間使用攻擊類法器,一旦超出承受範圍,將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阿千在分析了一番目前的局勢后,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唐同大概是以為只要有金梭,就可以取勝。
然而,唐同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配合。
先前他之所以能夠迅速制服大力魔,不是他個人能力有多強,更不是他手中的金梭能夠完全為他所用,而是因為棄長青教給了他們那一隊人一套配合的方法,在攻守兼備的六人陣中,有其他隊友或用氣血或用符咒從旁輔助,唐同可以最大程度地發揮出金梭的價值,從而顯得他似乎可以以一己之力對付大力魔。
實際上真如此嗎?
不出阿千所料,還不到五個呼吸間,大力魔的行動力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它的背部肌肉開始膨脹,硬生生地將刺進去的金梭頂了出來。
唐同臉色大變,立即催動全身氣血,試圖將之籠罩住大力魔。
「他這是要做什麼?」阿千無語,在對方行動受阻時,不趁機擾亂對方氣血,偏要在對方行動開始恢復時才發動正面攻擊,真是善於把機會留給他人啊!
大力魔在感覺到氣血有異時,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顯露絲毫的畏懼。
「可以操控氣血,你是飲血宗的人?」大力魔雄渾的聲音如同擂鼓般震人耳膜。
唐同用冷笑作為回答,他聽說過飲血宗,是鴻鼎界三大勢力之一,也是唯一一個自詡為自由派的勢力,除了統一的使命是對抗大魔族外,他們的行事作風沒有什麼規矩,經常會有一些匪夷所思的鬧劇從他們身上發生。
由於他們需要通過吸收他人鮮血來提升自己,許多勢力對他們是又恨又懼,連魔族也不太想對上他們。
唐同本想撇清自己和飲血宗的關係,然而他現在不太敢開口說話,因為之前控制金梭消耗了他比平時多得多的心神,如今又在操控氣血試圖形成威壓,好伺機抽血,若是開口說話,很可能會破功。
阿千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時候不藉助符咒來緩一口氣,還要繼續調用氣血,無疑是加速自身的消耗。
大力魔在這樣的威壓下步步向唐同走來,彷彿這種威壓並不存在。它隨手抓起地上的石塊,朝唐同頭上扔去,嘴裡念叨著:「不要以為誰都怕你飲血宗,我可不怕,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也和其他單淬者一樣,骨體不像普通人族那般脆弱。」
石塊落下,只聽得石頭碎裂的聲音,而唐同看上去完好無損。
「呵呵,看來不算弱雞。」大力魔獰笑,隨手又搬起地上的硬物,往唐同身上砸。
很快,唐同周身便是一地碎裂物,而他自己雖然骨體完好,卻早已是急得滿頭大汗。
為什麼氣血無法形成壓制?難道有誰暗中做了手腳?
想到這裡,唐同的視線越過大力魔,看向最後方的阿千,咬牙切齒。
阿千感受到唐同的目光,愣了下,隨即會意,笑道:「自己沒那個本事就別總是找理由,我若是想害你,不用等到這時候。」
大力魔同時轉頭,看到後方出現的人族,露出一絲挑釁的笑:「有膽別走。」
阿千像見到老朋友般熱情地連連點頭道:「不走不走,我等你啊。」
唐同繼續憤怒地瞪著阿千,他要找出對方做手腳的蛛絲馬跡。
「魚珂師姐不可能現在還沒趕到,她或許就在某處看著,我若是做了手腳,她不可能看不出來。」阿千搖搖頭,對著唐同道:「你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要不現在換我來?」
唐同斷然是不會同意,他又不傻,換對方來,豈不是將大力魔拱手讓人?
單手緊緊地握著金梭,唐同眼神凜然,他知道再次催動金梭會有什麼下場,可為了讓魚珂看到自己的實力,為了讓阿千那個雜碎跪在自己面前磕頭,他定要制服眼前這個大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