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簡單的商討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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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古縣城最開始的名字是晉陽城,其內建築大多宏偉,門窗上精心雕刻著花紋樣式,顏色並不艷麗卻自有深邃富麗感,並且樓高院深,牆壁很厚,有著極強的防禦性,高大的外牆將庭院牢牢封閉,宛如一座座城堡,其本身就是一處軍事重鎮。
雖然也有一些差評說這壓根不符合宋朝的建築結構,但其中還是有很大淵源的。
宋朝建立之初,扎在它心頭的刺就是以晉陽為都城的北漢,北漢的疆域並不大,可宋朝卻用了十幾年時間,歷任兩代皇帝才徹底拿下北漢,這讓宋太宗趙光義極為不滿,於是他在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焚燒和水淹晉陽城。
然而宋朝的成敗均在太原,晉陽城作為軍事重鎮,可以起到抵禦北方游牧民族的作用,焚毀晉陽城,就相當於將自己的腹地暴露出來,此後宋朝便不斷遭受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襲,在北宋末年金兵攻破太原城后一路南下,於是「靖康之恥」就隨之而來。
只是最令人痛心和惋惜的是,南宋沒有亡於內部的「農民起義」而是亡於「外患」入侵!
特別是南宋的經濟、文化等領域的發展已到了封建社會的頂峰,對外開放程度非常之高,還有那麼多流傳千古的愛國人士:岳飛、陸遊、辛棄疾、楊萬里、范成大、文天祥....
「歷史如城牆一般都是冰冷且無情的,埋葬了太多太多人,史書上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時代的縮影,背後的鮮血足以匯成這方黃土地上所有的湖!
而這部戲正需要這一點,我打算全片都採用一種清冷色調,色彩需符合劇本上描述的時間,加上其中不規則的城垣,曲線形成的街型,高低錯落的建築,這些大致就足夠令人回味了。」
陳琛訴說著自己的想法,同時也拿著紙筆記錄下來。
「停停停,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的不是一個畫家的故事嗎,怎麼換成歷史了?」
寧昊看著他沉溺自我的樣子冷不住發問道,而且一般這種題材真不好拍啊,無論怎樣都不能讓所有人滿意,特別是對於還是新手的他們來說。
「啊,那個之前的我給棄了,這個不重要。」陳琛隨口一句就想主動轉移話題。
「為什麼,不是費了很大的功夫么,在我拍《香火》的時候時不時就打電話來騷擾一下,我都快煩死啦!」
看著寧昊不解的眼神,陳琛嘆口氣也只能解釋著,便不再隱瞞:
「之前是我高估了自己,我壓根拍不出想象中的文藝味出來,雖然我確實挺喜歡的,但沒辦法,我能力不足,或者說我已經不是我了。
而且我想好了,以後就做個劇情導演,拍大眾明白也能有感觸的作品,虎作玄虛的技巧不適合所有人,電影也不應該是一個人的狂歡。」
陳琛認真回應,也只有這條路適合現在的自己,而且他也不想再拍朦朦朧朧又晦澀難懂的電影,雖然誰還不是個文藝青年了,但欣賞和自己做是兩碼事。
其實寧昊那個算命先生有一點說的很對,他性格一意孤行,青年時代事業難成又逢災,做事衝動而積極,只是桃花事件目前他給拒絕了,這麼說那人還有點本事?
寧昊詫異,你丫之前不一直很頭鐵么?
說什麼自己的電影絕對是幹嘛幹嘛的,別人看不懂沒關係,哪怕再過十年!
但這是發生了什麼?改變辣么大!
「你想清楚就好,我就不說什麼了,那現在你是已經重寫本子了?」
陳琛隨即點頭,「是的,還沒開始寫呢,但我腦海已經準備完善了,等你再次回來就差不多了。」
「次哦,你沒寫好的時候就騙我,寫好了還騙我,那我之前幾次不都白來了?」
寧昊鬱悶了,有點心疼火車票啊!
「怎麼會白來?你不見到我了嗎?這還不夠?」
陳琛疑惑,咋了,難道他們之間的情誼還沒有一張火車票貴重?
寧昊看著他,再嘆口氣,算了,自家哥們,可惜都窮!
「那行吧,年後我們一起多接幾個廣告片吧,價格低點也沒事,我剛做完後期,現在褲帶子比臉還乾淨。」
陳琛突然想說:你臉也不幹凈,但還是忍住了。
寧昊想著又嘆口氣道:「只怪時間耽擱了,本來我還想著去東京電影節一趟看能不能賣個片,結果拖著拖著時間就過了,現在《香火》算是徹底砸手裡了,真倒霉呀。」
陳琛也無奈,貌似確實如此,如果按照原本發展,寧昊不止片子賣出去了,還拿了個小獎來著,對於剛出道的他來說確實可惜。
而且相比於自己來說,寧昊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是的,你不得不承認一點,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而其他人卻要通過艱難的奮鬥或者機遇才可以一步步地往上爬,沒準啥時候就會跌倒在路上。
寧昊老爹當年辭職下海,沒多久就發達了,97年就丟給他20萬現金讓他做老闆的,只是年輕的他心頭是火熱的,他丫的一小富二代竟然還有夢想!
於是一咬牙就跑到京城讀書來了,上了個北師大的藝術系,兩年後硬生生地憑藉天生出色的鏡頭天賦就考到了北電,然後順勢開啟他的導演上位之路,第一部正規電影就是黑馬,以小博大,這經歷和背景,這不比爽文還爽?
陳琛搖了搖頭,把多餘的胡思亂想驅逐腦海,也沒去在意這個世界細微地變了一些東西,人,總歸是活在當下的,於是便道:
「廣告片就不接了,等我拉不到投資再說吧,現在我和你說下整個故事,你幫我查缺補漏下。」
隨後的時間裡,陳琛一口氣地把劇情和細節以及想法都說了一遍,他並不盲目自信,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而且容易『不識廬山真面目』。
雖然國內一般來說確實是導演中心制,但一部戲的成功離不開更多的幕後人員,而且這還不是十年後,只要有緣,誰都可以執掌導筒,多找幾個專業的執行導演就行,但學會傾聽他人的聲音不止是一種美德,更是一種成長。
陳琛目前的人生信條就是:不能學陳詩人。
寧昊很認真地邊聽邊記錄,從一開始的疑惑到最後的恍然大悟,又驚嘆於這個設定,頓時興趣大增,沒多久兩人的激烈探討就開始了,你一言我一嘴的,激動的時候甚至直接打斷互相闡述,還好兩人沒有暴力基因,不然看這架勢打起來都有可能。
而想法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會有不同,但激烈碰撞后的火花也許會更加迷人。
直到屋裡的光線越來越黑...
「喂,我說伱怎麼突然喜歡昏暗的環境了,窗帘都不拉?」
寧昊一把拉過淺色的窗帘,頓時夕陽的餘暉折射進窗檯玻璃直投這隻有40來平的老舊民房,一切又變得光亮起來好似新生。
「一時忘了唄,再說我一個人有啥的,順便開下燈,再說你坐一天車也累了吧,要不先這樣,等吃完飯後再討論,休息下吧,我給你做飯,水自己倒。」
陳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他此時的心情寧昊是不能完全理解的,只有自己知道有多麼地充滿熱切和憧憬,好似一團火在燒,因此到現在水都沒給他倒一杯。
寧昊大概理解,感同身受地點頭,只是道:
「算了,還是我來吧,簡單對付一下就成,你先把之前說好的整理一下,事業為重。」
陳琛也就隨意了,兩人沒必要斤斤計較什麼。
「對了,今年你又不去你爸媽那過年嗎?畢竟也是家人嘛,又是這特殊日子,你不怕孤單啊?」
陳琛猶豫了會,還是搖頭道:「算了吧,我去哪家都不合適,還不如等以後單獨見面吧,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了,我過去...會尷尬的。」
陳琛並不是孤兒,相反曾經的生活還算美滿幸福,只是爸媽八年前就離婚了,兩人先後也成立了新的家庭,雖然這麼多年對自己也沒有什麼虧欠,每年的撫養費都給了雙份,還有這些年的學費和昂貴的攝影設備等,已經足夠了。
但陳琛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於雙方的家庭來說,終究是個外人了,在他20歲之前還是輪著到父母家過年,直到他們又有了新的小孩后,一股莫名其妙的隔離感就油然而生,從此之後他就徹底搬了出來。
而這也是寧昊特意跑一趟京城的原因,就是怕他會孤單,同時在之前的時空也是他勸說自己的次數是最多的。
至於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
也許...僅僅是陳琛上輩子做過他爸爸的原因吧。
害,真是筆孽緣!
就如同作者寫書一般,讀者評論會很有意思,從稚嫩文筆走到成熟的路上,對角色的構造與思考就會越來越好,就像是兒子長大了一樣,老父親這樣一直默默地支持著,該愛的愛,該給票的給票,雖然我們不曾見過面,但這一點都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對吧,爸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