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念力序列

「大約三年前，某個未知的生物在月球蘇醒。它似乎一直寄生在月球的內部，從粗大的觸手撐開月球的表面顯露出恐怖本體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來自於那個恐怖生物的精神力，像是潮水一樣席捲了整個世界。這種力量讓人類發生了變異，首先就是長出了第三隻眼睛，我們稱之為『妄神』。它是慾望、怨念和恨意的載體，充斥著混亂、陰暗和瘋狂。在『妄神』的支配下，人，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實際上，那個原本的自己也並沒有消失，而是在虛假的世界里，做著和之前一樣的事情，對真實的世界一無所知。」

「有一定的概率，一些『妄神』會因為某種原因突然陷入沉睡，導致原本的自己，也就是『本我』覺醒，這種人，便稱為『覺醒者』。」

「反之，隨著時間的推移，『本我』會逐漸消散。那種情況下，『妄神』會徹底操控身體，變成一個真正的怪物。」

劉茵講解著，這些內容，是對新覺醒者接引流程中的一環。

過去，她已經對著不同的對象講過很多次。

同樣，當初她覺醒的時候，也有人給她講過同樣的課程。

「記住，覺醒者守則的第一條，如果不是必要，入夜不要出門」

「第二條，如果出門，千萬不要抬頭看月亮。那樣會導致沉睡的『妄神』再次蘇醒。」

「第三條，記得定期注射抑製藥劑，這是維持體內『妄神』持續沉睡的關鍵。」

趙啟大概懂了。

可他仍舊有很多疑問。

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也有關於他自己的。

「你說的月魔，也就是寄生在月球上的那個生物，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

「作為覺醒者，我們有沒有反擊月魔的計劃？」

「沒有，我們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持本我的狀態下活著，而不是成為一個被人支配的行屍走肉，僅此而已。至於對抗月魔，這件事，暫時沒有任何手段。」

「我剛才跟你提到過我待過的監獄，這個你怎麼看？」

「那是虛假的，又或者，只是你的臆想，甚至，只是一場普通的夢。」

趙啟不服氣。

但他也不想因為這個事兒和這個女人較真。

於是，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們有專門的探查手段，不過這件事，是機密，你現在的級別不夠，還不能告訴你。」

劉茵合上了手裡的『教材』：「好了，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熟悉，光講是沒用的。」

「首先你要學的，是如何偽裝自己，不被那些『妄神』發現。對於它們來說，咱們是異類，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攻擊，然後，被它們強行喚醒『妄神』。」

「關於這一點，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我遇到的人，他們都會攻擊我。」趙啟想起那個自己記憶中的『老婆』，想起車廂里的兩個人。

都是在看到自己后，表現出了敵意。

「很簡單。」劉茵這時候指了指她自己的額頭，趙啟看過去，下一刻，她的額頭上，睜開了一隻眼睛。

這嚇了趙啟一跳，若不是對方表現的還算正常，趙啟已經將手裡的筆插過去了。

「妄神沉睡后，這隻眼睛的控制權，就到了我們手裡。你首先要學會操控它，這樣從外表看，你就和正常的『妄神』沒什麼區別。」

劉茵這話讓趙啟心頭一跳。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第三隻眼睛？」

「你還沒有照過鏡子？」

劉茵反問了一句，取來一個圓鏡遞過去。

趙啟接過，調整角度。

鏡子里是他的樣子，仔細看，在他的額頭上，赫然有一隻閉著的眼睛。

卧槽！有點膈應啊。

「新生的覺醒者，妄神之眼是閉著的，因為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和正確的練習，是無法控制這一隻眼睛的。接下來我會教你方法，另外，除了可以偽裝，這個妄神之眼，也會給我們帶來一些你想象不到的能力。」

這時候，劉茵額頭的眼睛看向桌子上的一支筆。

下一刻，這支筆居然漂浮了起來。

「以念力控制物體，只是其中一種能力。除此之外，念力可以做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又比如……」劉茵伸出一根手指。

下一刻，她的這根手指居然發生了變化，一根鋒利的骨刺從手指尖端伸出來，呈現出一種完美的弧度。

像是某種猛禽和野獸的爪子。

緊接著，伸手在桌子上一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趙啟驚奇不已。

「念力，是精神力的一種體現。它的用途非常多，因為我的念力序列非常低，只有『控物師』和『野獸』這兩種序列D，所以，只能展現出這種相對低級的應用手法，也就是念能力。」

「而關於念力序列，你可以在舊日街的圖書館借閱相關資料研究。鑒於你現在的情況，我建議你不要輕易離開舊日街。」

劉茵告訴趙啟，在外面他已經被列為了通緝犯。

「在虛假的世界里，你的妻子也死了，而虛界和實界，本質上是一體的。可以這麼理解，真實的世界，是虛假的妄神為本體蒙上的一層特殊的濾鏡，讓本我看不到可怕的怪物和精神體。因為妄神和那個月魔一樣，是需要寄生的詭異。它們需要我們，卻不能讓我們看到真實的世界，只會通過慾望、怨念和恨意來操控和愚弄，直到，徹底將我們同化。」

劉茵的這句話理解起來有點難度。

趙啟琢磨了一番，問了一句：「就像是提線木偶？」

劉茵搖頭：「比那個還慘，電腦遊戲玩過嗎？」

「玩過。」

「這更像是遊戲里的電子寵物，所看到，所聽見的，所感覺到的，甚至所想的，都被妄神操控。而且，除非是覺醒者，否則完全不會意識到妄神的存在。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劉茵頓了頓，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增加：「最恐怖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所經歷的，究竟是妄神給你安排的第幾個角色。或許，你和你記憶中的老婆，只生活了幾天。甚至，只是幾個小時。而在此之前，你已經有很多個『角色』。只是，你不記得而已。」

「我大概明白了！」

趙啟並沒有完全相信這一套說詞。

他覺得，劉茵說的這些也不一定都對。

但肯定是她所知道的真相。

接下來，趙啟開始在舊日街里學習最基本的，操控『妄神之眼』的方法。

舊日街，是修建在這看似未竣工商業廣場內部的封閉區域。這裡是這座城市覺醒者的聚集地，也是他們在詭月之下的庇護所。

這裡的覺醒者數量不少，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趙啟被編入了這個月的新人班。

新人班裡的人，都是在這個月被發現的新晉覺醒者。

在這裡，除了學習和熟悉各種規矩和禁忌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掌控『妄神之眼』。

按照劉茵的話說，首先要感受到這隻眼睛的存在，然後像控制其他身體器官一樣，控制它。

「並非所有覺醒者都能掌控妄神之眼，這種事，儘力即可，實在不行，不睜眼也可以的，只不過無法運用念能力。」

整個過程像是一個四肢癱瘓的人想要恢復行動能力一樣艱難。

按照新人班的規矩，如果在七天的學習過程中無法睜開妄神之眼，也不需要灰心喪氣。正式進入舊日街后，也可以慢慢的練習。之前很多人，都是在離開新人班后的某一天睜開的妄神之眼。

當然，也有那種一直都沒有睜眼的情況。

因為已經被劉茵打了預防針，所以趙啟並沒有期望自己能在七天的學習時間裡掌控妄神之眼。

可有些事兒要來，擋是擋不住的。

就在課堂上的老師講解了具體掌控妄神之眼方法，讓全班同學開始練習的時候，趙啟按照這個方法一步一步的感應，結果他突然在一陣恍惚中，看到了一個異象。

那輪恐怖詭異被某種怪物寄生的月亮，出現在他眼前。

上面巨大的觸手舞動，眼睛死死盯著他，泛著讓人顫慄的冷光。

瞬間，他感覺自己和額頭上的眼睛建立了某種聯繫，就像是原本無連接的鍵盤，突然和某個設備進行了藍牙匹配，或者更像是將線插在了USB口上。

通電了！

他試圖睜眼，結果，一下子就睜開了。

趙啟愣了愣，他急忙把妄神之眼閉上。

「好像，比劉茵說的，要簡單得多吧？」

趙啟感覺，這件事壓根兒就沒有難度啊。

難度在哪兒呢？

「還是說我，天賦異稟？」

趙啟瞎猜，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

劉茵從沒有說過，在操控妄神之眼的過程中，會看到詭月的影像。

可自己看到了。

那麼這件事，需要上報么？

趙啟覺得，上報不是一個好選擇。

對方還說千萬不能看月亮，可自己不小心通過玻璃的反射看到了，這違規啊。

於是他故意和其他人一起，假裝練習，等了大概有十分鐘，趙啟沒忍住，再次睜開眼睛，不過這一次，他被人看到了。

緊接著，新人班的同學和講台上的老師也都知道了。

那一瞬間，趙啟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消息立刻傳遞到了劉茵那邊。

她在核實無誤后，還專門去查看了一下舊日街里，覺醒者掌控妄神之眼的歷史記錄表。

十五分鐘，幾乎要刷新了舊日街覺醒者的睜眼記錄。

在此之前，控制『妄神之眼』最快的，是舊日街的締造者，偉大的『徐子昂』教授，用了十三分鐘。

趙啟，居然和徐教授相差無幾。

不可思議。

這讓劉茵再見到趙啟的時候，表情也是變的極為古怪。

「我們主任要見你。」劉茵帶著一絲激動。

她將這件事上報之後，立刻得到了上級的指示。

於是，趙啟成了新人班裡，有史以來畢業最快的一個。

在一個像是毛坯房一樣的房間里，趙啟見到了一個威嚴的中年人。

中年人自我介紹，說他叫陸平，舊日街委員會成員，同時是安全辦公室的主任，劉茵的領導。

一番簡單交談后，陸平開門見山。

「趙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安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