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打不過她

根據夢境遊戲的介紹。

瑪麗小姐，是一名脫胎於都市怪談的詭異。

但她四處遊盪主要是為了搜集和交易秘密，受好奇心驅使，而不是為了被人類拋棄的事物復仇。

所以瑪麗小姐是可以進行交涉的。

了解到這個地步后，正常人都會試圖滿足瑪麗小姐的胃口，然後越快送她離開越好。

但林原修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為什麼一定要付出秘密進行交易呢？

「我曾不幸遭遇過一次惡意商人，對她還算有些了解。」

林原修用沉重的口吻說道。

「她從來不隱藏蹤跡，因為她的外表與普通少女幾乎沒有差別，所以很輕鬆就能騙取到普通人的信任。」

「她打著交易的旗號，但實際上一直做著強買強賣的惡劣行徑，想必她一定把公平交易看做是最愚蠢的行為。」

「她不僅不會放過任何有價值的秘密與情報，當交易者喪失性命后，那些交易品也將永遠無法流傳至外界。」

「她——」

「你說的她，在哪？」

電話另一端冰冷的聲音，中止了林原修長篇大論的抒情。

林原修眨了眨眼。

「她……」

「你沒有說謊。所以這筆交易，我答應了。」

瑪麗小姐的話不多。

但當她下定決心時，清冷的嗓音都帶著些輕顫。

足以證明瑪麗小姐此刻的激動。

「告訴我，她在哪。」

或者……憤怒？

林原修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因為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你嘗試引導[瑪麗小姐]與[惡意商人]互相對立】

【你的技能[溝通]生效】

【引導成功】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

林原修對於惡意商人的了解不多。

根據夢境遊戲對於瑪麗小姐的描述，如果撒謊被識破或者給出虛假信息，就會遭到瑪麗小姐的無情制裁。

但這並不妨礙他通過部分誇張的敘述方式。

將惡意商人描繪成與瑪麗小姐極度相似，卻又完全對立的形象。

瑪麗小姐的行動無人能察覺——惡意商人大搖大擺地叫喊吸引人。

瑪麗小姐公平交易，用獎勵換取秘密——惡意商人逮到人就強買強賣，而且消費數額不夠就別想離開。

至於最後一部分……

其實有價值的情報和秘密，大概不能算作惡意商人的主要交易選項。

但林原修想了想。

假如有人像他一樣頭鐵，拿出全部的命屬性換取商品之後，壽命耗盡當場噶了。

那麼這位倒霉蛋知曉的秘密，確實也將永遠無法流傳至外界。

沒毛病，謊言的藝術就在於如何說真話嘛！

站在瑪麗小姐的立場思考。

既然林原修沒有撒謊。

那麼這種效率比她更高、手段比她更殘酷，甚至還會把秘密這種可再生資源，直接收割到絕種的詭異同行。

豈止是惡性競爭？簡直就是當面挑釁！

這種情況下，搜集秘密滿足好奇心什麼的都是次要了。

必須要出重拳才行！

【經過一番精心設計的哄騙，你成功與詭異[瑪麗小姐]達成了交易共識】

【交易事項如下】

【如實交付關於[惡意商人]的情報后，你可以自由選擇一項獎勵】

【選擇一：你將用情報換取到不超過1.0魂/命的屬性點，或者與之價值對等的隨機詭物】

【選擇二：你將與詭異[瑪麗小姐]簽訂一份平等契約，契約雙方無法互相傷害，解除期限為其中一方死亡】

【簽訂契約后，即刻獲得一份來自詭異的共享天賦；在此基礎之上，若額外付出一定代價，能夠臨時驅使契約詭異為己用】

夢境遊戲的界面實時更新。

證明林原修關於惡意商人的描述，確實成功引發了瑪麗小姐的怒火。

接下來只要達成交易就能直接將瑪麗小姐送走了。

至於交易選項……

林原修不禁暗自咋舌。

這獎勵，可真大方！

先是最直觀的選擇一，價值1.0的屬性點。

因為有過被惡意商人坑死與反坑的經歷，所以林原修現在已經知曉，0.1命屬性等於10年壽命的規則。

如果這一項選擇【命】屬性……

豈不是他的剩餘壽命直接飆升到一百七十年？

長生久視是每個人類共同的理想。

尤其對於他這種活出第二世的穿越者，更能深切體會到生命的可貴。

但林原修很快冷靜下來。

因為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這麼美好。

首先0.1命確實對應十年壽命，但並不代表額外增加的屬性會直接延長壽命，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

其次，如果因為各種不可抗力提前死亡了呢？

這個世界的瀛洲，可不像他穿越前生活的國度，倒不如說本身治安就不太好。

再加上這幾年層出不窮的詭異事件。

讓他越發嗅到了一種世界即將發生巨變的危機感。

所以……

林原修沉吟片刻。

他的剩餘壽命還有七十年，暫時沒必要太擔心。

至於【魂】屬性。

雖然能立刻提升應變和思考速度，但適用範圍實在不夠廣，要是以後遇上那種完全沒有理智的兇殘詭異就廢了。

還是目光放長遠一些比較好。

「瑪麗小姐，我希望簽訂一份契約。」

下定決心后，林原修正色道。

他沒有立刻交付情報。

因為這種事顯然等到簽訂無法互相傷害的契約后更保險。

免得對方反悔，他卻毫無反抗之力。

好在誠實的瑪麗小姐並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而是保持著一貫的冷淡回應道：

「那麼，請做好準備。」

準備？

林原修心中疑惑。

下一刻，話筒中的呼吸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輕輕搭在了林原修的肩頭。

隨即浩瀚無垠的夢境展現於眼前。

黑暗，混沌，無序。

類似圖書館的廢墟佇立在黑暗中。

儘管書架崩塌，藏館破碎，但無數失落已久的秘密依舊被完好地保存於此。

而答應與他簽訂契約的瑪麗小姐。

正徘徊在這片廢墟盡頭，轉身回眸……

「契約已成。」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從此，你我的夢境相連。」

內心被牽扯的觸動感消失。

林原修一個激靈，眼前又恢復了正常的世界。

【事件[好奇的瑪麗小姐]成功，迷途者存活】

【夢境探索結束，結算獎勵中】

【魂+0.2】

【一份隨機高價值隱秘】

灰霧消散，窗外的城市再度變為熟悉的車水馬龍之景。

代表著這片夢境與夢境中的事件一併完結。

簽訂契約后，林原修成功脫離夢境返回了現實。

但發生改變的不止如此。

還有一道清冷卻不至於冰寒，彷彿晨間清霧般的輕柔吐息。

正從後方，若有若無地觸摸著他的頸間。

林原修咽了口唾沫，緩緩轉頭。

然後看到了……

除了一雙手臂以外，什麼細節也沒有的人形虛影。

「嗯？你在期待什麼？」

瑪麗小姐疑惑道。

脫離了老舊座機的信號失真感，近距離聽到瑪麗小姐的聲音。

反而更多了幾分少女般的平和。

以及不諳世事的純真。

「不，沒什麼。」

林原修矢口否認道。

「關於惡意商人的情報，她現在正好就在夢境中的公寓三樓，只要進去逛一圈應該就能碰見她了。」

「嗯，我明白了。」

瑪麗小姐認真道。

看樣子她並沒有對簡陋的情報有所不滿，而是鬥志旺盛地準備返回夢境，找惡意商人的麻煩。

這讓林原修鬆了一口氣，同時也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她們到底誰更強？

目送瑪麗小姐倏然消失的身影，林原修不禁有些期待。

或許能藉機推測一下這位契約詭異的真正實力……

直到三分鐘后。

「這麼快？」

看著再度顯現的窈窕身影，林原修驚訝道。

瑪麗小姐朦朧的面容依舊沒有表情。

但聲音中卻透露著濃濃的委屈：

「嗯，我打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