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還有誰?我一併殺了就是!
那法器是一骨鈴,雕刻古樸粗糙,儼然不是關內的制器造型,極具辨識度。
哪怕林安禮沒有原主對修行的記憶,憑前世現代人的認知,也能作出辨認。
林誠合也倒抽涼氣,大張嘴巴:「難怪你們能卜卦!你們會巫覡術!」
覺光又作嘆息,正色道:「林道長,你也知此間事態緊急,就不是你我爭論南北大統之事的時候了!」
「貧僧知曉隱瞞此事不對,但從始至終我師徒二人都對林道長沒有敵意。」
小僧法明也認真道:「林誠合,你師父病重不起時,我師父可曾置之不理?」
林誠合無言以對,是因師父昏迷時,的確由這老僧照看多日,才得轉醒康復。
林安禮神色淡淡:「大師要有辦法,就快快施展吧。」
覺光有所隱瞞,林安禮一直都抱有懷疑。
如今揭露身份,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至於所謂南北之爭……
蟎清確實該死,但對南明林安禮也無好感,封建制度不死,早晚被西方錘爆。
林安禮只站在正義的一方,而正義的定論,應有自己決定。
覺光看他神色反應,也覺得驚奇,最後讚歎一句:「林道長心胸令貧僧敬佩,此事過後,貧僧知無不言,坦誠相待。」
他不再廢話。
轉而看向「小貓女」。
小貓女見眾人「內鬥」,一直觀察局勢,如今覺光凝視向她,她瞬間炸毛……
原本細長的尾巴,便得膨脹,兩側貓耳也向後緊繃,呈「飛機耳」的造型。
「哈——」
她大張嘴巴,發出威脅的嘶吼,獠牙竟也伸長了些許,愈發顯現妖異。
這副場景又讓周遭眾人驚詫獃滯。
可在甲板之上。
嘣嘣嘣。
槍聲忽起,更有印第安人的憤怒吶喊聲傳來。
林安禮再次提醒:「覺光大師!」
覺光深深吐納,取過法明遞來的骨鈴,一邊搖晃,一邊在口中頌念澀口咒語。
噗——
他咬破舌尖血,噴於骨鈴之上。
林安禮只見那骨鈴泛起微光,顯現神異。
這一幕讓他瞳孔巨震,可在一旁,眾人卻不似他這樣的反應。
「誠合?」
「怎麼了,師父?」
「你沒看到?」
「看到了啊,假和尚在作法,也不知能有什麼作用!」
林安禮心中狂跳,那微光旁人看不到?
又在這時,老和尚執掌骨鈴,用那生出微光點在弟子法明的顱頂……
法明如同觸電般渾身顫抖痙攣,身軀下彎,直至匍匐地面。
就現代人視角,這一幕過於裝神弄鬼。
可有了那微光的顯現,則大為不同,林安禮已確信老和尚會法術。
而在旁人眼裡,這一幕也足夠唬人。
再到「小貓女」。
她似乎也感受到什麼,不安的哈氣聲更加劇烈了。
林安禮心中暗道:「她也能看得到?」
法明痛苦的匍匐地面,可隨著覺光手中骨鈴搖晃加劇,竟有一股莫名力量將他提起,後肢蜷縮跪伏,前肢則挺立支撐地面。
再一抬首,那雙瞳孔內竟浮現綠光……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見了。
「上帝啊,那是什麼?」
「他眼中像有綠色火焰在跳躍。」
法明似乎能聽到外界的叫嚷,他神情顯露不耐,緊接著就仰頭咆哮——
「嗷嗚!!!」
一聲狼嚎響徹艙室內,震耳欲聾,完全不似人所能發出的音量大小。
小貓女見狀呆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法明,甚至怯弱的後退了兩步。
搖鈴聲再次加劇。
法明竟開始了犬吠:「汪,汪汪汪!」
犬吠聲源自胸前震動,低沉悠長,不似喉舌發聲。
林誠合猛拉林安禮的胳膊:「師父,這,這是請神術?!小和尚被什麼東西附體了!」
林安禮也有相同看法,只不過卻有偏差:「道法也脫胎自巫覡術,但『請神』說法不對,你見過誰家神祇是一隻狗?」
法明似乎聽懂了,橫眼望來,又作犬吠。
林誠合被嚇得後退一步,但被林安禮一把拽住,另一手寶劍甩出劍花,寒芒劍勢直指……
法明這才略作收斂,可怒容依舊。
覺光見此一幕大喊:「林道長息怒,先辦正事,貧僧支撐不了太久!」
待看向覺光時,眾人才發現他面容間血色漸褪,一點點浮現蒼白。
林安禮這才收回劍勢,隨覺光骨鈴震動,法明竟以犬吠與小貓女「溝通」起來……
「師父,這到底是什麼術法?」林誠合得師父庇護,心安不少,又好奇發問。
林安禮整理原主思緒道:「關外有出馬仙,野獸精怪修鍊成精可請附上身,而滿人崇狗,二者皆為薩滿教體系。」
林誠合道:「那就類似下茅術中的請鬼術?」
「嗯,所以我說道法脫胎巫覡術。」林安禮頷首,「道家先輩開創正法,又立書寫傳封神,才有上茅請神術!」
簡單來說,就是原始術法的改良升級,道法也如科學技術般,一點點升級迭代。
艙室內犬吠不止,待聲音落下,小貓女竟然也給了回應,以狼嚎呼哈聲答覆。
羅伯特等人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即便那甲板上槍聲愈演愈烈,也無人再去關心。
一番犬狼交流。
法明渾身巨震,顫抖頻率已超常理認知。
林安禮能隱約看到,一抹犬類光影從他身上浮出,短暫離身,才聽法明原本的聲音道:「師父,她說這些人殺害她的族人,這是死仇,不死不休!「
「告訴她,我們是後來者,與她仇人並不相干,且她應能看出,我們所懷異術同源。」
犬影入體,重新交涉。
待小貓女回復罷了,又對諾里斯方向嘶吼一聲,嚇得那紅毛洋鬼子臉色唰白。
法明道:「她說想要讓她認可我們的話,就……殺了罪魁禍首!」
覺光臉色愈發難看,不知是慈悲心發作,還是「請狗術」消耗太大。
林安禮聽到轉機,怎會放過:「與她達成共識,要她承諾,我來動手!」
法明不敢答應,看向師父;
然而,到此時刻,覺光又能如何,只能無聲默認。
片刻后,法明道:「她答應了!」
「哦,不,不不不!」
羅伯特忽然叫嚷起來,他是場間唯一能聽懂漢語的洋鬼子,慌忙擺手大叫:「覺光大師,林道長,諾里斯不能死,他的親兄弟是費城第一司令部的官員。」
「如果他死了,我們一定會遭到他兄長的報復!」
諾里斯同樣覺察了不對,因林安禮幾人的目光都聚焦他的身上,而那印第安雜種更是在方才對他發出嚎叫。
「羅伯特,羅伯特,他們在說什麼?告訴我!是不是他們與這個印第安雜種達成了共識!」
羅伯特轉頭道:「諾里斯,安靜些,我正在處理!」
「哦,法克,該死的,你們不能傷害我,我是偉大自由的美利堅國國民,這艘船更是美籍……」
噗,嗤。
清晰的入肉聲,取代了他的吵雜叫嚷。
所有人的眼中,盡然是不可置信。
原本立足於數米開外的林安禮,不知如何施展得詭異身法,竟在瞬息之間,出現在諾里斯的面前。
筆直冰涼的寶劍,直直刺入諾里斯前一刻還在嚎叫的嘴巴里,這才止住了那聒噪的聲響。
提刃——
唰!
腦袋一分為二!!
噗通一聲,人癱軟倒地,只剩完好的下頜還在不斷顫抖開合,試圖發聲卻只剩『咕嚕咕嚕』的鮮血外冒。
林安禮劍刃一甩,鮮血絲毫不沾寶劍之上。
回首,凝視法明:「問問她,還有誰參與了行兇,我一併殺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