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他曾殺死了神靈？！

教堂抗議三天；

市政終於出手，以召集非法集會與強制傳教的名義，將教堂內沒有逃跑的牧師、執事逮捕。

並對其進行經濟處罰，將教堂內存有的大量財物充公，變作傷亡者家屬的補償金。

愛德華通過聖水斂財無數，而當補償金髮放完畢后，還讓市政廳大賺一筆，充實了經費，並將治安人員擴充了一倍。

對此，從費城到來的議員與軍官都表示不滿。

但如今各州法律都有差異，紐約州可不會上繳這筆巨款，反之從治安官隊伍擴容來看，他們儼然有防備國會與陸軍的想法。

如今的美國還未經歷南北戰爭，很難意志共通；

而到美墨戰爭后，才是所謂天命昭昭美利堅的真正崛起。

如市政廳猜測一般，特殊事件調查組成立，入駐威廉姆斯莊園。

但除了被大蛇的屍身震撼，並又一次葬送幾個不信邪，敢於觸及屍體的人，再無更多進展。

「國會想讓我們將這怪物的屍體運回費城，可現在根本無處下手！」

「先等等吧，此事還需完整調查；」

「那一夜的目擊者說，集會雖是長老會和切斯特頓牽頭，但還有幾個年輕人上台發表演說。」

「演說內容呢？」

「似乎涉及西海岸一個皮毛獵人據點，切斯特頓的親兄弟在小鎮被同為美國人的遠航船長殺害，他們在台上伸張正義，也是集會聚集的導火索。」

「那位遠洋船長就是威廉姆斯的親信，聽說他還帶回來幾個東方巫師，要給重病的威廉姆斯治療，所以長老會方面認為，威廉姆斯被異教徒所污染。」

「東方巫師？！他們現在在哪？」

「沒人見過他們，包括那個名為羅伯特的船長也失蹤了。」

「失蹤？廢墟屍骸中沒有他們？」

「沒有！紐約治安官認為，集會發生時，他們就逃跑了，馬廄中丟失了兩架馬車！」

「不過我們並不認為他們與此次事件有關，因為切斯特頓蓄意報復，他們肯定在第一時間就逃離了莊園。」

「那幾個演說的年輕人呢？」

「應該死了。」

「應該？」

那人指著早已乾涸的血池坑洞：「許多屍體都無法辨認，而紐約方面已經對幾人進行過搜查，城內無人見過他們！」

「真該死，那還讓我們怎麼查下去？」

「當務之急，只能從印第安人方面入手了，這次陸軍派出了一名准將，他們似乎想藉此事，開展西進運動，提高民眾對印第安人的警惕與不滿。」

「那就行動吧，從薩拉托加開始查，如果這怪物與印第安人有關，就必定有人知曉其來歷。」

……

1月27日。

林安禮眾人進山的第三天。

因知曉了巫師部族的方位，早在三天前，林安禮就讓眾人調轉了路線，徑直入山。

一行人目標過於明顯，自然要避開城鎮聚集之地。

羅伯特還未想出那則答案；

但他考慮三天認為，當務之急，肯定是離開美國；

那倒不如隨林安禮等人前往大河部，那裡還留有他的一批船員水手；

以如今大河部的財力，購置一艘遠洋船不在話下，覺光師徒還要返回東方，他說不定能重操舊業。

山路上，羅伯特略作試探：「現在想要返回大河部只有兩個方案；」

「第一，威廉姆斯曾讓我北上加拿大，那裡有往來美洲和歐洲的商船，同樣也有跨大西洋的西班牙商船停泊，那樣我們就可以乘船南下，回到墨西哥。」

「第二，走陸路南下，一直到佛羅里達州，那裡同樣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而佛羅里達對岸就是我們曾登陸過的古巴總督區；」

「好處是走陸路所需時間更短，如果我們能在白天鵝號抵達古巴時，將它攔截下來，貿易小鎮將擁有屬於『我們』的一艘遠洋商船；」

「便於之后我能將覺光大師和法明小師父，送回東方！」

「而壞處就是一路需穿越美國數州，我們並不知道我們是否會遭到通緝追捕。」

兩個方案都很不錯。

特別是後者，搶時間趕到古巴，就能截停白天鵝號將其佔為己有。

覺光聽后明顯有些意動，他與林安禮的了無羈絆不同，還須返回朝廷復命；

雖說此行並沒能得到火器營造圖紙與工匠，但還有什麼比「復甦大勢」的情報，更具有價值的嗎？

不過，即便如此，覺光也沒有開口，而是看向林安禮，想讓他來決斷。

然而。

林安禮彷彿沒有聽到羅伯特的話語；

只是指著遠方的山頭道：「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神湖谷地了，抓緊時間趕路的話，我們能在中午前抵達。」

羅伯特吃了閉門羹，又有些做賊心虛的尷尬，擔心是自己的小心思被林安禮看穿，才沒有予以回復。

覺光倒是不以為意。

林道長處事極有主意，他應該早就想好了歸路。

眾人不再多說，繼續趕路。

大約十一點許，山峰已被眾人踏在腳下，眼前的豁然開朗，讓所有人發出感慨——

「大湖湛藍，猶如一面寶鏡！」

「師父，這山谷內為何鮮花遍布？現在不是寒冬嗎？」

覺光亦是震撼，來到林安禮身旁道：「就算這裡不是洞天福地，也絕對是一處寶地了！」

林安禮略作惋惜：「只無奈如今見不到靈氣。」

下山前，他作叮囑。

山谷中毒蛇遍布，雖說蛇女已死，但保不準還有其餘巫師掌握控蛇之能。

不過，等眾人下山後，林安禮就發覺自己想多了。

當他到來，樹叢中隱匿蟲蛇俱皆避讓逃竄，應是與他懷中的毒虺內丹有關；

毒虺身死卻留得神魂本源，冥冥之中，有威壓四散。

來到村口，部族人早已發現了他們的到來；

有人生出怒意；

但更多的卻是擔憂與惶恐。

數十名巫師祭司所施咒術都奈何不了此人，於他面前，整個部族都只能任人宰割。

他們急切；

吾神與大祭司為何還不歸來？

林安禮停下了腳步，如今與羅伯特坦白后，也無需掩藏，用英語對部族人道：「我並無惡意，只想查看那神湖中大蛇的居所。」

眾人一聽，先是鬆了口氣，又勃然大怒：「神靈的居所，又怎是你一個外族凡人可以闖入的？！」

林安禮並不覺得意外，蛇女至死時都認定毒虺的神靈之尊；

巫師部族的先祖從兩百年前，就開始守護毒虺，視其為主，與他們掰扯神靈位格，無異於對牛彈琴。

且在凡人面前，毒虺那樣的先天超凡，不就是仙神般的存在？

於是，林安禮開門見山——

「你族的神靈，已然超脫，它正要踏入另一個境界，不再能歸來！」

部族人皺眉道：「什麼意思？」

林安禮從腰間取下乾坤袋，真氣度入；

原本背包大小的口袋，頓時開始蠕動變大，最終從袋口吐出了蛇女的屍身。

只此一幕，使得場間皆亂。

「大祭司？是大祭司？」

「大祭司死了，索亞死了！！」

「你，是你殺了她！！」

一眾巫師憤怒咆哮，更有人念動咒術，想要為蛇女報仇；

林安禮並無動作，只大聲呵斥：「若是我殺了她，我又何必將她的屍身送回？」

眾人神情僵在臉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也隨之凝固。

還是當日與林安禮對答的中年人走出，轉身對大家道：「索亞修習神靈之術，觸碰禁忌，本是命不久矣；」

「她此行為希瑟察卡復仇，便是了卻心結。」

「此事不能怪這客人，甚至我們應感謝他將索亞的身體送歸族地！」

解釋之後，眾人才頓時醒悟；

可面對林安禮之時，眾人也很難生出好感，畢竟雙方曾有過對峙，一名族中長老還因此身死。

林安禮並不在乎，而是繼續道：「你族神靈讓我帶來指引；」

「這片谷地不再安全，因索亞引發的騷亂，很快將迎來殖民者的襲擊報復！」

「若想避開慘禍，唯有舉族遷徙！」

「我將帶領你們一路向西，去往遙遠的西海岸避世之地，一同等待你族神靈的復甦。」

話落。

不只是一眾巫師祭司錯愕，就連覺光等人也茫然不已。

羅伯特第一個發出驚呼：

「林，林先生要幹什麼？」

「他要帶著這個部族一起離開？一路向西……那豈不是說，我們要走陸路回到西海岸？」

覺光皺眉，很快變得若有所思，他大概懂了林安禮的意圖；

以毒虺之言來看，靈氣氤氳之地不止一處。

神湖谷地的下一次復甦，須得五六年後，而林道長於先天境只差一步，想要儘快突破，唯有找到另一處未被發現的靈氣氤氳之地。

與其在海上顛簸數月，一事無成，徒費光陰；

不如在路途中尋覓機緣！！

而這機緣也不屬於一人；

覺光雖然年邁，但一生苦修所積累的底蘊，遠超旁人；

他自然也是期盼，在這天地巨變之際，成為得道者一員！！！

羅伯特驚呼過後，也回過味來：「一路西行，還需足夠的人手護衛，若這部族真得願意隨行，我們就不必擔心路上的安危。」

「說不定……」

還能說服招攬零散部族，壯大大河部的實力！

林道長真的打算圖謀西海岸，乃至整個路易斯安納？！

林誠合與法明倒是沒想那麼多；

「不用坐船了？那是好事啊！」

「小僧也不願坐船，腳踏實地更顯得安穩！」

小白瓮聲瓮氣，表示很贊：「不，船，晃！」

而眼前；

一眾巫師祭司又是嘩然——

「我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話？」

「索亞已死，吾神也未歸來，你卻說什麼吾神超脫，還要我們相信你帶來了指引！！」

「我族人在此地守護了兩百年之久，又怎麼能輕易離開家園？！」

毒虺當然並未留下指引；

不過，這巫師部族擁有傳承，竟培養出數十米巫師祭司，這樣一股力量怎能不讓林安禮眼饞？

大勢將至，超凡力量即代表著話語權。

若能收編麾下，好處不言而喻。

林安禮指向那山崖洞窟：「你族的洞穴密道已經連至紐約，我當初就是從這密道，追上了索亞；」

「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沿著密道找來！」

「且你們應還記得，我第一次到來時，是由易洛魁人的嚮導帶領！」

「這片族地已不是避世之所，當外面的殖民者到來，這處生機之地將被摧毀，充斥死氣！」

聽到這話，眾人臉色驟變；

道理是淺顯易懂的；

避世之言出自神靈，是這個部族一貫恪守的祖訓。

可因索亞姐妹之事，祖訓已破；

而此事儼然還未結束，將引發更多變故！！

正在這時。

林安禮覺得懷中傳來震動，他伸手抓取，正是那毒虺內丹出現異動。

青色的渾圓之物被他取出；

內里的兩道氣旋，早就合二為一，變作一股澄澈白氣。

吼——

一聲長吟自其中震鳴，響徹山谷。

就見其上生出極其淡薄的虛影，竟然化作毒虺的模樣，懸浮在上空顯現。

所有人因此而呆凝；

但那虛影顯現只是一息間，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林安禮沉吟半秒，就知這是索亞與毒虺神魂相融后，對部族處境生出憂慮，才幻化顯現而出；

只不過這本源力量實在孱弱，只能持續一瞬。

當虛影消散；

部族人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所有人跪拜而下，高呼讚頌——

「庇護吾族的神靈啊，伱的子民將遵從您的旨，絕不悖逆！」

「雨神！雨神！」

「……」

「……」

祈告聲持續了許久。

當他們的儀式罷了，就對林安禮之言，再無懷疑；

一名長者走出，竟顯露出恭敬：「你是我族的恩人，也是被神靈選召的人！」

「吾等將聽從你的令，隨你踏上路途，無論艱險阻難，也要抵達那避世之地，等待吾神的復甦歸來！」

與此同時，一干巫師已是低垂眼眉，變作謙卑的樣子：「吾等願遵神使之命！」

身後。

羅伯特既是狂喜，又是惶恐、震撼；

即便他曾見過毒虺本尊，可方才的虛影幻化，還是又一次打破了他對這世界的認知。

大蛇還能看作是天賦異稟，才生得龐大恐怖；

可方才虛影浮空，卻有神靈之勢，是為神跡！

而當他想到林安禮曾與毒虺對峙廝殺，更令其不得不獻出本源，導致身死——

「林，林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他，他曾殺死了神靈？！！」

林誠合抱著膀子，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極其臭屁道：「毒虺可算不上是神靈……」

「但我師父，未來必將封神！！」

「成為超脫生死，掌控天地，騰雲駕霧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