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姚朗被紅狐狸這麼一說無言以答,只好默不做聲。
楊鋒心裡這麼想著,眼睛就在紅狐狸頭上仔細打量。借著月光楊鋒發現,這個人的頭並不像光頭,因為他的頭套看起來很不規則,很明顯,這個人有頭髮。
楊鋒暗自一驚:這個人怎麼知道自己在觀察他?莫非他會什麼特殊的功夫,要不然自己在窯頂上的時候只是輕輕出了一口大氣怎麼就被他發覺?
紅狐狸好像看穿了楊鋒的心思,依舊閉著眼睛打坐:「小兄弟,你靜下心來,只有這樣你才能聽到那些細微的動靜。如果你不認為我是你們的朋友,你也不會放下心來輕出一口氣,那樣的話,我是聽不到的。」
楊鋒心裡又是一驚:這個紅狐狸真厲害,自己想什麼他居然都能猜到!可是楊鋒只是輕輕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既然沒有人說話,紅狐狸也就不再開口,三個人就這麼靜坐在野地里。
過了大約有半炷香的時間,窯洞那邊傳來了動靜。楊鋒聽得出來,是郝寬的聲音:「我說那個狐狸精,你和我們那兩個弟兄進來吧!」
三個人同時站起身,誰也沒有拍打自己身上的塵土就一起快步走了進去。
楊鋒和姚朗的步伐並不慢,可是三個人只走了十幾步,楊鋒和姚朗竟然被紅狐狸超過了一步,楊鋒暗想:「看來這個人表面上很冷靜,其實心裡急的很吶!」
三個人進了磚窯洞里發現那四個兄弟會的人已經被膏藥封住了嘴巴,眼睛也被蒙住,耳朵好像也被塞棉花團一類的東西,四個人就那麼靠在一邊的窯壁上。
白先生看了看紅狐狸:「我說紅狐狸,現在這四個人歸你了,至於你怎麼處置他們四個人我們不管了!」說著,白先生擺了一下手:「我們先走一步了!」
紅狐狸輕輕點點頭:「四爺,那我就收下了!我替我師父他老人家多謝四爺了!」
白先生微微一笑:「不用!你們有你們的規矩,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只要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以後咱們還可以合作!」
紅狐狸一抱拳:「那是自然!」
白先生掃了郝寬、狄松、楊鋒和姚朗四個人一眼:「咱們走!」說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狄松抄起那個裝滿衣服鞋帽的麻袋緊隨其後,五個人快步走出了這個破磚窯。
五個人沿著小路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岔路口,白先生停下腳步,輕輕拍了三下掌。
遠處的莊稼地里忽然也回了三下,一輛馬車緊跟著就出現在了不遠處。白先生這五個人快步上了馬車之後,車老闆輕輕喊了一聲「駕!」馬車就跑了起來。
楊鋒這個時侯沒有感覺出來馬車的顛簸,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困意,於是就閉上了眼睛坐在車裡。
馬車回到高升客棧的時候楊鋒才睜開了眼睛,感覺來的時間和去的時間相差不多,心中暗想:「看來剛才那個廢棄的磚窯白先生這些人不知道已經來來回回跑了多少次,要不然趕車的車老闆絕不會這麼熟悉!」
下了車,那個笑面佛一樣的高升客棧掌柜早已經等在後院。
白先生看了看楊鋒和姚朗:「你們兩個是願意到樓上休息還是願意到下面休息?」
楊鋒輕輕拉了下姚朗的衣角:「白先生,我們還是到樓上睡一覺吧!」
白先生點點頭:「這樣也好,不過你們最好有點準備,咱們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楊鋒和姚朗答應了一聲,然後那個笑面佛一樣的高升客棧掌柜把兩個人引上了樓,等他一走,姚朗和楊鋒也沒有脫衣服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
高升客棧的大公雞啼叫第三遍的時候,楊鋒醒了。
並不是楊鋒生活得很有規律,相反,過慣了沒有規律的生活的楊鋒時時刻刻都加著小心。
楊鋒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身邊和枕頭下的槍。
現在出門在外,自然和以前不一樣了,槍就是命。
把三支槍分開放是黑叔教給楊鋒的,這樣便於拔槍防衛不說,更重要的是由於身體一旦出現翻滾就會被身體兩側的快慢機硌醒。
楊鋒收拾收拾起身洗漱回來的時候,姚朗也已經起了床,他睡眼朦朧的看了看楊鋒:「二哥,你起這麼早幹什麼?」
楊鋒關好房門坐在床上,一邊分解著手裡的槍一邊低聲說道:「老四,白先生不是說過今天要出去一趟嗎?咱們早點兒起來收拾一下,省得到時候麻煩!」
姚朗咧咧嘴:「誰知道那個白先生今天要幹什麼去?說不定----」
沒容姚朗說完,楊鋒狠狠瞪了他一眼:「虧你還老在江湖走動,這點兒規矩都不懂!咱們聽吩咐就是了,管他白先生要幹什麼!」
姚朗點點頭,揉了揉眼睛:「二哥,把我的傢伙也擦一下吧!」說著,姚朗把那支擼子丟給楊鋒,楊鋒利索的接槍在手,三下五除二就給拆開了。
等姚朗回來,楊鋒已經把所有的槍都檢查了一遍,而且已經收拾了包袱。
姚朗撇了一下嘴:「二哥,我跟你說,這個白先生起的還真早,現在就在後院等著呢!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的精神頭兒?」
楊鋒看看姚朗:「白先生和你說什麼沒有?」
姚朗微微一點頭:「說了!讓咱們收拾一下吃飯去!」
滄州地處華北平原的東部,雖說民族很多,但是仍以漢族為最多,回族人口是第二,所以當地以牛羊肉為主的小吃遍及城鄉就不奇怪了。
說起滄州的小吃就應首推羊腸子湯。在滄州,吃過羊腸子的人都有這樣一種感受,那就是第一回是怕膻閉著眼吃,第二回是品味眯著眼吃,第三回是解饞瞪著眼吃。
楊鋒和姚朗雖說在熱河一帶長大,但是這些年闖蕩江湖入鄉隨俗慣了,吃什麼東西都無所謂,只要能吃飽就可以。可是郝寬一連氣兒吃了六個火燒三碗羊腸子湯還覺得意猶未盡,要不是狄松一個勁兒的催促,看樣子他還能再吃點什麼。五個人上了馬車,車老闆兒一抖鞭子,「啪!」的鞭梢一響,馬車就飛快的向著滄州城跑了下去。
馬車跑著,白先生低聲對楊鋒和姚朗說道:「進了城之後,你和你的兄弟就去運河邊上的清風樓等我們,記住,你們不要在樓上等,一定要在小渡口那邊等我們!」說著,白先生掏出了兩塊大洋交給楊鋒,「到那兒之後你們一定要找一個戴草帽的黑瘦漢子,他就在小渡口附近的一條小船上釣魚,你們把這兩塊大洋交給他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記住,在我們趕到之前,你們千萬不能離開!」楊鋒看看姚朗:「白先生,我們知道了!」白識荊點點頭,又從懷裡取出一些紙幣,「這點錢你們隨便買點什麼東西!」楊鋒有心拒絕,但是白先生把眼一瞪,楊鋒只好乖乖收了下來。
等馬車進了西城門來到十字大街停了下來,楊鋒和姚朗跳下馬車順著白先生指點的方向走了下來,很快就來到清風樓下。
清風樓坐落在運河之畔,南湖西岸,相傳晉代所建,歷為滄州名聲。古詩有云:晉代繁華地,如今有此樓。暮雲連海岱,明月滿滄州。歸鳥如雲過,飛星拂瓦流。城南秋欲盡,寂寞採蓮舟。
楊鋒和姚朗卻沒有這個閒情逸緻去欣賞什麼風景,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渡口。
果然,那個白先生嘴裡說的黑瘦漢子真的就在那裡釣魚。
姚朗看了看楊鋒,楊鋒卻沒有馬上走過去,他從兜里掏出那兩塊大洋看了看,忽然示意了一下姚朗,兩個人走到小渡口的茶棚坐了下來。等熱茶端上了小桌,楊鋒把握在手裡的兩塊銀元遞給姚朗。
這是兩塊常見的銀元,可是這兩塊銀元上都有一道刻痕,每一塊銀洋的刻痕位置都不相同。
顯然,這兩塊銀元是接頭的信物。
姚朗看看銀元又看了看楊鋒:「二哥,你多心了吧!這是白先生交給我們的信物,是用來和那個人接頭用的!」
楊鋒看看四周:「我知道!可是我覺得這個白先生行事詭秘,恐怕在這一帶勢力不小!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把他請回去,即便是把老爺子從水裡撈出來,只怕也是出了龍潭又入虎穴!」
姚朗輕輕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二哥,你就是愛瞎琢磨!就這麼兩塊大洋你就能看出來什麼?咱們還是過去吧!」
楊鋒也端起了茶碗,一邊假裝吹著茶碗上飄著的茶葉一邊低聲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小心的好!現在咱們可是出了山牆的人,做事總得留點後手,免得別人把咱們賣了咱們哥倆還傻乎乎的替人家數錢!」
姚朗摸了摸腰裡的飛刀:「二哥,你是說白先生有可能把咱們壓在這兒幫他是利用咱們?」
楊鋒喝了一口茶:「有這個可能!」
姚朗微微一點頭,兩個人就不再說話,喝完茶算了賬就找到了那個戴著草帽坐在小船上釣魚的黑瘦漢子。
兩個人一走上小船,黑瘦漢子就開了口:「小兄弟,這麼早來買魚?」
楊鋒忽然笑了笑:「買魚還要看時辰嗎?」
黑瘦漢子一聽這個年輕人並不是當地口音,轉過臉看了看這兩個人。
楊鋒蹲在黑瘦漢子身邊,伸出手,兩塊帶有刻痕的銀元就出現在這個黑瘦漢子的眼前。
黑瘦漢子接過這兩塊錢仔細看了看,然後從身側的魚簍里也摸出兩塊大洋,把錢疊在一起一轉,四枚銀元的刻痕正好形成了一道。
黑瘦漢子笑了笑,隨手把錢丟進了魚簍,然後放下手裡的魚竿:「小兄弟,我知道了!」
楊鋒和姚朗相互看了看,誰也不知道這個黑瘦漢子知道了什麼。
黑瘦漢子打量了一下楊鋒和姚朗:「小兄弟,哥倆腰裡都別著傢伙吧,這麼蹲著可不好受,我看你們最好還是坐在船幫上比較好!」
楊鋒和姚朗又是相互看了看,於是按照這個黑瘦漢子說的坐在了船幫上。
這條小船是那種比較常見的河船小舟,本身也不大,加上三個人,船上迴旋的餘地就更小了。
楊鋒和姚朗兩個人可以說都是旱鴨子,雖然經常出門也坐船,但是大多都是搭載客人的渡船,像這種打漁的小舟幾乎沒有坐過。看著兩個年輕人小心翼翼的樣子,黑瘦漢子忍不住一笑:「小心點!千萬不要坐歪了,要不然落了水可不好!」
楊鋒猶豫了一下:「我們能不能到岸上去坐一會兒?」
黑瘦漢子把手一擺:「好說!咱們上去坐會兒!」
三個人下了小船,再次來到茶棚坐了下來。
茶棚老闆看到黑瘦漢子把手一招:「我說老陳,感情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啊?」
黑瘦漢子哈哈一笑:「沒錯兒!他們是我老陳的外地朋友,聽說我混的不行了,這不找我和他們發財去!」
茶棚老闆哼了一聲:「我說老陳,你就是運河邊上的一個水鬼,離開這條運河你還能幹什麼!」
黑瘦漢子拉過條板凳坐了下來:「你還別看不起咱老陳,說不準啥時候我就能發了財!」
楊鋒和姚朗要了點兒點心,三個人坐在茶棚裡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