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變態
昏暗的光線,明晃晃的刀劍,白生生的手腕。
小隱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做到既不傷人又能教訓他們。忽然注意到八隻白生生的手腕,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席捲八荒」加「破刺法」,當即展開「九轉七返」身法,行如鬼魅,快如閃電,以手腕為目標,迅捷無比地急刺八劍。
但聽一連串「啊喲」「哎喲」慘叫聲響起,伴隨著「叮噹」「咣當」的刀劍墜地聲響,八名進攻者急退丈外,手裡全無兵刃,六人跌倒,兩人蹲地,各捂著自己的手腕呻吟喊疼,刀劍墜落一地,狀極狼狽。
小隱一招得手,更不多想,一招「飛蒼走黃」,躥向兩丈外的張威。張威做夢也想不到小隱竟然一招破解了八人的進攻,驚得目瞪口呆,怔忪之際,小隱的冰冷的劍鋒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長劍一轉,劍身「啪」地擊在張威的肩膀上,張威吃痛,「撲通」雙膝跪倒,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便是:「饒命……隱狼爺……饒命!」
更為震驚的是樓上包廂里觀戰的五個人。大熊用力擦擦眼睛,疑惑道:「這……這是書獃子……小隱嗎?」
驚疑半晌,紅狼道:「不可思議,他使的是『席捲八荒』嗎?」
地狼道:「是,但也不是。貌似而已,其實不是。我沒教過他呀。」
餓狼道:「這怎麼可能?難道他禁足三年,偷學了什麼上乘劍法?」
大熊道:「一劍斷八人手腕,天哪!地狼大哥,你武功高,你做得到嗎?」
地狼搖頭道:「匪夷所思,我做不到。我能擊敗這八人,可得一個一個打呀。沒半天打不贏,這八人身手不差的。」
餓狼問道:「你們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了嗎?」
紅狼道:「天太暗,看不真切,我就覺得他身形一晃,劍光急閃,然後人就全倒了。」
大熊道:「他出手太快了,簡直像鬼魅一樣。大白天一樣看不清的。」
紅狼嘖嘖贊道:「三年不見,小隱進步也太快了吧。再過幾年,他一準能成為天君那樣的頂尖高手。」
地狼喃喃道:「好奇怪,他使的到底什麼劍法,我怎麼從未見過。」
他們議論之際,小隱已讓張威背起杏兒,帶上卉兒,押著其他護院一起走進快意閣。
一直沒有說話的獨狼忽然叫道:「他們進來快意閣了,隱狼想要幹什麼?」
地狼一驚,急道:「不好,書獃子要做傻事,我們趕緊下去阻止他!大熊,你趕緊去看看天君和天祿法王回來沒有,恐怕現在只有他們來才能阻止這頭倔牛。」
大熊答應一聲,急奔而去。
其他人急匆匆走出包廂,往樓下趕。
這時,小隱押著一行人已經穿過快意閣一樓的走廊,來到了「銷魂窟」的門洞外。兩個站崗的護院立刻迎了上來,小隱吩咐張威讓其他人帶上杏兒、卉兒去進洞窟內的病坊治療包紮,然後對張威道:「你趕緊讓那個虐待卉兒她們的變態狂出來!」
張威嚇得渾身發抖,雙腿一軟又跪在了小隱面前,顫聲道:「隱狼爺,你放過小人吧,裡面那位主子咱惹不起的。得罪了他,我也難逃一死。」
小隱見他惶恐害怕的樣子不覺奇怪,好奇之心更盛,把劍架在了他脖子上,道:「剛才的威風勁去哪了?現在知道怕了,晚了!你馬上把人給我叫出來,不然我也不會放過你!」
張威冷汗直冒,舌頭打結帶著哭腔道:「隱狼爺,我說的是真的,裡面那位你得罪不起的,便是天君來了,也要讓他三分。小人真的不敢呀,惹惱了他,我們都會死得很慘的。」
究竟是什麼人能把趾高氣揚的張威嚇成這個樣子?
但一想到此人的卑鄙齷齪、暴虐無道,立時義憤填膺,怒不可遏,斥道:「我不管他是誰,今日我非要……」
一句話未說完,猛聽旁邊一個洞室里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嘶吼道:「張威,死哪去了,快滾過來!」
張威渾身一顫,立刻爬起身來,屁顛屁顛地小跑進洞內,一路高喊:「小人在……來啦……來啦!」生怕回應遲了似的。
一個身穿羅錦睡袍的男人罵罵咧咧地出現在洞門口,正好瞧見杏兒、卉兒一行人往裡走,當即大吼一聲「站住!」
這時,張威不顧一切跑到了他面前,點頭哈腰地一臉惶恐道:「大爺,小人在,小人在,您有何……」
「啪啪」,那人一抬手便是兩記耳光,順便踹了張威一腳,指著杏兒和卉兒斥道,「大爺怎麼吩咐你的?這兩個婊子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不把大爺的話當回事,我宰了你!」揮手又打。
張威「撲通」一下跪地伏拜,叫道:「大爺饒命!不是我不殺,是有人中途救了她們,又帶回來了。」
「誰?誰這麼大膽?」
「是我!」
小隱縱身躍進洞內,那人轉過臉來,看見對方兩人倶各吃了一驚,道:「是你!」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師,天下第一殺手秦梟狼!
小隱心中的震驚遠勝過秦梟狼。其實此前他心中一直有猜測,但將信將疑,不願意相信。待聽見他的說話聲,猜測證實了一大半。等真正看見本人時,仍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張威會嚇成那副熊樣。
秦梟狼頗感意外,愕然道:「隱狼?是你……」
小隱心中難過,卻還沒忘記禮節,抱拳躬身作揖道:「隱狼拜見老師。」
秦梟狼見他對自己恭敬有禮,馬上換了副腔調:「你解禁了?什麼時候出來的?呵呵,不錯,腦子還沒瓦特,還記得我是你的老師。」
小隱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隱狼永不敢忘。」
秦梟狼笑道:「書獃子也有書獃子的好處,你這話說的,本師喜歡。怎麼,天君批准你進銷魂窟玩了?哈哈哈。」
這時,地狼他們趕到,一起抱拳作揖齊聲道:「拜見老師。」
秦梟狼奇道:「今天什麼日子?你們地狼組集體活動?」
地狼應道:「是是,隱狼今天解禁出老狼穴,我們幾個在快意閣擺酒為他慶賀呢。」
秦梟狼沉吟道:「原來如此。好吧,這裡沒你們的事,走吧,繼續喝你們的酒去!」
「老師再見!」地狼立刻轉身,拉起小隱便往外走。「走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們趕緊回去!」
走了沒幾步,猛聽背後鞭子啪啪抽響,伴隨著女孩的尖聲慘叫和秦梟狼惡狠狠的吼聲「打死你!打死你!」
小隱用力一甩掙脫地狼的手,轉身沖回到秦梟狼面前,伸出劍柄擋住他抽下的鞭子,道:「老師,隱狼斗膽,請老師放過卉兒、杏兒。」
秦梟狼看著小隱,不解地問道:「書獃子,你又想搞什麼名堂?」
在秦梟狼眼裡,小隱不過是個沒用的窮酸,武功稀鬆平常,仗著讀過幾本書,自以為是,有時候固執起來像茅坑裡的石頭,喜歡耍嘴皮子賣弄玄虛,腦子裡顛三倒四,裝的就是一團稀奇古怪的漿糊。
小隱重複道:「隱狼斗膽請老師放過卉兒、杏兒。」
秦梟狼問道:「你要我放過她們,你跟她們有關係嗎?」
小隱搖頭道:「沒有。」
秦梟狼叱道:「沒關係你來湊什麼熱鬧!走開走開,本師近日心情不好,你少煩我!」
說著揮鞭又打,小隱依舊用劍柄架住了他的鞭桿,道:「隱狼請老師放過卉兒、杏兒。」
秦梟狼沉下臉來道:「喲,你個獃子,今日是要跟本師杠上啦?你到底要幹嘛?」
小隱正色道:「杏兒,卉兒,才十七八歲,正是花樣年華,到底犯了多大的錯,老師要亂棍打死她們?」
秦梟狼睜大眼睛瞪著小隱,喉嚨也響了起來:「你是打算管本師的事?」
小隱道:「不是,隱狼認為,芸芸眾生,孰不愛生?兩條無辜的生命不應就此凋零。她們已經被打得很慘了,懇請老師不要傷她們性命。」
秦梟狼道:「如果本師不答應呢?」
小隱躬身道:「隱狼將真誠待人,坦誠待己,尊師重道,直言相諫,望老師化鴟為鳳,佐雍得嘗。」
「嘗你娘個頭!」秦梟狼終於憋不住大爆粗口,「你個沒爹沒娘的玩意,別在老子面前烏鴉般嘰嘰喳喳。你以為你是誰呀,要本事沒本事,要膽氣沒膽氣,還敢在老子面前擺譜。去你娘的,這兩個狗日的婊子膽敢不聽老子的話,非死不可,老子今日殺定了!」
秦梟狼在十三狼面前一直以老師自居,平日里多少還顧及身份,言談舉止雖談不上溫文爾雅,卻也不至於髒話連篇。
小隱第一次聽見他滿口污言穢語,不堪入耳,猶如刁徒潑皮,又驚又怒,但他強壓心頭怒氣,仍以平靜的語氣道:「老師身為人師當為人師表,注意言行,出言無狀,師道尊嚴何在?更何況要毀滅兩條鮮活的生命,總要有正當的理由吧。」
秦梟狼大笑:「你問我理由?哈哈哈,你忘了我是誰了?天下第一殺手秦梟狼殺人還用得著理由?笑死人啦!獃子,老子一生殺死的人比你見過的還多,哈哈哈。在老子眼裡,你們這些人就是小小的螻蟻,哼哼,連螻蟻都不如,老子的心情就是理由,高興時讓你多活幾天,不高興想捏死幾隻就捏死幾隻。哈哈哈!」
小隱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莫要忘記你現在身處恨天門下恨天宮,恨天宮是最講規矩的地方,不是誰都可以胡作非為,逞凶肆虐的。門規第三條,不得草菅人命,濫殺無辜。你是老師,還是副宮主,更應該率先垂範,做遵守門規的師表!」
秦梟狼冷笑道:「你誰啊你!跟我講門規,你算什麼東西!別蹬鼻子上臉,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踢出十三狼,讓你永世不得翻身,永無出頭之日!」
小隱冷冷地道:「十三狼是天君創立,乃恨天門下的精英組織,由天君親自統帥。你是天君外聘的培訓老師,師者為師亦為范,學高為師,德高為范。高風亮節、德才兼備者必受學生盡禮敬之。隱狼仰慕老師高才,更希望老師處處為人師表,言傳身教,好讓我們學生學習效法。」
秦梟狼一陣狂笑。「想拿天君來壓我,實話告訴你,要不是你們天君低聲下氣三度求我,老子才不鳥你恨天門!話說到這份上了,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就算天君親臨,這事也沒得商量!我秦梟狼三更要殺的人,絕對活不到五更!」
他一邊說一邊拔出身邊一個護衛腰際的劍,一劍刺入躺在他身前的杏兒胸口。這一劍直入心臟,杏兒未及發出聲音,身體一抽搐即告身亡。隨即拔出劍刺向卉兒。
小隱沒料到他說殺便殺,根本無暇救援,見他瞬間殺了杏兒,又要殺卉兒,當即拔劍徑直向秦梟狼的肩膀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