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我們都是正道,手段怎會殘忍?!
陸斬起身繞過案幾,來到小楚跟前,雙手撐在她的椅子兩側,微微俯身,在她紅唇上啵了一口,道:
「還好有你,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你放心,我會儘快回來。」
楚晚棠猝不及防,臉色瞬間紅了,但心底卻沒有排斥,反而覺得陸斬將她圈在椅子里,充滿侵略性,令她有些心跳加速。
但考慮到這是辦公場所,避免被下屬撞見,楚晚棠抬手抵住陸斬胸膛,嗔怒道:
「這是浩然樓,萬一被下屬看到,我們的臉朝著哪裡放?再者,武官城旱災嚴重,我哪有心思做這些事……」
陸斬笑了笑,站直身體,道:
「別害怕,我沒打算做其他的,就是告別前親一口。」
楚晚棠以為陸斬欲行不軌,沒想到只是單純的告別,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囑咐道:
「武官城的事雖然重要,但畢竟陳北放已經帶人先行,你不必把自己逼那麼緊,咱們也不是萬能的,只能儘力而為。」
陸斬點頭:「放心吧。」
……
跟小楚聊完后,陸斬徑直朝著妖毒研究部走去。
武官城的事情雖然急,但也不差這一會,研究南海妖族的事情同樣重要,他離開前要叮囑幾句,避免他不在汴京的時候,研究部發生意外。
妖毒研究部設立在浩然樓地下密室中,就在陸斬腳下。此地不僅隱秘,距離也近,若是研究人員中毒,陸斬也能第一時間趕到。
「轟隆隆…」
陸斬走到浩然樓一樓書房,打開書房中的機關,厚重牆面便朝著兩旁分開,發出沉重轟鳴聲。
密室內很黑,隱約傳來淡淡血腥味,陸斬真炁化作長風,將血腥味吹散,剛欲抬腳進去,便看到一道黑影如疾風而來,意圖逃離密室。
「砰——」
陸斬眼疾手快,在黑影即將衝出之前,抬腿一腳將其踹回。
黑影被踹飛二十多米遠,在地上翻滾一圈,露出真容,赫然是條通體血紅的長蟲,體表隱有黑色花紋浮現,幾個呼吸間,花紋又自體表消失。
陸斬反手關上密室出口,撣了撣衣袍,問道:
「黑妖蠱,本官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為何不好好珍惜,竟想逃離?」
陸斬那一腳太重太急,黑妖蠱捂著胸口,只覺腦袋瓜嗡嗡的,根本不知天地為何物,躺在地上發矇。
「踏踏踏……」
黑暗中傳來急促腳步聲,諸葛沉的身影由遠及近,手上沾滿鮮血,拿著刀叉,面色有些焦躁。
當看到黑妖蠱被陸斬踹回來后,諸葛沉才鬆了口氣:
「陸兄,南海妖族實在狡猾,剛剛密室門只是傳來些動靜,這妖物便想逃竄,真是令我失望,枉我如此重用它!」
黑妖蠱尚且有些發懵,根本沒聽到諸葛沉放屁,直到諸葛沉說完,黑妖蠱神識才逐漸回籠,意識到自己逃跑失敗,當即露出生無可戀的神情。
只是,當黑妖蠱看到陸斬身影后,死寂的眼睛忽然一亮,猶如即將渴死的人碰到清泉一般,它激動的化作人形,一把抱住陸斬大腿,嗷嗷嚎叫:
「大哥,你終於來了,你是來帶我走的嗎?你不知道這兩天我是怎麼過的,簡直度日如年,猶如地獄啊!」
黑妖蠱鼻涕眼淚橫流,又委屈又害怕,哪裡還有當年荼毒烏祖的威風模樣?
事實上,當初被陸斬收服時,黑妖蠱就意識到自己局面被動。
深淵妖族能肆虐人間,仰仗的便是黑霧泥。凡是黑霧泥所到之處,萬物都會被此毒腐蝕,可謂無往不利。
偏偏陸斬不怕它們的妖毒,甚至還以妖毒為食,簡直是惡魔般的存在。
黑妖蠱覺得,陸斬沒有殺它,肯定是想把它當成糧倉。當糧倉雖然屈辱,但好歹只是精神屈辱,肉體不會受罪。
可黑妖蠱萬萬沒想到,人類底線竟然能如此低劣,陸斬將它交給諸葛沉,讓諸葛沉研究它的毒素。
諸葛沉他簡直不是人啊!
想到自己的遭遇,黑妖蠱眼淚直流,絲毫沒有深淵大將的影子,嚎叫道:
「諸葛沉…諸葛沉它簡直不是人啊,手段之殘忍,簡直令人髮指!要不你們還是把我宰了吧!」
陸斬看著九尺大漢抱著自己痛哭流涕,微微皺眉,義正詞嚴道:
「胡說什麼?我們鎮妖司乃名門正派,正道之光。諸葛沉就算手段激進,也會保留正道的仁慈。再者,你們深淵妖族害人無數,如今做出點犧牲,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你忍一忍吧。」
「?!」
黑妖蠱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諸葛沉還保留著正道的仁慈?
那若是諸葛沉不保留正道仁慈,它豈不是要被活活折磨死?
讓它忍?
面對諸葛沉這樣的變態,它怎麼忍?!
黑妖蠱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它當初就不該覬覦人間,不該第一個爬出裂縫,不該跟蠱神合作,更不該留在千絕谷……以至於落到這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黑妖蠱鬆開陸斬,心灰意冷地坐在地上。
諸葛沉看著黑妖蠱心如死灰的模樣,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陸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們都是從金陵來的,根正苗紅,一切都是為了大義,我本人是不願意見到血腥的。」
陸斬拎起黑妖蠱的后脖頸,邊走邊道:
「你就別解釋了,你是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嗎。說點正事,我們以往沒有研究南海妖毒的經驗,你感覺如何,還順手嗎?」
諸葛沉談起自己擅長的領域,眉飛色舞道:
「我研究妖物多年,頭次碰到如此有挑戰的物件,真是熱血沸騰。不過到底是第一次,大家還是有些擔憂,生怕黑妖蠱暗害我們。可是想到你就在浩然樓,我們逐漸也就放心了,開始了研究歷程。」
「南海妖族的體魄並沒有我們強健,跟我們修者相比,甚至有些羸弱。它們唯一的仰仗,便是南海妖毒。」
「若想研究妖毒,則需要大量妖毒樣本。可是黑妖蠱噴黑霧泥的速度太慢,根本跟不上我的實驗速度,大大耽誤了進程。」
「為了提高效率,我決定利用黑妖蠱血肉做樣本。既然它能噴出黑霧泥,說明它身體血肉中全都是毒,切肉研究一樣可行。」
「為了保證它不死,我專門給它搭配了營養餐,每日用惡妖精氣滋補它,再加上諸多靈藥,這樣就能循環利用……」
「……」
諸葛沉唾沫橫飛,激動地闡述著自己的研究歷程。
這兩天以來,他們用惡鬼做了上百次實驗,雖然全都失敗,但逐漸漸入佳境。只要妖毒樣本跟上,諸葛沉有自信攻克此難題。
陸斬越聽臉色越怪。
南海妖族乃是由地底黑霧泥凝聚而成的妖物,它們本源便是黑霧泥,所以能吐出黑霧泥妖毒。
但它們並不能源源不斷吐泥,就好比修者也不能源源不斷使用真炁,總要有個恢復的過程。
可黑妖蠱能腐蝕烏祖,說明每日產泥頗多,這還不夠諸葛沉用的?
陸斬有些好奇,諸葛沉到底做了什麼,能將黑妖蠱榨乾,導致不得不使用其血肉。
黑妖蠱淚流滿面地嘶吼:
「聽聽,他說的人話嗎?你們不是自詡名門正派嗎?名門正派怎會用如此狠毒的手段?跟那些壞蛋有什麼區別?!」
諸葛沉一臉正色道:「我們確實是正道修者,但是對付你這種天敵魔物,沒必要講道義!」
陸斬板著臉道:「沉兄,你這事做得確實不對。」
黑妖蠱聽到陸斬這話,感動不已:「大哥,你也覺得他過分對吧?」
陸斬點頭:「沒錯!沉兄,它們本體就是黑霧泥,你割肉就相當於在割它的本源,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我知道你著急做研究,但也要有些規劃。黑妖蠱每次產出的妖毒,足以做上百次研究,你需耐心研究這些樣本,不能著急實驗。」
「再者,若黑妖蠱實在供不應求,倒不如用放血代替割肉。它是妖物,放點血沒什麼,你只需要調配些藥方,便能將它的血補回來,這樣才能循環利用。」
「……」
陸斬耐心教育諸葛沉,同時給他出謀劃策。
雖然諸葛沉手段確實有些「喪心病狂」,但實則諸葛沉說得有道理。
修仙界跟南海妖族是對立關係,一旦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跟天敵魔物講什麼仁慈道義?
只不過南海妖族特殊,構造跟他們不同,長時間割肉肯定是行不通的,放血倒是可行。本源被割很難恢復,可放血可就容易恢復多了。
諸葛沉恍然大悟,感慨道:
「觀棋,我初次碰到南海妖族,難免有些激動,確實浪費了頗多黑霧泥。割肉一事,我也覺得不妥,但沒有想到放血。觀棋,還是你有辦法!」
黑妖蠱聽著兩人對話,沉默老半晌,才瑟瑟發抖道:
「你們…你們人族正道,都是這樣的?!」
……
說話間,陸斬跟諸葛沉來到密室深處。
十幾名夜醫正忙得熱火朝天,謝玉跟林鴻文亦埋在書堆里,見到陸斬過來,眾人抬起頭打聲招呼,然後又投入到緊張的研究工作中。
看得出來,他們是真心熱愛這個事業。
陸斬也沒有打擾他們,將黑妖蠱丟進牢籠后,他將諸葛沉拉到一旁,道:
「此番前來,我是有事要告訴你。武官城出了點事,我需要離京幾天。」
諸葛沉臉色一變:「剛從南海回來,又要走?」
陸斬道:「這次事發突然,本身陳北放就能處理,可偏偏青丘使臣也在那邊,我必須得去看看。不過估摸著七八天就回來了,不會耽擱太久。走之前我會留下一尊元神,若你們不慎被南海妖毒污染,靠近元神,元神就會幫你們吸出來。」
諸葛沉卻不擔心這個,他既然敢研究南海妖毒,便做好了以身奉獻的準備,他擔心的是陸斬一去不回:
「當初你去南疆,一去就是兩年半…」
陸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心底有數,這次真的不會耽誤太久。」
諸葛沉本就沒權利管陸斬的事,眼見陸斬這麼說,嘆氣道:
「一路順風,盡量多找兩個同伴,別讓兄弟擔心。」
陸斬點頭,運轉功法召喚出一尊元神,又分出一縷神識,進入元神之內,保證能操控元神吸毒。
有了元神坐鎮,陸斬稍微放心了些,騎上水龍獸朝著武官城而去。
……
……
「大少爺,你非要跟來幹什麼?好好在家洗廁所不行嗎?」
汴京高空之上,謝春嚴抱著水龍獸的左腿,看著掛在右腿上的秦非,由衷感嘆。
要麼說人家世家千年不倒呢,弟子是真的能屈能伸、刻苦耐勞。
當時聽說秦非挑釁陸斬、被陸斬罰去掃廁所后,謝春嚴覺得,秦非乃是世家子弟,嬌生慣養長大,絕受不了這種屈辱,估摸著要離開鎮妖司了。
可沒想到,秦非雖然嘴上不服,但為了留在鎮妖司,居然真的乖乖掃了兩天廁所。
謝春嚴對其刮目相看,沒想到世家弟子也如此能屈能伸,更沒想到,今天陸斬前去武官城,秦非死乞白賴跟著陸斬同行。
秦非抱著水龍獸大腿,姿態雖然狼狽,但神色卻桀驁不馴:
「哼!陸斬上次去南疆,動輒兩年半未歸,惹我姑奶奶傷心。這回去武官城,小爺必須盯著他,免得他又兩年半不回。更何況,他跟青丘帝姬不清不楚的,小爺不盯著能放心嗎?」
謝春嚴好奇地打探消息:「你們秦家這麼沒自信啊?」
秦非冷著臉道:「秦家怎會沒自信?是陸斬厚顏無恥,四處廝混,小爺不得不防,僅此而已,跟秦家有什麼關係?」
謝春嚴覺得秦非用詞犀利,煞有介事地點頭:
「你說這話我不跟你犟,觀棋的女人緣確實很好…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好歹是秦家小太爺,出門連個坐騎都不配套啊?就這麼抱著人家的坐騎腿,多丟份兒啊?你但凡有個速度快的坐騎,我也能沾沾光啊……」
秦非也覺得丟臉,面紅耳赤道:
「小爺這不是沒來得及嗎?都怪陸斬,他的這頭水龍獸實在可惡,竟然拒絕我們騎乘!跟陸斬一樣,眼高於頂,讓人厭惡!」
謝春嚴在風中瑟瑟,感嘆道:
「確實,你說這話我也不跟你犟,這水龍獸也太瞧不起我們了……都怪觀棋。」
?!
陸斬端坐在水龍獸背上,聽著下邊傳來的對話,眼皮子跳了跳:
「我說你們兩個說人壞話能不能收斂點?我好歹還在上面坐著。」
陳北放已經帶人趕往武官城,陸斬此行,並沒打算再帶人手。但騎水龍獸時碰到謝春嚴跟秦非,非要跟著他一起前往武官城。
陸斬琢磨著多個人多份力量,再者,路上無聊,帶兩人見見世面未嘗不可,也就沒有拒絕,可這兩人也太過分了。
謝春嚴在風中凌亂,嘆氣道:
「觀棋,真不是兄弟不幫你說話,你這水龍獸速度快脾氣犟,我們御風追不上,只能如此狼狽。我們好歹是汴京鎮妖師,掛在腿上多尷尬啊……」
秦非雖然嘴上叫囂,實則真跟陸斬對線,他心裡沒底,語氣不由弱了三分:
「你不給我面子,也要給我姑奶奶一個面子,這風嗖嗖的,誰能受得了?」
「……」
陸斬看著威風凜凜的水龍獸,無奈道:「這獸不是我的,乃是大司主的,我說了不算。」
「大司主?!我說這水龍獸如此英俊不凡、別有性格,原來是大司主的坐騎啊!」謝春嚴從善如流地拍了拍龍屁,話鋒一轉,又道:「觀棋,大司主的坐騎你都敢騎?」
陸斬眨了眨眼,心道我何止敢騎大司主的坐騎……
秦非偃旗息鼓,道:「那當我沒說,掛在腿上挺好的。」
秦非加入鎮妖司后,還沒見過大司主,但畢竟來自秦家,對大司主的傳說早就耳熟能詳。
不管是家族長輩、還是家族老祖,對大司主的評價都很簡單:
她是正道,不是邪修。
短短的八個字,道盡無數心酸。
秦非雖然沒遭受過大司主毒打,但從小到大,只要他不聽話,家族長輩便會嚇唬他:『小非,你若是再不聽話,就將你丟到無央宮去!』
以至於,秦非對大司主畏之如虎,在他心底,大司主就是正道中的邪修,手段狠毒,極難相處。
眼見陸斬能騎大司主的水龍獸,秦非並不覺得羨慕,反而有些心酸……
大司主連自己坐騎都讓出來了,可見武官城之行,對陸斬寄予厚望。
若是陸斬順利解決還好,若是無法解決,按照大司主暴虐的性子,不知道要怎麼懲罰陸斬…
平時看著陸斬春風得意,可想想陸斬是大司主心腹,想必生活十分不易…
秦非忽然有些可憐陸斬。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大司主乃是虎中虎。陸斬表面看著風光,背地裡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才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大司主是正常人能侍奉的嗎?
思至此,秦非語氣都輕柔了幾分,道:
「陸斬,雖然小爺很不服你,但你畢竟是我未來姑爺爺,我不可能看你受苦。這次武官城之行,我們肯定會好好輔佐你,儘力幫你解決這事,省得你不好交代。」
「啊?」陸斬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秦非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順勢道:「對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