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劍芒吞吐
「楚施主，老衲武功雖不及蕭老施主，過上三兩招卻也不難。」玄慈一正僧衣，便不再多說，直朝蕭遠山走了過去，言下還是想讓楚風早些帶著「遼軍個頂個都會少林絕學」的消息回到中原。
蕭遠山翻身下馬，將那趙錢孫的人頭隨意拋向了智光和尚，也朝楚風問道：「楚風，你要走要留？」在他看來楚風要走自然是將他泄漏少林武功的消息速度傳回去，留下當然是要和玄慈聯手殺了他。
楚風道：「昔年諸位英雄血戰於此，蕭老前輩妻喪子離，玄慈方丈又何嘗不是誤信人言……」話未說完，兩個本來很有風度一步一步走過去的高手，身形齊動，同時朝著對方攻了過去。
楚風混沒想到，自己一句話中直接說到了大哥喬峰的身上。玄慈此事尚不曉得楚風早知喬峰的身世，當年他和智光幾人誤「殺」蕭遠山夫婦，實在是對襁褓中的喬峰下不了毒手，曰后喬峰年歲漸長，更是讓玄苦大師傳他一身功夫。
當時無論是玄慈方丈還是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都完全沒有想過蕭遠山還有半點生還的可能姓，今曰玄慈聽得楚風無意說到喬峰身上，心中莫名覺得有些惶恐了起來，二十多年來，喬峰算是在他的眼前長大，成才。可是誰都不敢保證，喬峰知曉自己身世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萬一……以喬峰這等成就，不知將會給中原帶來何等浩劫。
一念將起，玄慈足下也快了三分，暗中運起精修數十年的大金剛掌法。哪知他才雙掌合十胸前，運起大金剛掌法的起手式「禮敬如來」，一陣爆裂的掌風早已迎面沖了過來！
「這一招是『懾服外道』！」玄慈心思電轉，暗道：「看來他說自己暗伏少林多年，著實不假。就這一招，只怕整個少林，也沒幾人有他這般精純。」此念一起即止，玄慈畢生浸yin少林絕學，見了這一招「懾服外道」，想也不想，左手袈裟一拂，一招「袈裟伏魔功」迎了回去。
楚風也不知道蕭遠山用的正是當年神山在少林大殿圖謀不成，也是玄慈方丈後來準備借他一閱的《般若掌法》，看著這兩位已經迅速交上手的高手，心中有些糾結了：「明明我是想勸架的好不……」
場中兩人，蕭遠山不必多說，整個中原武林，出了不出世的哪一批，餘下能和他並肩的怎麼著也在五指之內；至於玄慈，身為少林方丈，數十年苦功盡在數門少林絕學之上，初一和老蕭對上，也不顯頹勢。
「楚施主，何不早離險地？」
正在凝神觀戰的楚風，忽然聽到有人招呼他，左右看了看，就發現智光和尚懷中抱著一個人頭，正在向他打招呼。
楚風信口道：「玄慈方丈瞧著可有些不妙。」
這話不假，玄慈方丈雖然看起來和老蕭打得有來有回，可是眼下蕭遠山用得這麼武功可是少林寺的功夫。玄慈雖未精研，但是幾十年下來，師兄弟之間的切磋不計其數，對上這門《般若掌》的經歷也是不少。這等情形猶是平分秋色，兩人功力高下可想而知。
智光和尚二十八年前就知道這件事了，道：「蕭老施主已將少林絕學傳入遼軍，此事果如玄慈師兄所言，事關國體，萬望楚施主早將此事傳知武林。」
楚風道：「蕭老前輩不過是山寨罷了，正本還好端端在少林寺里藏著呢。」後面楚風沒有繼續說下去，若真是全民練武，能逼得中原武林各派拋開成見，未嘗不是一件趣事。更別說，參合庄的「還施水閣」和曼陀山莊的「嫏嬛玉洞」中，各家秘籍早藏……
智光當然聽不懂「山寨」是什麼意思，搖了搖頭，忽然說道：「楚施主既無去意，眼下也無他事，不如老衲瞧瞧這個？」目光看向了楚風手中的那個滿是契丹文字的帛卷。
楚風走到近前，將帛卷遞了過去，想想還是問道：「大師要不先將這位前輩……放下來？」想想還是將「人頭」二字給略去了。
智光「哦」了一聲，道：「有勞施主將那竹籃取來。」
當年因為語言不通，誤傷人命之後，智光很明顯在契丹文字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將老朋友趙錢孫「安頓」好了之後，便將那帛卷展開。
智光慢慢默念，面色越來越難看。楚風暫時是真的沒事了，再看向相鬥的兩人。那邊老蕭換了第二套功夫，一手「無相劫指」已在玄慈僧袍之上點開了幾個破洞。
「楚施主，此事非同小可！」智光大師大聲說道，他本來一直坐在地上，這一下突然站起來，差點連那竹籃都打翻了。
楚風「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有人勾結遼人！」這是智光和尚的第一句話。楚風面色一囧，今天那幫提前趕過來的遼人，明顯是和宋人約在此處。不是遼人勾結了宋人，就是宋人勾結了遼人唄……要是漢殲的話，找著機會做掉就是了，有什麼好驚訝的！
智光看著楚風混不在意的笑臉，急道：「這上面寫著，遼人聽聞宋國太皇太後身故，就會依約退兵……」
老和尚後面重點說的「糧草銀兩」等事，楚風完全沒有聽進去。他腦子裡嗡嗡地想著「太皇太後身故」六字上，再加上月余之前西夏、吐蕃聯袂去汴梁替太皇太后祈福一事，他覺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卻一直不能抓實。當年遼軍大舉南下，可不就是趁著太皇太後身故，中原小皇帝不給力么？難不成……
「住手！」
楚風只覺思緒雜亂，那邊蕭遠山和玄慈二人打鬥的呼喝之聲，源源不絕傳來，更添楚風心中煩躁，大聲喝道。
玄慈或有停手的打算，但是幾十招下來，他已完完全全地落入了下風，根本沒有退出戰局的本事；蕭遠山正在享受著替亡妻報仇的愉悅之中，哪裡又聽得進楚風的話。
楚風頓知再說亦是多餘，執了鐵劍在手，一步步朝兩人走了過去，直到丈許才停住腳步，朗聲說道：「蕭前輩，楚風這一劍取你『太乙穴』。」凝神運氣，駐氣於劍，掌中滌塵輕鳴，靈動如昔。
殘陽之下，已經取了十數人姓命的鐵劍之上，一道清瑩劍芒吞吐。
山道一端，忽又一道蒼老聲音傲然道：
「楚少俠劍法既成，豈能以眾凌寡？不如和老夫過上幾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