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斗

有的人恐懼會放棄反抗，而他恰好相反，他面對恐懼的東西只要愈發暴躁，最終誕生出來的情緒，叫做：

憤怒。

越是無力、越是恐懼、越是憤怒。

林克整張臉都開始扭曲，身上的肌肉如同蚯蚓般扭動起來，青筋根根綻起，因為憤怒，身上的疼痛開始消失，受到他的呼喚，他身體內的另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汲取他的負面情緒不斷膨脹。

「咚！」

「什麼？！」慧光全力全開的一腳竟然被豎起來的手肘牢牢擋住，他面色微變。

「好痛啊！」不知何時站起身來，用手肘擋住一腳的林克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嘴角幾乎咧到顴骨，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眼球上遍布著血絲，眼淚一串串的落下，額頭青筋根根綻起。

「好！痛！啊！！！」

「轟！」

「轟！」

伴隨著林克從壓抑到怒吼的大喊，拳頭瘋狂的印在慧光臉上，將他轟飛出去。

「咳~」慧光慢慢爬起身，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沫，臉上浮現笑容，他擰了擰有些變形的脖頸，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不錯，你比我想象的要有用一些，但還是太弱了！」

「接下來是第二回合。」他展開雙臂，僧袍嗤嗤破碎，布條漫天飛舞，寬闊的蝙蝠肌略一伸展，他整個人便化作殘影。

「彭！」

「彭！」

「彭！」

倆人的殘影交織在一起，幾乎同步的在迅速提升功力，強化衝擊體系沒有達到第五級的腎上腺素無限提取，將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但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贏。

「錯！錯！錯！」慧光大吼大叫，「蠢貨。」他的右掌幾乎無法察覺就已經印在林克的脖頸，將他打飛出去。

「讓憤怒主宰自己，你還有什麼資格成為一個武者！」

林克在地上翻滾一下，借力再次彈射而起，又沖了上去。

慧光一躍而起，在空中交錯之時，林克本可以斷鐵分鋼的手掌觸碰他的身體，卻彷彿插入膠水一般，落到對方身上時，力道幾乎所剩無幾，最後只能徒勞無功的按在對方腰部。

「力量……再來一點！」林克渾身上下的勁凝聚在一起，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因為超負荷而悲鳴。

可下一秒，慧光的右掌便牢牢捏住他的腦袋，倆人一上一下隨著重力下落——

「砰！」巨大的灰塵高高揚起，隨後慧光就這樣按著林克的腦袋在地上衝鋒起來，直到林克的力道完全消散，手掌無力的攤開為止。

「越是憤怒，越要平靜。」

「無論你有多麼狂熱的憤怒，都一定要保持一顆平靜的心。」

不知道為什麼，林克的腦袋裡，忽然閃過慧光記憶中，方丈曾經對屢次敗給師弟的他說過的話。

「無能的憤怒，只能讓自身的技藝無法發揮，找到情緒與靜心之間的平衡，用情緒去激發內在的力量，用平靜去使用力量，到那時，你就是一個合格的武者了。」

方丈的話似乎就在耳畔。

「靜心與情緒的平衡……」一頓暴打之下，林克的憤怒如同野草般瘋漲，心卻陡然在靜了下來。

「嗤！」慧光已經對著他的腦袋踩下來。

林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蜷縮在地上避過踩踏，左手擰爪倒撩而上，隨著褲腿布料破碎的聲音響起，他整個人在右手的支撐下平地倒著竄了起來，雙腿夾住慧光的脖頸，雙爪扣住雙腿。

「刺啦！」血肉被尖銳的指甲撕裂。

「情緒激發內在的力量。」

「咚！」林克一個甩尾，將慧光栽到地上，他也隨之落地，接著又是一記鞭腿。

慧光翻滾躲避，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剛剛聽到了對方呢喃的話語，也想起這話出自誰之口。

「這不可能！」他大吼一聲向前。

「彭！」再次交手，倆人真真正正的勢均力敵，但很明顯的，慧光越來越浮躁，已經沒有辦法好好的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很快，他就又被林克打飛出去。

「我不信！我苦練二十年，怎麼可能會比不上你！」目光赤紅的慧光想起那已經成為他心中魔障的師弟，吼叫著再次衝上去。

「噌！」

倆人一閃而過。

林克佝僂著身體不斷的喘息著，右手指甲上血液一滴一滴的滑落，他的瞳孔又變成豎瞳，而且不止牙齒、指甲，就連臉頰都浮現些許絨毛，與戰鬥開始之前相比，他身上的妖氣濃郁了數十倍。

「這不可……能……」

慧光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腦袋悄然滑落。

林克感覺眼前一花，便重新回到了現實，他依舊盤坐在地上，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伸手摸了摸臉頰長出來的絨毛，也看到手掌上長長的鋒銳指甲，從剛剛的生死決鬥中擺脫出來，慢慢站起身後，嘆了口氣，趁著夜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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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深夜，某處高層的天台上。

「異類么……」林克坐在邊緣，默然的看著下面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自從戰勝慧光之後他便發現自己的妖怪化程度在不斷加速，妖氣也在瘋漲，通過刺激腎上腺素來增強自身的強化衝擊體系本身就是會讓情緒極度飽滿，碰到高度依賴負面情緒的妖氣時，就互相變成了催化劑。

在戰鬥中他尋找到了自己的內心，卻意外的讓自己與妖怪的距離更近一步。

林克倒頭躺下來，兜帽滑落，露出根根豎起棕黃色頭髮，現在他只要情緒一激動或者過度使用力量，渾身就會長出棕黃色的毛髮，額頭長出排列成『王』字的黑色條紋，體型膨脹，好似一隻人立而起的東北虎。

這導致他只能離群索居，穿得嚴嚴實實的去購買一些東西，不過以前留下的存款也快要耗盡，是時候想想該如何不暴露身份的賺錢了。

麻煩的是，妖怪化很明顯被傳承判定為自身意志被影響、改變，所以根本無法通過開啟傳承來解決自身妖怪化的問題。

「叮~叮~噹噹叮叮噹」

他摸出手機，上面是石井孝一發來的消息。

『林桑，你聽說最近殺人妖怪的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