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風波8
「謝了。既然同情我,說明你還算上心。」
「你得和年輕男人斷絕往來。」閆懷慶斷然地說,「和年輕男人交往,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這話就像人生導師的回答。」伊媚嘴上這麼說,視線還是微微垂了下去。
「你給我聽好了,年輕男人一無所有。你有一個社會地位不錯的丈夫,也有錢。可年輕男人什麼也沒有,隻身一人。這是他的強項,所以他無所畏懼。而你的損失是明擺著的。勝負從一開始就已明了。」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律師我會去請。但現在的問題不光是給對方做辯護,為杜絕後患,我會讓律師打發掉那個男人。聽你說的,好像不光是本人,還有他那兩個叫什麼來著的朋友……」
「是叫陳兵和方達,一對小混混。」
「這些人也要一併處理,不給他們找碴兒的機會。總之,不是你能應付得了的。」
閆懷慶的一字一句都結結實實打入了
伊媚的心坎。
「有這麼厲害的律師嗎?」伊媚眼珠向上一翻,盯視著閆懷慶的臉。
「有。畢竟我舅舅是個大領導嘛,身邊有一大把合適的人選。律師費我也會想辦法。規規矩矩付賬可就有的苦了,一不留神會被律師騙的。」
「真的嗎?連律師費也幫我解決?」
別看伊媚現在睜大了眼睛,其實在車裡想到閆懷慶后就立刻撥了電話,也是因為她心裡萌生過這樣的企圖。
「我是沒錢,不過如果是舅舅身邊的那些律師,就不用擔心了。他們受過舅舅很多關照,想來巴結的人也擠破了頭。他們會奮不顧身地為我們幹活兒。跟這種人打交道,我是駕輕就熟的。你也不必和律師見面。我會把一切都打點好。你的名字我也不會說。」
「好開心。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真是太感謝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你幫了我的大忙!」
「以此為契機,以後你就別再找年輕男子了。要找呢,也要找家有妻兒、不太會亂來的中老年人,而且還得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我說懷慶,今後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很可能啊。你看,我還得向你彙報律師的工作情況呢。既然當事人已經向警察坦白,估計送檢查院也快了。」
「殺人罪的話,會判幾年?」
「擔心了?」
「沒有沒有,一點兒也沒有。還是進去得長一點兒好,這樣就不會來纏我了。」
「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嘛。」
「不是的啦。其實就像你說的那樣,是他自說自話地糾纏不休。年輕男人就愛一根筋地頭腦發熱,真是麻煩。」
「你教了他很多吧?」
「傻瓜,又說這樣的話……那到底會是幾年呢?殺人的話,是不是會判成無期?」
「嗯,聽你說的,他是殺了自己的同居女友對吧?檢方要求的十五年徒刑會減到八年左右吧,一切都要看律師的努力。」
「你要婉轉地拜託律師別太努力,得讓他判得比八年更長才行。」
「這話真叫人吃驚。」
「這樣也正好方便我做事。我呢,打算再過三年重操舊業。現在住的家坐擁地利,所以我才有了這麼個計劃。在打好基礎、生意正式上軌道之前,我不想被奇怪的傢伙騷擾。假如有八年以上,我就能把經營搞得很完善,到時候誰也找不到碴兒……懷慶,你也來支援我的生意吧。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擔心錢的問題了。」
「三年後啊。你丈夫那麼頑固的人,
居然會同意你的計劃。」
「他還沒同意,因為我還沒說呢。不過,再過三年那個人就會死的。」
「死?他現在有病?」
「沒病,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三年後他肯定會死的。」伊媚以歡快的語調說道。
手握煙斗的閆懷慶張著嘴,望著伊媚
的臉。
三
早上去公司的呂信下午兩點坐車回來了。伊媚迎出玄關,就看到呂信的斜後方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女孩拎著公文包,一副很冷的樣子。她手上拿著脫下的外套,職業裝和外套都是樸素的深灰色,不過微微敞開的領口裡露出了磚紅色的絲巾。女孩看到伊媚,條件反射似的點頭致意。她的身材和臉都很嬌小。臉色與其說是白皙,還不如說是蒼白。小鼻子小眼,門牙前凸,下巴短小,顴骨也是鼓鼓的,相貌不揚。
「啊,這位是宮素小姐。我上次說過,是我請來當速記員的。今天我請她去公司了,所以就把她帶過來,想介紹你們認識。」
「我是宮素。以後請多關照。」
女速記員以事務性的口吻說著,少年般地鞠了一躬。
伊媚不知該把她引往何處。讓進客廳,她還不夠級別。她不是客人,而是丈夫雇來的人——伊媚抱有這樣的強烈意識,覺得即使是第一次見面,也不必興師動眾。
「去書房比較好。你把她帶過去。」呂信一邊脫外套一邊說。
書房在客廳對面,之間隔著一條走
廊。室內只有把皮轉椅和一張寫字檯。
由於無處可坐,速記員宮素只好在屋角站著。這時,伊媚一手端著茶盤,一手提著廚房裡用的簡陋座椅進來了。
「喂,沒有更好的椅子了?」呂信皺著眉說。
「咦,這個不行?」伊媚看了看自己放下的椅子。
「不,給我坐的話,這個就行了。」小臉女速記員客氣地說。
「不行,今後你要一直過來的。把客廳的椅子拿過來,那個比較舒服。然後,宮素小姐還需要一張書桌。」
「我老公的口述已經開始了?」
伊媚微笑著問,細細打量面色不佳的宮素。
「是的。在公司里進行了兩次,每次都是四十分鐘左右。」
宮素低著頭答道。伊媚總覺得她低著頭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齙牙。
「呃,是這樣啊。順利嗎?」
「第一次的時候,誰都不會很順利,不過我想不久就會習慣的。」
「這個工作你已經做了很久?」
「不,兩年前我才總算能獨當一
面了。現在還很不成熟。」
「是在速記學校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