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初試
水鄉江南，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富家公子哥搖搖晃晃的沿著小路向前逛著，身後兩名家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不多時，逛到一處賭坊前，那富家公子頓時起了興緻，招呼兩名隨從去跟著他大殺四方。
走進門前一看，兩隻大貔貅威風凜凜的守在門口，旁邊站著幾個明顯是練家子的勁裝漢子無聊的遊盪。
這公子哥也不在意，帶著隨從咋咋呼呼的擠到一處賭桌前，最簡單的猜大小卻讓一群賭鬼玩的不亦樂乎，這一桌的檔手是個賭坊中少見的紅衣少女。
只看她年紀大約只有十八九歲，生得頗為俊俏，舉止更是豪邁張揚，與溫婉嫻淑的江南女子全然不同。她的豪邁吸引了不少賭客，使這一桌成為整個賭坊最熱鬧的地方。
「來來來，下注要快，買定離手!」
少女手法熟練地搖動骰盅，不時與相熟的賭客開兩句玩笑，可這並不妨礙她輸多贏少，片刻工夫在她面前上百兩銀子只輸得稀稀拉拉。
這群常年混跡於賭場的賭鬼最是難以拿捏，知道莊家想要獲利只能是殺多賠少，卻故意將每檔的錢數壓的大差不差，這如同用鈍刀子給莊家放血，紅衣少女雖天資聰穎，一時之間卻也難想出應對之法。
這公子哥嘻嘻哈哈的扔了一沓銀票，也不看輸贏，只一副豬哥像的與這少女調笑，引得那少女臉上緋紅一片，引的這群賭鬼陣陣鬨笑，不多時，這公子手裡的銀票便見了底。
這富家公子也不在意，咋咋呼呼說今天手氣太背，明日定然來連本帶利的贏回來，卻引起一旁賭鬼陣陣咒罵。
本來大家好不容易配合的頗有默契，結果這衰仔一來打亂了大家節奏，出就是十兩，幾乎是賭桌上一半的賭資。好不容易從莊家虎口奪食贏來的錢又輸了個精光。這公子哥也不在意，晃晃蕩盪的左看看右看看，不多時便躲到一旁的茶桌上吃茶，兩名侍從緊緊護在後邊，一般地痞無賴也不敢輕易來找茬。
不多時，只看這紅衣少女面帶喜色來道謝，先是放在桌子上贏得的本金五百兩，又拿出五十兩對這公子哥深深的道了一福：
「今日多謝公子相助，還望公子不嫌棄，收下我的謝意」對面的公子哥也只是笑嘻嘻的為少女斟了一杯茶：
「無功不受祿，這位姑娘倒是讓在下好生惶恐啊。」
「公子說笑了，要不是公子相助，小女子今天可真的要難以收場了。」
紅衣女子笑意盈盈的為富家公子斟了杯茶，原來剛剛在賭桌上，這富家公子一邊與荷官調笑分散眾賭鬼的注意力，一邊又次次重金壓盤，若是眾賭鬼買另一邊，則眾賭鬼輸，若大多數賭鬼跟富家公子壓，則富家公子輸，這樣一來無論是其餘賭鬼買哪邊，都難逃被吃的命運。
這富家公子自稱劉襄，只說自己來自關內，想欣賞江南水鄉，故來此遊玩。
「小女子名叫紅荷，世代居住江南，從祖上開始便以經營賭坊為生。」
紅荷見這位劉公子儀錶堂堂，且穿絲配玉，一副良家子的模樣，心中好感頓生，道謝之餘便多聊了幾句。
劉襄言及自己初到水鄉，舉目無識，遂開始打聽附近的鄉土人情，又說自己喜歡舞槍弄棒，熱衷於江湖中事，希望紅荷可以多多講與自己聽。
紅荷自是沒有拒絕，從地痞無賴講到連環水寨，直說到月上柳梢，看著劉襄意猶未盡的樣子，紅荷不禁笑著催促他快快回到住處，並叮囑此地魚龍混雜，不可粗心大意，更萬萬不可招惹水寨之人。
劉襄自是一一答允，並直說明日自己還會再來，兩人卻似久別老友一般依依惜別。
回到客棧，劉襄大聲照顧老闆準備晚飯，卻惹得一旁吃飯的幹練漢子好生不滿：
「汝是沒吃過飯么！」
這漢子對劉襄怒目而視，劉襄一轉頭，卻看這漢子身著一身短打勁裝，腰間別著一把鐵扇，太陽穴鼓鼓囊囊的，看到劉襄望過來，額頭更是青筋暴起，要不是面容還算隨和，活脫脫一個吃人的羅剎！
劉襄想了想，叫兩位隨從先回房休息，並叫老闆記得將飯菜送到客房，自己卻轉身來到大漢面前坐下，笑著拿起大漢的酒碗給大漢雙手敬了碗酒：
「小弟遊玩一天，實在是餓極，卻不想驚擾了壯士，還請壯士不要怪罪。」
這大漢冷哼一聲，也不領情，伸手就奪向酒碗，卻猛然覺得這酒碗如同焊在了劉襄手中，大漢皺了皺眉頭，手臂筋肉翻滾，與劉襄較起勁來。
兩人僵持數十秒，一聲脆響，酒碗斷做兩節，雙方大眼瞪小眼看了看，店老闆大氣不敢喘，躲在了櫃檯後邊，然兩人卻猛然相視大笑起來，看這大漢直呼痛快，劉襄更是呼喊小二速速上酒上菜，這次是大漢先敬了劉襄一杯：
「某還以為這地方的人凈是文文弱弱，卻不想這裡還有一位好漢子！」
劉襄趕緊陪了一杯酒：
「大哥謬讚了，小弟還得謝謝老哥不嫌棄。」
原來剛才著力之時，劉襄雙手持碗，而這大漢始終卻只用了一腕一臂，高下立判，兩人一飲而凈，互道爽快，又交換了生辰名諱，這大漢名叫羅通，略長劉襄幾歲，劉襄便呼之為大哥。
大漢也不矯情，只問劉襄賢弟來此有何貴幹，劉襄嘆了口氣：
「也不瞞大哥，小弟本是那關中人士，家中在京城開了一家武館，只是我那老父親歷來看我不順眼，還想將諾大的家業盡數傳給我那二弟，老哥你說說，歷來是傳長不傳幼，家業到了老二手裡，我這當哥的如何自處？」
羅通也在旁邊唏噓不已，直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又問劉襄既然家中不靖，為何來此江南？
劉襄好似知道羅通有此一問，只說當日在關內坊間喝花酒時，曾聽同坐一遊俠兒談及江南一帶有個快刀墨烏，為人最重俠氣，且據說在江南一帶闖出了諾大名氣，立下了好大一份家業，所以劉襄便欲來此投奔與他，好在江湖中闖出自己的名號，也讓家中老爺子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