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謀算

天橋下，劉襄陪著紅荷挑選各式胭脂水粉，眼看著紅荷興緻勃然的樣子，劉襄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但凡是女兒身，就鮮有不愛美的，即使是性子爽朗的紅荷，此時也露出了小女兒的姿態。

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劉襄等人已將李探的勢力與底牌摸了個七七八八，只嘆這李探過慣了富家翁的日子，手下幫閑倒是有不少，真正能上的了檯面的卻寥寥無幾，更別提心腹死士。

「紅荷，我欲向唐壁行復仇之事，以便讓伯父高看我一眼，不知你有沒有想法。」

紅荷此時早已陷入了愛河，平時的清醒與睿智此時竟已十不存一，聽聞此言，只道是劉襄立功心切，想讓父親高看一眼，便低著頭溫柔道：

「你要做什麼我自是支持的，只是你切莫心急，你的安全最重要。」

說到這，紅荷忍不住羞紅了臉，連忙轉身看向別的小攤平復心情。

劉襄得到了紅荷肯定，也不再多說，只是專心的陪著紅荷玩耍，心中籌劃什麼自不可與外人道也。

唐家賭坊最近可謂是十分不如意，荷官與下人們無不戰戰兢兢，最近賭坊內老千頻現，已惹得很多老客人的不滿，但賭坊內眾多「眼睛」彷彿瞎了一般，硬是看不出一點端倪。

唐壁此時也是十分的無奈，下邊人不清楚，但他怎麼不知，上次刺殺未果后，劉襄四人夜裡龜縮李探賭坊內不出，白天明裡暗裡布置了不知多少護衛，自己再難有可乘之機。

更讓唐壁氣血上涌的是，這四人並李探女兒紅荷一起，日日改頭換面來此出千，短短几日便被這夥人捲走不少錢財，雖然唐壁已經囑咐下邊對這五人多加留意，可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啪！」賬簿被唐壁狠狠的扔在地上，上面的數字觸目驚心。

「一群飯桶！」

一天被捲走一千多兩銀子，唐壁倒不在乎這些錢，只覺得臉被打的噼啪作響，怒氣沖沖走下樓梯來到二樓圍欄旁，眼看著下方如魚得水般的五人，漸漸的看出了一絲端倪。

自小在唐門修習暗器，讓唐壁有了一雙好招子，他發現下邊五人並無明顯出千痕迹，每次贏得也不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有輸有贏，但問題到底出自哪裡，唐壁觀察了許久，還是沒有頭緒。倒是一旁高價聘來的老千眯了眯眼，不過並沒有多說。

李探賭坊里，眾人圍桌慶賀，這幾天大家成功給唐壁添了不少堵，李探笑呵呵的起身為大家敬酒，一時間賓主盡歡。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劉襄壓了壓手，席上頓時安靜下來，這段時間內劉襄的神機妙算征服了賭場中的絕大部分人，隱隱有了主事人的樣子。

「諸位這段時間都辛苦了，不過，咱們收穫越大就越是危險，大家切記不要貪心，看到我的暗號便馬上撤離。」

「怎滴如此啰嗦！大傢伙都盯著你呢，你放心，只要你一個手勢，大家二話不說往出走！」

劉襄隱隱覺得有不妥之處，習慣性的向沉默隨從看去，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一個人站在二樓圍欄邊向下眺望。

「怎麼了？」

沉默隨從搖了搖頭：

「耽擱的時間有些長了，明日安排好人，解決掉唐壁，記得聲音鬧的大點……，集兩家賭坊之力，應該有資格見墨烏一眼。」

劉襄也嘆氣，自從來了這江南日日多事，整個人的神經好似綳的彈簧一般。突然劉襄覺得有些不對，雖然這賭坊最近看起來的確事事以自己為首，可畢竟上邊還有李探，只要他一句不同意，整個賭坊沒有人會聽自己的號令。

「你怎麼能讓李探同意？這賭坊是他這輩子的心血，他怎可能任你當成台階？」

沉默隨從沒有再出聲，只是看向夜幕里的天際，那裡有一顆星閃著明亮又銳利的光。

第二日，劉襄請李探帶頭，並安排了一眾好手在外接應。

李探到來時，只看到唐壁賭坊前諸多攤位，小販，以及路邊行人，密密麻麻的摻雜著自己的手下，李探滿意的點了點頭，越發覺得這劉襄辦事著實讓自己放心。

眾人進入賭場后，輕車熟路的開始動起手腳來。只不過今日與往日不同的是，劉襄帶來的人開始大量輸錢，且輸了一段時間后就變動位置，幾乎將賭坊內各個庄位輸了個遍！

唐壁與出千老者仍在二樓欄杆處觀察，只不過今日唐壁的火氣格外的大，在李探第一隻腳踏入賭坊開始，他的雙眼就如同鋼釘一般釘在了李探身上，如果不是腦海中最後一絲理智還死死的拽住唐壁，可能他現在便會衝下樓去血濺當場。

經過兩日觀察，出千老者終於確定自己的猜想，並且將經常看向劉襄位置的人一一標記。

「唐老闆，你看！」

老者將發現的成果一一彙報給唐壁，唐壁略微觀察了一下，發現的確如此。

「哼，雕蟲小技！」

唐壁也不在乎為何自己多日難以察覺，一旁的放千老者自然是不會自討苦吃。

就待唐壁欲下樓抓人之時，習慣性的掃了一眼賭桌桌面，發覺事情有些蹊蹺，隨手一擺，一名下人恭敬的走上前來：

「你下去查一查這幾張賭桌流水，尤其注意那幾個人。」

下人自是點頭稱是，待下樓查探后，果然如李探所想，那幾個人賭過的檔位無不賺的盆滿缽滿，而且那幾個人幾乎堵遍了整個賭場。

「不好！」

雖然知道此時必將大禍臨頭，但唐壁仍然想不出對方是什麼路數，無奈之下只待吩咐下人今日提前關門，以尋述對策。

然而還沒等唐壁做好決定，忽聽樓下嘩的吵了起來，唐壁頓覺不妙，連忙下樓查看，卻發覺樓下諸多賭徒將櫃檯緊緊圍了起來，高呼騙子，退錢之語。

唐壁氣極，一掌劈出將一張賭桌震得四分五裂，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諸位有何不滿，還請跟我唐壁明說，若是我家賭坊惹了諸位，我定會賠禮道歉，但若是無事生非，哼，我唐壁也不是吃素的！」

唐壁本以為自己一番話能鎮住眾人，卻不想話音剛落，四周罵聲更甚，氣急的唐壁正要發作，卻被一名眼熟賭鬼攔住，遞給了唐壁一包亂七八糟的骰子，橋牌等賭具：

「唐老闆，大家日日捧場，可你也不能這麼對待大家，還請唐老闆能給諸位一個說法。」

唐壁翻來看了看，滿眼的水銀骰子，塗了熒光粉的橋牌，心裡果然明朗，然此時已多說無益，莫說自己並未抓到對方把柄，只看劉襄等人俱輸了大量金銀，說人家出千只怕身為局外人連自己也難以相信，眼裡一發狠：

「給我打！」

說著便一馬當先向李探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