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我是個歌手

幾人走到會議室。

會議室空出了位置，窗檯前敞開空地，音響和話筒準備妥當。

幾個大佬落座，秘書分發了紙張，只有兩個結果，是或則否，是則留，否則走。

除了領導，會議室工作人員真不少，整整齊齊站在大佬身後，高高矮矮湊了個音弦。

許琛正對工作人員，由於工作人員站在大佬背後，這些人不敢吱聲，但是表情和眼神卻不加掩飾。

一些女生眼神灼灼，俏皮的沖著許琛眨眨眼睛，攥緊小拳頭，給他加油

許琛微笑致意，平心靜氣，調整自己的氣息節奏。

窗外風吹過樹梢，許琛傾聽著樹葉的聲音，會議室悄然安靜，這時候他五官空前敏銳，甚至聽見了自己的心臟聲。

卸下了心裡的負擔，他胸腔徹底放鬆。

淡定自信。

…………

許琛的樣子，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唱歌不是很簡單，扯著喉嚨就行。

李大佬眼神一沉，心裡腹誹裝腔作勢，這個年輕人心機不淺，跟個泥鰍一樣善鑽營。

如果是平時，李大佬倒不會針對一個年輕人，只是現在僅剩114個小時，許琛上風險太大，如果晚會出現節目事故，他必將遺臭萬年。

淘汰許琛，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他爭取了三票，只要胡老能投反對票，姓葉的即便要「開戰」，他隨時奉陪！

葉大佬性烈如虎，許琛唱歌就唱歌，入你娘的跟個假和尚念經，還特糧冥想上了，拳頭捏緊，骨頭嘎巴響，如果許琛失敗，他不介意給這小子上點顏色。

許琛不在意。

雖然許老爺是「內地小天王」，可他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份，他是個「歌手」，「歌手」就要有「歌手」的信仰。

許琛的信仰很簡單，站在舞台上，他就是唯一！

平心靜氣，情緒醞釀。

伴奏如泉水，叮咚流淌，許琛輕輕開口：「你是遙遙的路。」

「山野大霧裡的燈。」

「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

歌手和數學是最吃天賦的，天賦好的歌手，嗓音就是有故事，即便沒有伴奏，沒有混音，沒有和聲，什麼都沒有，他們清唱的歌聲就是能讓人聽見自己的「心聲」。

一個人最怕的就是某一刻聽懂一首歌，往往代表著物是人非、曲終人散。

歌到傷心處，憶到傷心人。

許琛的聲音，就很適合敘說故事。

他的普通話很標準，咬文嚼字，抑揚頓挫，嗓音清澈，似是念詩，似是品畫，第一段式歌詞，他的聲音是飄在空中的風箏。

風箏飄過雪山，飄過草地，飄過滿目瘡痍的人間，它見到了一個孩子牽著線，孩子腳下沉重的鐐銬。

如果我註定沒有自由，那麼我希望你能飛到世界的邊緣，告訴我勝利的消息，告訴我鐐銬融煉成鐵犁。

許琛輕輕唱。

窗外風自由的走，陽光從窗戶外落到他的腳下，像是走向光明的路。

葉大佬虎目熱淚盈眶。

第二段式，旋律漸激昂，許琛聲音愈低，如果說第一段式是飄在天上的風箏，那麼第二段式，風箏落在了人間。

煙火人間，山河無恙。

第三段式，《如願》調最高處，這時候單純的喉腔共鳴和頭顱共鳴都不夠用了。

許琛胸腔稍微鼓脹，腹部輕微鼓氣，橫膈膜下沉壓迫其下方的內臟，維持著腹腔輕微的力。

「而我將夢你所夢的團圓。」

「走你所走的長路。」

「這樣的愛你啊~」

「我也將見你未見的世界~」

「寫你未寫的詩篇。」

「天邊的月，心中的願」

「你永在我身邊」

「……」

歌曲結束，許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背部濕漉漉的，平復了氣息，微微鞠躬：「我是歌手許琛，這就是我的《如願》。」

許琛有信心，他的《如願》跟王妃的《如願》，距離只有技巧的嫻熟。

畢竟。

王妃唱《如願》時出道有二十年了，技巧爐火純青。

不過。

王妃沒有許琛嗓音的條件，嗓音會衰老，拳怕少壯，嗓子同樣怕少壯。

許老爺現在的嗓音條件，把天後按在地板上摩擦。

許琛演繹的《如願》，濃烈的情緒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2023的華夏和1997年的華夏，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個時代崇洋媚外，2023年的華夏大國泱泱！

…………

會議室很安靜。

窗紗在風裡飄，幾個大佬都有些失神，他們回憶自己的時代。

「啪！」

大佬身後，一個工作人員情不自禁鼓掌，清脆的掌聲跟一個小石頭擲進池水一樣，泛起漣漪圈圈。

女生動作頓住，回過神，後背頓時濕漉漉的，領導都沒有說話，她這個「鼓掌」太不懂事了！

「啪啪啪！」

掌聲如潮。

葉姓大佬臉色亢奮，一首歌令他又哭又笑，虎眸含淚，痛快道：「許琛同志，唱的太好了，《如願》如願，如先輩所願，爺，你心心念念的新世界，你聽到了么！」

葉姓大佬身子挺直，這個鐵血壯漢，眼淚飛灑，肆無忌憚鼓掌。

他鼓掌，立即有幾個大佬跟著鼓掌，肯定說：「許琛同志的《如願》非常好，不僅合時宜，而且許琛同志唱功了得！」

「我提議這首歌能上「明珠晚會」，這樣的歌不上，這會是晚會的遺憾。」

「從專業角度說，許琛同志《如願》完全符合舞台演出標準！」

寓意太好了，能振奮人心！

李姓大佬臉色恍惚，許琛歌的確不錯，但是他擔心出現節目事故，自己擔不下責任。

「投票吧！」李姓大佬嚴肅說：「是或則否，就看大家的看法了。」

幾人都提筆寫下自己的意見。

…………

許琛這時候有些緊張，如果不能上「明珠晚會」，自己無疑錯過了1997年最大的機遇。

利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與有榮焉」，他是華夏人，有機會見證光榮時刻，甚至貢獻自己的光芒。

這樣的成就比賺錢更有紀念意義！

投票結果很快產生。

秘書統計了票數，面露尷尬，說：「領導，同意三票，否決三票。」

這個投票結果沒有意外，葉大佬和李大佬不對付，兩人掣肘，這時候主要意見是胡老。

胡老眼神渾濁，沒有懸念，給出了意見：「可以。」

結果產生，剩下的就很簡單了。

李大佬代表「明珠回歸晚會籌備委員會」發表了意見：「許琛同志，請靜候消息，時間緊任務重，委員會希望明天伱就能前往香江，參與晚會節目綵排，具體節目流程等候組織安排！」

「保證完成任務！」許琛莊嚴答應。

…………

面試結束。

許琛正準備回去，幾個工作人員湊上來，嘰嘰喳喳，說著要許琛簽名。

他歌的確火，這幾個工作人員都聽過，甚至有一個工作人員大膽索要他的聯繫方式，眼神火辣，直言不諱說：「許琛同志，你唱「單身情歌」，肯定是單身了，需不需要對象，我目前單身，北平戶口，如果你答應我，我可以養你！」

許琛摸摸鼻樑，這年代的姑娘太率真了，女人能抵半邊天，不是說說而已。

許琛留下自己聯繫方式，準備出去。

威風的聲音傳來：「許琛同志，你很受女孩歡迎嘛！」

「葉首長。」許琛笑道：「葉首長這樣的威風男兒，也會兒女柔情么？」

許琛發現葉大佬是性情中人，自己姿態輕鬆點，沒準能留下好印象。

「你小子膽子挺大。」葉大佬虎眸盯了許琛幾眼，咧著牙齒笑：「許琛同志，胡老很喜歡你的歌，托我有幾句話帶給你。」

許琛神色嚴肅：「請胡老說。」

「許琛小同志，你的天賦非常不錯，希望你能走正道，做正義的事情，做有意義的事情，不要浪費了天賦，」葉大佬鄭重複訴，說完，手沉沉按住許琛肩：「許琛同志，明珠回歸晚會的重要性想必你清楚，亂七八糟的話老子不願意講，你肯定不願意聽，我希望你能唱出咱們華夏人的自信，這不僅是我的心愿，同樣是我爺爺的心愿，你懂么？」

華夏的自信心！

這年代崇洋媚外嚴重，音樂、文化，甚至是飲食，都照搬西式，電影《華夏合伙人》里，傾家蕩產、親人斷絕都要出國留學，想盡辦法留在國外，這是現實。

許琛心血來潮：「葉大佬，我有個好辦法能培養華夏的自信心？」

「什麼辦法？」

「電視節目！」許琛笑道：「實不相瞞，我有個影視公司，電視現在是重要的媒介，如果能有一款電視節目，科普我們華夏的傳統文化，講訴我們華夏的文化故事，我想年輕人會很喜歡這種方式。」

「電視節目？」葉大佬虎目思忖，這個大佬尤似張飛，外表粗獷，心細如針。

許琛不無想謀取利益的心思，他眼神盯著許琛，咧嘴笑：「電視節目可不歸老子管，你的想法不錯，我個人建議可以跟北平電視台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