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試
「門沒鎖。」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造型室傳出，江流推門而入，顏良隨後關門。
造型室中，流動衣架、首飾、簡易化妝台等物品佔據了大部分房間，房間其餘部分用窗帘遮擋視線不進。
簡易化妝台前，背對著江流兩人的女孩正對著座位上的人品頭論足。
江流通過鏡面認出座位上，長發飄逸的男人是後來的喜劇演員沙益。
與此同時，女孩掉頭打量起江流兩人：「你們有事？」
女孩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一般，身材卻前凸后翹散發出一股成熟女性魅力。
「美女你好，我叫江流，他是顏良，我倆剛剛成為劇組導演助理和攝影助理，來認識新同事。」
江流信口胡謅駭的顏良眼睛都瞪圓了。
這不當面騙人么，一旦被揭穿還要不要活？
丟不丟臉？
顏良默默低下腦袋。
「這麼快招到人了？對了，我叫韓麗，江助理，顏助理快過來隨便坐，別客氣。」韓麗咯咯咯笑著說道。
同時，沙益也轉身客氣招呼兩人。
沙益試鏡的是《花轎》男一號，成功上任與否不得而知，沙益卻已經得到劇組一定留下他的保證。
因此，沙益對待兩位新上任的助理顯得頗為熱心。
三人年紀相仿，又同在一個相對陌生的環境，彼此需要朋友。
劇組助理是嘍啰、跑腿人員不假，但就是這樣的人才更容易使絆子、下陰手。
沙益本著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忠告也願意客氣對待江流、顏良。
三歲看老，現年20來歲的沙益能懂得這份人情世故，或許是能紅幾十年的真正的原因。
江流沖沙益咧嘴一笑，在其旁邊坐了下去：「韓姐，造型室就你一個人？是不是太無聊了。」
「怎麼可能一個人，劇組剛籌備好些人沒進組呢，也一直在招人，過兩天人就多了。」
「我這兩天多來陪陪你，省的你一個人寂寞。」
江流嘿嘿說完不給韓麗反應時間，從棉襖兜里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又從另一個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不由分說的塞給韓麗：「今天先用小零食頂一頂，我倆待會還得拜訪其他同事。」
「哎呦，怎麼好意思。」
嘴上喊著不好意思，韓麗雙手卻紋絲不動，沒有把零食還給江流的意思。
但她的笑容也更甜了：「忙自己的去吧，閑下來常來玩。」
「得空了請姐和沙哥吃飯。」
江流頷首起身，臨走之際仿若閑談道：「韓姐，咱們劇組是哪家公司投資的，組裡人好說話不？」
「不是公司投資，是皖省電視台投資、製作的台里第一部電視劇，至於誰好說話？」韓麗在江流耳畔小聲道：「總導演鄧恩是老導演了，年紀大，人看著不錯。」
「謝了姐。沙哥，你忙著，我倆先走了。」
沙益含笑點頭：「流兒，走啊，有空再聊。」
江流進屋到離開也就五分鐘時間，卻給沙益扎紮實實上了一課，小恩小惠打動人啊！
韓麗往嘴裡丟瓜子吧唧嘴的得意勁，顯然是被江流拍到了癢處。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沙益腹誹著。
輕輕帶上門，顏良陌生的看著江流。
顏良認識的江流也喜歡耍小聰明，像今天這樣膽大妄為的是第一次，這個兄弟讓顏良有些不認識了。
「你什麼時候買的瓜子、糖果，也不送點給我。」
江流沉思著回道：「南京火車站買來戒煙的。」
「你煙癮還沒我大，戒什麼煙。」顏良疑惑。
江流自嘲一笑，他這輩子煙癮不大，不代表上輩子煙癮不大。
上輩子混娛樂圈，他為了生存，陪資本家、製片人、導演各色各樣利益相關的人吃喝賭抽桑拿，他的煙癮20年都不止。
20多年的壞習慣，即便重生了也總想在手指縫裡夾點什麼，嘴裡叼點東西。
為了不走上輩子四十來歲疲軟不堪，一蹶以後無法重振雄風的老路，他下定決心這輩子要戒煙、戒酒，拒絕一切壞習慣。
不過達成以上目標，他需要永遠不為金錢發愁，如此才能不為利益妥協。
江流不願多談，顏良只好指了指兩人的目的地——面試室。
依舊是江流打頭陣，但江流敲的門再次出乎顏良預料。
「請進。」一個有點沙啞的聲音從門內傳出，聲音屬於劇組總導演鄧恩。
與造型室的雜亂不同，鄧恩的導演辦公室乾淨整潔，連演員照片牆上的相片都訂的整整齊齊，各色各樣的資料夾壘在一塊。
「有事？」鄧恩皺眉將照片板一翻，絕了江流、顏良的好奇心。
「鄧導，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走錯房間了。」
江流與不久前進造型室大大咧咧的態度完全不同。
鄧恩面前的江流低頭如搗蒜，聲聲道歉不要錢似的一個個往外蹦，腔調里甚至有點委屈，態度之真誠令人動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孩子捅破了天，犯了天大的錯。
顏良的腦子已經完全不夠用了。
他起初以為江流盤算好了進鄧恩導演房間又是耍什麼小聰明，此時看來江流不僅進錯了房間，還嚇的魂不守舍。
腦子錯亂的顏良歉意道：「不好意思導演，我們倆來面試走錯了房間。」
「哦，沒事，你們面試的哪個工作？」
劇組總導演猶如一家之長，又是大了好幾輪的長者，鄧恩不會過多苛責走錯門的兩個小輩，何況江流這貨色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孩子。
「導演，我叫顏良，面試攝影助理一職，這位是我同學江流，他面試導演助理，我們都是南京藝術學院即將畢業的學生。」
江流顫顫巍巍不敢開口，顏良只好越俎代庖。
「助理工作可不好乾，有經驗嗎？」鄧恩象徵性的問道。
鄧恩是劇組導演，但不負責底層人員面試工作。
而且一部電視劇從籌備到登陸電視台其實是一塊大蛋糕，各中利益早已分配好，總導演也不好多加干涉。
顏良老實道：「我沒有經驗，但江流在學校作為排過一場話劇。」
「沒有經驗也不要緊，劇組招人考慮的是方方面面的因素，就算你們今天失敗也不要氣餒，你們還年輕，機會多著呢。面試房間在隔壁，你們去吧。」
顏良沒能聽出鄧恩潛意識裡的不看好，感激道：「謝謝導演教誨。」
出了導演室，顏良一邊關門，一邊剛欲質問江流什麼情況，怎麼關鍵時刻痿了？
不等顏良刨根問底，江流迅速把右腳塞進門縫阻止木門合攏。
之後，他一把拽過顏良，將其往面試室門口一推，以嘴型示意道：「敲門。」
顏良不明所以，慣性讓他聽從了江流的吩咐，在收到「進」的一聲后，顏良急忙給江流打眼色。
「全部推開。」江流壓著嗓子眼說道。
「啪」
顏良硬著頭皮推開面試室，江流也順勢推開了導演室，鄧恩疑惑的眼神中看見了江流的窘迫。
見到江流靦腆的抽出鞋尖，鄧恩曬然一笑：「把門帶上。」
「謝謝鄧導，鄧導我去旁邊面試了。」江流一聲爆喝，又「梆」的一聲關上門，動靜之大嚇了鄧恩一跳。
「膽子小，還毛手毛腳。」鄧恩不露痕迹的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江流將面試室門口駐足不前的顏良一推，朝裡面的人朗聲道：「你好導演，我們來面試。」
「你們剛從鄧導辦公室出來，那邊剛剛怎麼了？」副導演王剛好奇望向江流。
江流臉不紅心不跳道：「沒啥事，可能我關門的聲音大了點。」
王剛蹙眉：「你們和鄧導認識？」
「不算認識，只有一面之緣。」
王剛狐疑的眼光中，江流分外激動的再次強調道：「導演，真的只有一面之緣！」
「不認識就不認識吧，找位置坐下介紹個人情況。」
情況就那麼點情況，江流再會編瞎話也編不了自己的履歷和稚嫩的臉。
一番對答，江流、顏良的履歷、資歷無法勝任劇組的招募要求。
但在實際問題，以及設備操作上王剛倒是肯定了江流、顏良的能力。
不過王剛最終也沒給個準話，只讓兩人留下BB機號碼等劇組通知。
「流兒，我今天差點被你搞出心臟病。」回旅館路上，顏良埋怨江流道。
江流橫了顏良一眼：「就說你想不想進《上錯花轎嫁對郎》劇組吧。」
「肯定想啊，《花轎》劇組不像草台班子，能學到東西。」
「那不就得了？這年頭你還指望勤勞致富，講真話博人好感，贏得不多的機會？」
顏良無語，他今天才發覺他的三觀和江流有巨大差異。
江流也在回味、總結今天的種種。
上輩子為什麼沒賺到大錢呢？
細細想來，或許是因為他常常不夠變態以至於無法融入娛樂圈，從而賺不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