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劍山莊,兩雄斗劍(二)

番外:神劍山莊,兩雄斗劍(二)

「你們怎麼回事?」

眼見李希夷與謝小荻突然跳入場中,拔劍相向,謝小玉頓時緊張起來。

她正欲上前,忽覺風雪撲面,人已被一股綿柔力道卷中,不住踉蹌後退。

「起劍」二字方落,李希夷已橫劍在手。

這六尺長劍劍形奇異,有別於中原劍器,單邊開刃,既似劍,又似刀,李希夷起劍一挽,竟是劍走刀招,殺氣騰騰。

那謝小荻只手一橫,亦是神鋒斜指,劍上鋒芒畢露,眼中劍意驚天。

二人渾似變了一個人,雙目平靜,眼底神華沉寂,就連面上都無有一絲表情,但渾身上下卻是劍氣銳旺,與那劍廬內的二人遙遙共鳴。

謝小玉不禁看向不遠處的劍廬,眼神為之大變。

這二人俱是驚才絕艷,於劍道一途妙參天理,震古爍今。如今這般手段,分明是以氣機牽引,視這二人為所馭之劍,要一決高下。

以人為劍?

如此手段,著實可怕。

只她堪堪退至場外,場中二人已有動作,長劍顫鳴如龍,劍光乍現,風雪中已是遍地殺機。

謝小玉心弦緊繃,死死瞧著交手廝殺的二人。

不,此時此刻,他們已算不得人,而是兩口劍,兩口被絕代劍手駕馭的神鋒。

劍招、劍技、劍法,諸般妙到毫巔,匪夷所思的手段如今已由二人施展開來,斗招鬥技鬥巧,變化間漫天俱是無量劍影,劍光照耀八方,只若一青一白兩條狂龍於風雪中惡鬥廝殺。

就連綠水湖畔圍觀的眾人,如今也全都被風雪中傳出的殺氣所駭,無不動容。

「莫不是打起來了?」

「也不知三少爺能否敵得過這位扶桑劍客。」

「若是謝曉峰也輸了,只怕此人當真有機會與那人一較高低。」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驚呼不止。

這麼多年,誰都知道,也都有理由相信,恐怕江湖上的後起之秀,再無一人有資格挑戰李暮蟬。

即便強如天禽門掌門,雖至絕頂,卻也距離李暮蟬相差甚遠。

他們在前進,李暮蟬同樣不會止步不前。

所以,對於這麼一位橫空出世的劍道奇才,他們既有忐忑,也有期待。

與此同時,話分兩頭。

只說那冰天雪地中,兩道身影正自發足奔走,勢如離弦之箭。

上官十三突然臉色一變,沉聲道:「奇怪,後面怎麼有人一直跟著咱們,莫不是那些江湖上的名門正道殺心未死?」

小青聞言輕聲道:「應是瑤湖魔宮的人。」

上官十三挑眉道:「這些人不是久未現身江湖么?怎得突然盯上咱們了?難道是因為你的身份?」

小青的臉色變了一變,欲言又止,並未回應。

可他們一路奔走,身後那些人卻始終緊咬不放,而且還越聚越多。

「不能再跑了,得想辦法擺脫他們。」上官十三抬眼一掃天空,卻見頭頂蒼鷹盤旋,當即醒悟過來,「這些人的目的絕不簡單,定是有所圖謀。」

他看了眼身旁的女子,眼神也開始陰晴不定起來。

這人定是對他隱瞞了什麼,恐怕之前追殺她的不止那些正道門派,還有這些魔教餘孽。

只是兩股勢力一明一暗,無人發覺罷了。

但那些名門大派追殺此人只是一場誤會,可這些魔教餘孽又是為何?莫不是為了斬草除根?

可如此一來,也說不通啊。

蟄伏多年,如今為了一個小姑娘傾巢而出,實力盡顯?豈非不智。

上官十三心中暗暗思忖的同時,腳下並未止步。

和李希夷不同,他心性跳脫,行事狂放不羈,往日在上官小仙和李暮蟬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收斂一二,如今一朝遁出爹娘的手掌心,只似困龍飛天,脫去枷鎖,行事愈發無有顧忌。

而且對方越是神秘,他反而越感興趣,絕無退縮的心思。

小青心懷愧疚地道:「非是我不想說,而是此事我亦有難言之隱。你現在脫身遠去還來得及,憑你的身份,他們絕不敢拿你怎樣。」

她不說這話還好,此話一出,上官十三雙眼陡張,「嘿嘿,我平生除了我爹我娘,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憑你先前於江畔的所作所為,今天我還就幫定你了。甭管什麼魔教餘孽,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能打他個滿頭大包。」

小青聞言嘆了口氣,還想再張口,不料那一側的江水中,驚見數十艘快舟破浪而至,來勢極洶。

卻見當先一人一襲紫衣,身姿曼妙,面裹黑巾,滿頭青絲隨風飛揚激蕩,一雙冷眸宛如春水凝結,盡顯無窮殺機。

更駭人的是,這人體外三尺如有陣陣水汽流轉,遠望之下猶如鏡花水月般極不真實。

一看到此人,上官十三的表情就變了,「神水功?這是何人?」

小青澀聲道:「這便是那瑤湖魔宮的宮主。」

上官十三恍然,「孫杏雨。」

自當年此人以色誘人,致謝曉峰鑄成大錯,后又遭其拋棄,孫杏雨便再也不曾於江湖上現身露面,而且立誓與謝氏一族不共戴天,與謝曉峰乃不世死敵,為江湖所懼。

可如今再見,不想此人居然不聲不響的練成了這門絕世神功。

孫杏雨傲立舟頭,目光幽幽地瞧著二人,也不急著動手,而不緊不慢的遠遠綴著,彷彿貓戲老鼠一般。

孫杏雨身旁尚有四艘快舟緊隨不落,遂聽有人開口道,「宮主,那小子的身份打聽清楚了,好像是李暮蟬的兒子,咱們還要動手么?」

孫杏雨嫵媚一笑,漫不經心地道:「李暮蟬又如何?天下盟已是龜縮不出,又逢多事之秋,再加上那個練就了嫁衣神功的神秘高手,說不定李暮蟬已經自身難保。況且這小子就在眼前,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自然要報當年之仇。」

她可是恨極了李暮蟬,更恨上官小仙。

父債子償,當年的恩怨,今日當一泄心頭之恨。

「但是,」孫杏雨突然話鋒一改,淡淡道,「在此之前,先把那件東西找到……一定要找到。」

話到這裡,孫杏雨的眼神已變得激動起來,眼瞳狂顫,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變化。

世間所記載的三味奇葯,「西方豆蔻」、「長生藥」、「菩提舍利」,前二者已分別為李暮蟬和朱氏一族所得,唯獨這最後一種,最是神秘非凡,神秘到連李暮蟬他們也不相信此物是真實存在的。

可世上若當真有這件奇寶呢?

孫杏雨死死盯著小青,她雖神功已成,可比起謝曉峰自知尚有差距,更別說對付李暮蟬。

若是她一直沉寂下去也就罷了,偏偏老天讓她練就了一門絕世神功,還得悉了那件奇寶的所在。

翻身之機就在眼前,試問她又豈能放過?

以命相爭,贏了便能與李暮蟬爭鋒,輸了也不過是一死罷了。

比起恨的生不如死,恨的日夜哀嚎,孫杏雨寧願選擇死亡。

這最後一搏,說什麼也要一盡全功。

而且她也不是沒有底氣,她生就一副媚骨,體質至陰,練就這神水功簡直進境神速。再加上十數年間采陰補陰,施展之下,威力之大簡直非同小可,比那些太監厲害了何止一籌。

上官十三瞧著孫杏雨御水行舟,凌波馭浪的手段眉頭也是大皺。

「此人居然成就了這等非凡氣候,不簡單啊。」

小青心思急轉,「去海邊。」

二人當即腳下提速,沖著江流的入海口掠去。

……

神劍山莊內。

兩雄相爭,已是如火如荼。

但見謝小荻手持名劍綠柳,人劍合一,劍招變幻好似羚羊掛角,竟以謝氏劍法為根基,融以百家劍法,一招一式信手拈來,天馬行空。不過幾個呼吸,這人竟已施展出七十九種名家劍法的變化,且招式之間還都圓融貫通,幾乎要重新化作另一門全新的劍法。

而李希夷也是不凡。這人手握六尺長劍,時而劍行刀招,時而又化劍招,刀劍變化無端,只一番改刀為劍、化劍為刀的手段竟是化出萬千變化,劍道忽正忽邪,忽堂皇大氣,忽劍走偏鋒,刁鑽陰詭,防不勝防。

只說二人這麼一交手,竟是在大雪中足足鬥了一天一夜,劍氣彌天蓋地,劍痕遍布四方。

而那座覆滿霜雪的草廬也開始生出某種不同尋常的可怕變化。

但見整座草廬,三丈高低,在謝小玉驚悚的注視下,突然從上至下,寸寸消融,化為齏粉。

直至整座草廬徹底不見,才見那木台地基之上顯出兩個人來。

一看到這二人,謝小玉差點驚呼出聲。

白衣人她已見過,並無特別。

不一樣的是謝曉峰,是她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

這人一身陳舊黑衣,滿頭白髮凌亂如蒿草,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氣,而且形貌瘦骨嶙峋,枯槁如柴,哪像是什麼活人,更像是一具乾屍,一個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死鬼。

這就是她那天下絕頂的父親?

這難道便是謝曉峰?

謝小玉滿臉的不敢置信。

此刻白衣人與謝曉峰盡皆盤膝而坐,不曾睜眼,然周身之外的飛雪寒霜卻猶如劍鋒橫空,盤旋飛轉,只將四面木石碾為塵灰,攪得風雲色變,驚天動地。

而那場中二人的交鋒也愈發驚心動魄,漫天風雪倏然一分為二,如大浪開合,忽的從中分開,仿似隔出兩方天地。

劍道一途到了他們這般境界,劍招劍法已落下成,如今眼見招數變化難分勝負,卻是要一爭彼此的劍道,論一論誰道高道低。

此道乃二人心中的堅守,亦是各自對劍法的感悟,更是彼此所行之道。

謝小荻長劍一起,身後霜雪齊齊倒流向上,衝天而起。

謝小玉登時花容失色,「奪命十五劍?」

山下觀戰的眾人,見此情景,覺此殺機,俱被駭得一個激靈,瞪大了雙眼。

「居然是奪命十五劍,三少爺居然也悟透了奪命十五劍。」

謝小玉再看向李希夷,見李希夷如今神情木然,絲毫不覺兇險,心中無來由的閃過一絲慌亂。

要不是因為她,這人也不會置身這般生死險境。

要知道這奪命十五劍至盡至絕,普天之下,除了那李暮蟬能擋下,試問誰有招架之功?

此劍一出,必是有死無生。

再見謝小荻起驚天劍勢,謝小玉忽然銀牙一咬眼露狠色的扭頭看向謝曉峰和白衣人,然後心中似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一緊傘中劍,飄然一轉,已如一縷青煙般悄然貼向二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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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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