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母子之情冷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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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王穆父子二人幾年未見，站在村口駐足許久。
父親拉著兒子滿村子轉，逢人就說：「看，這是我兒子，大學畢業在市裡工作，回家來看我了。」惹的滿村子人的羨慕。
看著父親驕傲的神情和村裡人羨慕的眼神，王穆心裡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畢業三年竟然沒有回過一次家，實在不孝，他也很想告訴父親，他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根本沒有什麼出息。
但是他怕，他怕父親會失望。
父親拉著王穆在村子里轉了一大圈才回到家，剛到家門口王父就大喊：「孩子他娘，看誰回來了。」
母親聞聲放下手中正在揀的菜走了出來，看到王穆，並無多言，只是說了句：「快進來吧，馬上開飯了。」
王穆早已習慣了母親的態度，在他記憶中一直對自己有些冷淡。
但是父親說在王穆小時候母親一直都很疼他的，知道他二年級那年，母親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後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看著別人家母親對孩子都是慈愛有加，自己的母親卻對自己老是冷眼相對，王穆心裡很不是滋味。在外三年，每次電話都是父親打給他，電話那頭還會隱隱聽到母親在催促父親快點掛電話，這也是王穆一直不願意回來的原因之一。
王穆笑著向廚房走去，說道：「媽，我來幫你吧。」
父親在後面大喊道：「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娘，去把咱家那隻母雞殺了吧。」
母親一撇嘴說道：「殺什麼殺，還指望那母雞給家裡下雞蛋呢，平時捨不得上街買菜，只能隔三差五湊幾個雞蛋炒……。」
見老婆還要說什麼，王父趕緊說道：「你看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樣吧，我去殺雞，你們娘倆好好嘮嘮。」說父親挽起袖子就要去後院抓雞。
母親一把攔住父親，說道：「嘮什麼嘮，哪有那麼多話好嘮的，我去殺雞。」說著就往後遠走，邊走還邊嘟囔：「幾年了沒往家裡寄過一毛錢，知道的說是去城裡工作，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城裡坐牢呢。」這話似是在自言自語，但是聽在王穆的耳朵里，卻是那般的刺耳，他心裡難受，但是還要強顏歡笑，他知道父親的在看著自己，他不想讓父親為難。
母親走後，父親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娘就是那脾氣，直性子，別往心裡去，她其實心裡挺挂念你的。」王穆強忍著淚水，連連說道：「我知道。」
父親拿出自己的珍藏的老酒，父子倆幾杯過後，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談到在城裡的工作，王穆笑著說：「挺好的，工資挺高，老闆對我也好。」
誰知王父聽過後，先是不說話，倒了一杯酒一口猛地喝了下去，慢慢說道：「兒子，我知道你在城裡工作不如意，在爹面前有什麼話不能說呢？」說著父親伸頭向窗外看了一下，確定窗外沒人，起身從炕頭的柜子里取出一件舊棉襖，從棉襖內兜翻出一個破舊的存摺遞給王穆：「爹是個老粗，不會用銀行卡，還是存摺用著踏實。這是爹這些年種地的積蓄，從小到大供你讀書還剩下點，留給你娶媳婦。快裝起來別讓你娘看見，不然又說我藏錢了。」
王穆慢慢打開父親遞過來的存摺，上面的存款記錄小到幾十塊，大到幾百塊，零零散散的有幾頁，最後的餘額竟然有三萬。王穆不知道這些錢是父親怎麼省下來的，三萬塊錢或許在消費高昂的省城不算什麼，但是對王穆一家，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王穆怎麼能要父親的這個錢，他連忙把存摺還給父親：「爸，我現在有工作，能照顧好自己，也會掙到錢娶媳婦買房子，您不用為我*心，這錢您還是留著和我娘用吧，添幾件像樣的電器，讓你們日子好過點。」
兩人推過來推過去，這是王穆母親端著菜從門口走了進來，父親見勢不妙，趕緊將存摺揣在了兜里。怎奈還是沒能躲過王穆母親的火眼金睛，她放下菜指著父親的口袋問道：「兜里揣的什麼？」
父親忙說：「沒什麼，沒什麼啊。快吃飯吧。」
誰知母親依舊不依不饒，對著父親：「吃什麼吃，揣的什麼快拿出來。」
王穆實在有些看不慣母親的態度，勸和道：「媽，真的沒什麼……。」
「哪有你說話的份！」母親打斷了王穆的話。父親見勢不妙，只好掏出存摺遞給母親。
王母接過存摺打開一看，大叫一聲：「三萬塊，你個老東西，什麼時候存了這麼多錢都不告訴我。」
王穆終於忍不住，說道：「媽，你和我爸說話能別這樣嗎？」
王父見母子二人又要開戰，站起來說道：「你們都別吵了，就當我錯了。」然後對王母說：「這錢我不要了，你拿去吧。」
誰知母親依舊不依不饒：「這本來就該我拿著，你拿著誰知道最後到誰的手裡呢。」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王穆一眼。
王穆一咬牙站了起來，說道：「你……。」後面的話卻停在了嘴邊說不出來。眼前的這個畢竟是生了自己養了自己的母親，王穆雖然生氣，但是還是忍住沒有發作，悻悻的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已到午後，王穆獨自走到村東頭的水壩邊坐著，掏出隨身帶著的香煙點上慢慢抽著。
他小時候每次挨母親罵或者心情不好都會到這裡來，坐在水壩邊上大聲唱著半生不熟的兒歌，然後心情就會好很多。
時過境遷，一轉眼將近二十年過去了，此時的王穆一邊吐著煙，一邊慢慢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謠，顯得有些憂傷，最近發生了太多讓他承受不了的事，他本想回家尋找安慰，卻還要忍受來自家裡的壓力，讓他此刻只想逃避。
一陣濕潤的風從水壩迎面吹來，讓王穆原本不算長的頭髮在風中飄著，這要是以前那個玩世不恭的王穆，此時一定又會自戀的暗嘆自己太帥了。但是現在王穆一個人，他只想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就在王穆放空自己，心神空曠之時，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王穆！」
王穆回頭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穿著連衣裙的美麗姑娘，王穆認識，他就是小莉，王穆一直忘不掉的姑娘。
還是那個熟悉的大眼睛，還是那個熟悉的馬尾辮，還是那個熟悉的有點肉嘟嘟的臉，以前那個淳樸的有些土的小莉此時已經出落大方，打扮時尚。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只是這個人不再是那個熟悉的小莉了。
見王穆在發獃，小莉又叫了一聲：「你是王穆吧，我是小莉，現在叫周暮雪！」
這麼多年未見，其實你一直在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