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猝死

七月末的姑蘇，白天像一座火爐，毒辣的陽光炙烤著這座鋼筋水泥構成的森林。

到了晚上則像是置身於桑拿房，彷彿要把人身體裡面的每一滴汗水都榨乾。

晚9點，園區CBD辦公樓內依然燈火輝煌，無數打工人還在加班加點的工作。

姜軒從工位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渾身骨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口中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酸爽的叫聲。

就在這時，隔壁老王問道：「老薑，待會一塊去喝兩杯？」

姜軒把筆記本塞進包裡面，一臉疲態的婉拒道：「不了。這幾天趕項目都快累癱了，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睡覺。」

「那行吧。」

王建新也沒有勉強，招呼其他兩位同事梁信、陳昌齊一起聊著。

說話間，三個人便先後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王建新突然緩步停下來，跟在後面的陳昌齊剛要詢問怎麼了，王建新毫無徵兆的朝著前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辦公室里還沒有離開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陳昌齊和身後的梁信更是大吃一驚，趕緊上去查看。

「老王你怎麼啦？」

「老王暈過去了。」

過來的同事阻止了梁信要把王建新攙扶起來的舉動，「翻過來平躺就行了，趕快打120。」

這邊姜軒剛打完120，那邊同事便發現王建新已經沒有了自主呼吸，趕緊取來公司專門配置的AED（自動體外除顫儀）+心肺復甦搶救。

可惜沒有效果。

園區醫院離公司很近，電話打出去不到5分鐘便到了。

包括姜軒在內，五六個和王建新關係比較要好的同事跟著去了醫院。

在ICU外面等了大概三十分鐘左右，醫生出來遺憾的表示人沒有搶救過來，讓他們進去看最後一眼。

眾人懷著沉重的心情進了ICU，大半個小時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此時卻閉著眼靜靜地躺在醫療床上，永遠的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兩個女生忍不住當場哭出了聲。

姜軒他們幾個大男人也是濕了眼眶。

……

……

從醫院裡面出來已經接近11點了，城市裡的高樓大廈依然燈火通明，馬路上剛下班的打工人騎著電動車飛馳而過，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遠處住宅區門口的路邊，一排排炒粉炒麵炒飯的攤販，正在路燈下面忙碌著，鍋里的菜肴隨著廚師的手上下飛舞。

梁信掏出煙給姜軒、陳昌齊散了一根。

不抽煙的劉文龍，此時也要了一根點上。

陳昌齊嘆息一聲道：「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說沒就沒了，真是世事無常。」

劉文龍說：「你們就慶幸吧。還好是在辦公室里猝死的，要是和你們倆喝酒時死掉，你倆全都跑不掉。」

梁信和陳昌齊兩人聞言不由得一陣后怕，新聞里經常有相關報道，喝酒喝死了，同桌的人都要賠償。

「我記得老王沒有什麼基礎疾病啊，怎麼好好的就猝死了？」

「估計是操勞過度吧！老王家庭負擔比較重，上有老下有小，為了補貼家用，聽說平時經常下班了還跑滴滴，身體早就處於亞健康狀態。」

「咱們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要注重保養身體，明天我就去做個體檢。嗎的，太嚇人了。」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公司是老闆的，身體是我們自己的，以後我盡量少加班，還要開始鍛煉身體。」

幾個人都被王建新的猝死嚇到了。

一旁默默抽煙的姜軒，內心也是一陣戚戚然。

再有幾個月，他快三十一歲了，錢沒賺到幾個，身體卻像是乾電池一樣，快要被榨乾了電量。

在學校時五公里跑輕輕鬆鬆，現在別說五公里，五百米都夠嗆。

說亞健康都是抬舉他，他現在就是半個廢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爬個六樓都能氣喘吁吁。

歸根結底還是工作太累了，每天平均工作時長10小時以上，下班后哪都不想去，只想像個鹹魚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刷會手機，看看美女擦鞭球直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從明天開始，我也要適當鍛煉身體！」

……

第二天早上，姜軒被床頭手機鬧鈴吵醒。

拿起手機一看，才七點鐘。

懵懂的大腦里還在暗自奇怪，「我怎麼把鬧鐘時間給調了，以前不都是8點20鬧鐘才響？」

不過下一秒他便想起來因為王建新猝死，自己昨晚上決定要早起鍛煉的事情。

雖然身體很抗拒，但猝死的陰影帶給了他莫大的勇氣，抵禦住身體繼續賴床的強烈渴望，爬起來刷牙洗臉。

今天依然是高溫，剛從樓上下來，一股熱浪便迎面襲來，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姜軒瞬間有了打退堂鼓的衝動。

不過想想王建新才三十二歲，就突然猝死，心裏面又不由得一陣后怕，再加上正好有晨跑的人從面前路過，於是他便也跟了上去。

租住的社區很大，他沿著湖邊方向的樹蔭先慢走，然後改為快走熱身。

感覺差不多了就變成慢跑。

他的身體素質真得很差，慢跑不過才跑了不到300米，呼吸就開始急促了起來。

到了500米的時候，呼吸變得氣喘吁吁，兩條腿也像是灌了鉛般沉重，整個人感覺很不好。

他努力調整好呼吸，同時又放慢了速度，咬著牙堅持跑完了1000米，胸膛裡面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樣，上氣不接下氣。

大顆大顆的汗水滴落下來，內心感覺到特別自卑，「我才三十一歲的人啊，跑一公里跑成這個熊樣，真TM丟人。」

隨後又安慰自己，「鍛煉要慢慢來，不能著急，適度健身有益，過度健身有害！」

這樣想著，他內心的「羞恥感」漸漸消失了，慢慢朝前走，額頭上的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地面上。

「長期坐辦公室，缺少鍛煉，我身體真得太虛了。過兩天我要再去做個全面體檢，看看身體有沒有什麼暗疾？」

姜軒剛想到這裡，結果眼前忽然出現一幕半透明的虛擬提示框。

【你奔跑了1000米，鍛煉了全身肌肉，使心肺功能變強，提高了關節強度、韌帶柔韌性，增強了骨骼強度和密度，體質+0.01】

「咦，這是什麼東西？」

突然出現的虛擬提示框，讓姜軒一時間驚詫不已。

提示框裡面的內容慢慢虛化，後面一個更大的類似於遊戲屬性面板的藍色方框出現在了視野內。

【姓名：姜軒】

【壽命：31/59】

【體質：8.86（普通人10點）】

【力量：8.84】

【敏捷：8.85】

【精神：8.88】

【技能：無。】

【自由屬性點：0】

「這……該不會是小說裡面的系統外掛吧？」

姜軒拍拍腦袋，又使勁揉揉眼睛，確定眼前所見不是自己幻覺后，不由得驚喜萬分。

他平時也很喜歡看網路小說，對於突然出現的系統很容易便接受了，並為之振奮不已。

仔細研究了一下屬性面板。

面板上面的文字簡潔易懂，一目了然。

當看到自己只能活到59歲，姜軒眼前一黑，差點沒暈倒在地，「我……我竟然只能活到59歲，連退休年齡60歲都活不到？開什麼玩笑，那我這麼多年養老保險不是白交了？」

隨後他又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身體屬性，竟然一項九點都沒有達到，已經處於嚴重亞健康狀態了，一時間有些悲從中來，「沒想到我的身體素質差到如此地步了，再這麼繼續拚命工作下去，估計都活不到59歲就要步老王的後塵了。」

姜軒雖然精神衰弱，但並不是笨蛋，雖然屬性面板上顯示他能活到59歲，但這應該是按照目前身體狀況來估量出來的。

但人是變動的，數據也是變動的，他可以通過鍛煉來提高自己的身體機能，並積極檢查身體，來延長自己的壽命。

但同時，他也可以繼續996/007高強度工作，那樣肯定會大大縮短自己的壽命。

姜軒把其中邏輯想清楚后，隨後又看向下面的【技能】、【自由屬性點】，一時間也搞不懂有什麼作用？

又研究了一下屬性面板，很快便懂得如何「召喚」和「隱匿」了。

只要在腦海里「呼喚」一下就能控制。

有了屬性面板，鍛煉可以看得到提升，姜軒鍛煉積極性被前所未有的調動了起來。

不過跑步是真的跑不動了，兩個腿都在止不住的顫抖，正好看到前面有共享單車，於是他上前去掃了一輛，開始繞著偌大的社區騎車。

騎自行車也絕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何況姜軒才剛剛跑過1000米，身體還沒有緩過勁來。

一開始騎的很快，但是騎了5公里后，速度便越來越慢了，蹬踏的兩條大腿特別酸痛，渾身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堅持騎了半個小時，大概10公里左右，汗流浹背，大顆大顆的汗珠不斷的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眼前終於如願以償的浮現出熟悉的提示框。

【你騎行了10公里，消耗了體內多餘脂肪，增強抵抗能力、改善呼吸系統，同時使得血液變得更加暢通，體質+0.01，力量+0.01】

看到這一幕，氣喘吁吁的姜軒，感覺身體的疲倦都減輕了很多。

這種看得見的進步，實在是太爽了。

……

上午八點五十五，姜軒來到公司。

辦公室里人正在小聲議論，不時朝總經理辦公室看去。

姜軒來到工位上疑惑道：「出什麼事啦？」

梁信探身過來小聲道：「老王家裡人一大早就過來了，哭的很厲害，現在在辦公室裡面……」

梁信話沒說完，辦公室門打開了，一行人從裡面浩浩蕩蕩走出來，其中老王家人一路哭著出了公司。

很快辦公室裡面又安靜下來了。

項目部經理柏修賢過來站在工位前面拍拍手說道：「大家都先把手裡面的活放一下，聽我說兩句話。」

「關於王建新的事情，公司會妥善處理，希望大家不要再議論了，更不許向外界散播謠言，如果因此給公司帶來負面影響，不排除會追究其法律責任。」

「好了，我話說完了，大家繼續工作吧！」

等柏修賢走後，姜軒才發現，隔壁王建新的工位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連一丁點工作過的痕迹都沒有留下來，就彷彿公司從來都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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