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賣黃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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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斕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村子深深地陷在雪地里，更遠的冰河城籠罩在霧靄和夜色里看不見了，連一丁點顯示出有一座城池的光亮也看不見。風之斕站在一座從村子通向冰河城的木橋上，對著他頭上的那一片空洞虛無的幻境，凝視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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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斕發了一會兒呆，他沒想到，木橋中間居然站著一個人，擋住了去路。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身披黑袍，戴著斗笠，看不清臉龐。

他握緊手中之劍，繼續往前走。直到離對方十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

「閣下是要去冰河城嗎？」對方開口了，聽上去的，是位有點年紀的男人。

「正是。」

「閣下知道冰河城正處於戰爭狀態嗎？鬼幫把冰河城圍了個水泄不通，鳥獸不出。」對方低頭說話，還是看不清面容。

「知道。我是一名郵差，要送信進冰河城。」

「戰爭狀態，鬼幫可以不允許你通行。」

「有信必接，使命必達。我們郵差的工作，不受任何一方的限制，這是人界公約。」

「問題是，人家是鬼界的鬼幫。」對方笑了。

「鬼幫如果阻攔，那我就只能硬闖了。」

「哦，聽上去勇氣可嘉，但口氣不小。那我便試試你的身手，看你究竟是去送信，還是送命。」

語音剛落，轟的一聲，對方便揚起右手，一股澎湃之力，撕破空氣，飛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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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斕不敢小覷，拔劍在手，劍尖一劃，甩出一道劍氣，轟的一聲，把對方的澎湃之力驅散了。

「唔，鍊氣已有小成。從劍氣上看，凝真摧銳，應該還是風家的真傳弟子。閣下確實是夠資格闖一闖冰河城了。」對方咳了一聲，聽上去似有小疾的樣子。又緊接著說：「剛才驗驗你的實力，是為了保證你不會去送死。實力不夠的話，我就把你攔下來趕回去了。此去冰河城，只有十鋪路，前路鬼界設有三道防線，特別是城下的包圍線，硬闖，恐怕也得付出重傷的代價。鬼界在四個城門，都安排了重兵鎮守。其中的千夫長，實力未必在你之下。要送信進去，智取比較明智。」

「多謝提醒。在下風之斕，來自絕望谷風家。敢問先生尊姓大名？他日江湖若有相逢，必請先生大酌三杯。」風之斕握拳致謝。

「我只是一名販賣黃昏的無名之人。你也不用謝我，在此等你，也是因為老夫掐指算過，今天會有一位有緣人在此路過。自三個月前戰事一起，這條橋，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人路過了。」

「販賣黃昏？」風之斕不解地問。

「嗯。這條村子，一年四季，黃昏的風景是特別美的。我行走大陸幾十年，在別的地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黃昏，所以我就在這裡住了下來。年輕人，相信我，總有一天，你也會來找我，向我買黃昏的。」

「買黃昏？黃昏有什麼好買的，哪兒都有。」

「你買我的黃昏，我給你想要的答案，這就是我做的生意。你此刻定然不懂我的話，以後自然便會明白。相信我，咱倆今後還會有緣再見的。你遇上過不了的坎兒，或者豎起床板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來這個村子找我吧，買一份黃昏，得一份明白。」

「哦，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呵呵，年輕人，相信我，你以後的人生，會更加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