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實我是一名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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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地趕了三天路,風之斕終於感覺到有點脫力,便住進了官道上的驛站。
昏天黑地睡了一覺后,風之斕起身去看驛站的詩壁。
題壁,是大陸世人的喜好。倘若說,尚武修武是當今第一習氣,那讀書賦詩就應該是第二習氣了。大凡驛站,都會設詩壁,供人題寫。出外之人,夜晚在驛站旅館,排遣愁緒,抒發情感,都喜歡題詩於壁。這就相當於我們曾經所熟悉的BBS吧。
風之斕喜歡詩歌。如果不是因為家境清寒,需要他早日謀生,他當年就不會主動去修武了。他心裡更多的是喜歡文學,他自己平日也有舞文弄墨的愛好。所以送信路上,每到一個驛站停歇,他都要去詩壁看別人的作品。
此處詩壁,題詩也有幾十首。從墨跡上看,近日應無更新。此時將近正午,詩壁無人問津。看了一輪詩壁,風之斕覺得一無所獲,乏善可陳。
風之斕覺得心中似有所動。他不禁拿起毛筆,把自己最近在路途上醞釀的一首詩,對女友的思念,旅途的感悟,寫了上去。
《浮雲吟》
常作日暮火燒妝,
許我沉吟立斜陽。
浮雲春風一別後,
江湖聽雨半年霜。
靜者見微披白髮,
留點青春好還鄉。
總為海闊天高處,
按轡方覺雲在旁。
寫完以後,風之斕又自己低吟了一遍,覺得胸中之氣抒發開了,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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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斕題完詩,便去驛站點了兩個菜,一碗水酒,吃了起來。
驛站的飯菜,不能指望有多麼好,能吃飽,提供能量,便足矣。
一個人悶頭吃了一會兒,突然有一位年輕人急匆匆走了進來,對著餐廳里的人,大聲喊:「詩壁上的那首《浮雲吟》,是哪位先生題寫的?」
風之斕不禁抬起頭,細細觀察了一下對方。對方是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與自己歲數相仿。高鼻朗眉,嘴角緊抿,面容俊朗,氣度不凡。身著白色長衫,足蹬裘皮長靴,腰佩崑崙玉環,旁邊還站著一位青衣老僕。看上去,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見無人回答,公子哥又問一句:「請問剛才,誰在詩壁上題詩了?」
風之斕站了起來,答道:「是在下所題。請問有何問題?」
「哈哈哈,我找了你好久了!」公子哥喜出望外,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風之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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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斕大為愕然。他掙脫所抱,抱拳對公子哥道:「這位公子,這是何意?」
公子哥忙著解釋:「我在青蘭縣生活了十八年,終於等來了一名會寫詩的人了。」
「青蘭縣是個窮鄉僻壤,這裡的人都不懂寫詩。能寫的都狗屁不通。我經常來驛站看往來的人題寫的詩句,今天看到你寫的《浮雲吟》,大為震撼。我看墨跡未乾,便想結交老哥,認識一下,今後可以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韓不信,年方十八,在青蘭書院讀書,明年打算去京師考取功名。不知兄台如何稱呼,在哪兒讀書?」
「在下風之斕,只是一名郵差。」
「風兄如此大才,當一名郵差,實在是有點屈才了。何不考取功名,一展身手?」
「過獎了。其實當個郵差挺好的,既能掙錢,又可以一覽天下風景。」
「哦哦,這個角度,我倒還真沒有想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兄台令人敬佩。明年我若考取不了功名,便和風兄結伴,也當個郵差,遊歷天下。」
每次聽到別人叫他「風兄」,風之斕都會不自覺地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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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風之斕在青蘭縣路途中,認識了一位文友,韓不信。風之斕此刻還不知道,將來他們會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