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九仙經》
實際上沈維在醫院熟睡之後，董振武和肖劍並沒有休息，而是立刻輾轉到沈維的出租屋察看。
不過姚琴的確是主動留在病房要好好照顧沈維的。
倒不是因為她對這個小自己七歲的沈維有別的什麼心思，留下來照顧對方的原因，就像她之前告訴沈維的那樣，只是因為他一個人在衡光市，無親無故，受傷住院后無人照顧。
而董振武和肖劍分別頂著兩個熊貓眼連夜去沈維的出租屋察看，是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確實想要通過查現場，看看那傷害沈維的到底是人是鬼，有沒有留下什麼不一樣的蛛絲馬跡。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被董振武藏在心裡，他要看看沈維是否真的拿走了那把戒尺。
因為如果真是任柄權的鬼魂在攻擊沈維的話，正如沈維自己推測的那樣，董振武其實也有相同的想法。
那就是這隻鬼魂為什麼不攻擊同在現場的其他人，而偏偏只是沈維？
不過結果讓董振武有些失望，他翻遍了出租屋的所有角落，甚至動用了探測器，但什麼都沒找到。
昨晚在醫院的時候他也已經注意到，沈維那身睡衣破爛，身上不可能藏得下黑色戒尺。
也就是目前看來，戒尺根本不在沈維這裡！
董振武有些搞不明白，不過他什麼都沒說，與肖劍回到治安局辦公室旁的休息室里眯了四個小時，這一刻他們已經又回到了位於觀雲小區的兇案現場。
在有大案要案需要偵破時，這位五十多歲的老男人精力之旺盛，超過了許多年輕人，連肖劍都甘拜下風，稱他簡直堪比鐵人。
沈維和姚琴來到觀雲小區時，董振武和肖劍也才剛到不久。
「我不是什麼堅定的無神論者，反而認為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神論者的人，都是煞筆。」肖劍的聲音從兇案現場的屋裡傳出，「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無法解釋的現象，只要常理無法理解，我認為必然都可以用『有神論』來解釋，直至有人能夠找到證據來反駁的那一刻。」
站在屋外門口的沈維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姚琴。
姚琴聳了聳肩：「這傢伙又在大放厥詞了，他一直這樣，不用太在意。」
「不，我認為他說得有些道理。」沈維道。
姚琴：「……」
仍然穿著醫院那醒目的斑馬病號服的沈維搖晃著被包紮得結結實實的左臂，大步走進屋中。
姚琴神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暗道這傢伙在自己這個隊實習算是來對了，與裡面的人還真是一丘之貉。
隨即她也跟了進去。
董振武、肖劍都在屋裡，見到他兩人過來都有些詫異。
「你不是在醫院嗎？怎麼衣服都沒換就來了？」肖劍道。
姚琴則是對董振武解釋：「剛剛小沈在醫院又遇險了。」
「什麼？」董振武和肖劍驚訝地看著沈維。
沈維將在醫院的遭遇以及姚琴看到的一幕簡單描述后，又拿出自己手機拍的那張血手印照片給兩人看，說道：「我必須返回這裡，找出任柄權一直跟著我的原因。」
「等等。」董振武皺眉道：「你說只要你一個人獨處時，任柄權就會出現？」
「要不要試試？」肖劍仔細看了那張血手印照片，將手機還給沈維，搓了搓手提議道：「我們假裝去屋外，你一個人在屋裡，有危險我們立刻衝進來。」
董振武搖頭：「這樣做有風險，萬一小沈被迷暈，根本做不出反應，叫不出來呢？」
「這可不行。」姚琴也立刻否定。
不過現在他們知道，這件案子不能將沈維這個實習治安員考慮在外了，要將他一併納入隊伍中，共同偵破這起詭異案件。
略一思考，董振武道：「昨天你走後不久我們就在這棟樓的五樓發現了另外一個神秘房間，初步斷定，也是屬於嫌疑人龐志的起居室。」
「他在這裡有兩個窩點？」沈維感到驚訝，同時暗道自己這次決定返回來解冤釋結，應該來對了。
「裡面的所有東西我們都沒動，現在還有同事在上面勘查。」肖劍道。
「我可不可以上去看看？」沈維道。
董振武點頭道：「可以。」
當前這個兇案現場除了地上還畫了一個屍體死亡時的外形圖以外，其他東西都已收拾清理，那些疑似爆出來的裝備統統都被拿到了證物房保存。
四個人很快來到五樓。
上樓梯的時候，沈維從肖劍口中得知，這起兇案的被害者任柄權不是本地人，一直在本市打工，每個月定期給家裡人打生活費過去，老婆在家中帶孩子，有一個馬上要讀小學的6歲女兒。
而案件當中的犯罪嫌疑人龐志是衡光市本地人，十多年前家人車禍身亡，只留下他一人，三年前這傢伙賣掉家裡的大房子，搬進這租金便宜的觀雲小區。
這就解釋了龐志一直沒工作為什麼還能解決生活的問題。
嫌疑人和被害人都是獨自在衡光市，一個辛辛苦苦養家，一個家中人離世后獨自生活，現在卻是完全不同的結局，一個是被害方，一個是加害方。
沈維從肖劍的手機上看到了龐志的照片，這是一個微胖的中年人，頭髮很短，幾乎算個光頭，大眾臉很普通，但面無表情似乎心事重重。
如今龐志消失無蹤，整個觀雲小區都已經找遍，關於此人的一點蹤跡都沒發現。
來到五樓最後一個房間，這裡同樣拉著警戒線，眾人鑽過去後走進屋裡，一股濃烈且有些發酸發臭的血腥味湧來。
房間的格局和其他出租屋沒有兩樣，不過這裡面擺了一張床，一個方桌。
方桌上是一大盆血液，有可能其中還混合了其他物體，剛剛那味道就是這一盆液體散發出來的。
這盆血色液體前面擺放了九炷已經燃盡的香，剩下的香燭竹籤還插在三塊方方正正的豬肉上，不過豬肉已經發出惡臭並開始腐爛。
除此之外，方桌的後面依舊插了一隻幡，幡上面的圖案也是一隻眼睛，屋裡的窗戶是開著的，微風吹拂，那幡也微微晃動，就好像那隻眼睛是活物一般，正在不斷眨動，注視著眾人。
此刻屋裡還有治安局的勘查人員正在工作，採集指紋、毛髮，提取盆中的液體進行化驗……
肖劍抓過靠在大盆下面的一把金屬勺子，對沈維和姚琴道：「做好心理準備，我要撈盆子裡面的東西給你們看了。」
「這血液盆里還有東西？」沈維感到驚訝。
和姚琴一起湊了過去。
不過姚琴看樣子非常熟悉肖劍的套路，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提前伸手捂著自己的口鼻。
肖劍在盆底狠狠地撈了一下，就見他手中的勺子一沉，隨即滿滿的一勺東西被撈了出來，竟然全部是眼球！
各種各樣的眼球，有大有小，鮮血淋漓，看起來並不是人類的，而是各種動物的眼球。
姚琴早有準備，所以只是吃驚，但還沒有太大不良反應。
而沈維則是如同第一次看到那無眼球的任柄權屍體那樣，胃裡立刻翻滾起來。
這一次要更噁心一些，他乾嘔了一下，後退兩步，隨即才忍住。
肖劍此時臉上卻露出古怪表情，因為他剛才在盆底狠狠地挖了一下，沒想到跟著那些眼球浮現在盆中液體里的還有一樣什麼東西，這東西之前因為完全沉下去並且緊貼盆底，他們也沒有發現。
他立刻將那些眼球撇開，目光一亮，開口道：「難道是……人皮，還是動物皮？」
那漂浮起來的是一張什麼東西，不過只有半截，所有人此時都湊了過去，哪怕正在噁心反胃的沈維。
細看之下，發現那的確是一張皮，不過並不是什麼人皮，而是半張牛皮紙。
肖劍立刻將其撈了出來，放在盆邊讓它滴水瀝干。
很快有同事遞過來一把手電筒，打開手電筒看去時，發現這血紅色的牛皮紙上竟然還有字跡，歪歪扭扭，似乎是某種古文。
仔細辨認半天，董振武詫異開口：「《三九仙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