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極夜花開（完了......）

血色平原盡頭，一座深褐色，看似比大地還要堅硬，但外表光禿禿的巨山矗立在天地之間。

巨山中，一座空曠寂寥的雄偉寶殿中，一顆眼球橫在空中。

眼球血紅，瞳孔中似有一個人影，紅髮披散，但面容卻看不真切。

唰！

忽地，瞳孔中人影消失，眼球也一分為二，化作一雙眼睛，深紅的瞳孔中布著森寒光芒，緊盯著面前空無一物的虛空。

「秦祖？一個偷盜者，盜取我神元界不死之秘的賊者。」

虛空中回蕩著咬牙切齒的聲音。

仔細聽，這個聲音很耳熟，似乎是，血天眼的聲音？

「老鬼，冥河......哼！待他吸收完天道之力，來到亂神山，本座倒要看看，這時空鎮魔陣還能鎮壓本座到幾時？」

忽然，血紅雙眼向上看去，只見大殿的穹頂之上，一條散發著道道華光的浩瀚河流洶湧的在上方流淌。

從虛無，流過大殿，再流向虛無。

......

天脈空間，嬴政不知道過了多久，但他知道，灰色氣體已經徹底融入了他的識海之中。

「真的是天道之力？那一絲曾在天劫中感受過的氣息，如今卻隨著灰色氣體通過識海，已經徹底的與我的身體相融？」

看著不再顫動的磨盤，看著孔洞中的道道光芒，嬴政確信，先前那道灰色氣體，已經隨著磨盤的的煉化，化作灰濛濛的霧氣，通過他的識海，與己身徹底相融。

「似乎過去了很久？」

嬴政閉眼，仔細感應，但並沒有感受到一絲變化，不禁微微蹙眉，而後睜眼『看向』巨大人臉的口中，天脈的軀殼，也只剩下了一小段龍尾部分。

「應該快了，等煉化完天脈，再仔細查探。」嬴政心念一動，全身心的煉化天脈。

......

冥都府，殿中。

「這小子不會死了吧？三百年了還不出來？」

此刻，冥河臉色微微蒼白，瞪大了眼睛看向下方。

「什麼？亂神山？這下面通往亂神山？本座怎麼不知道？」

就在這時，下方天脈空間一陣變幻，旋即快速凝聚，縮成了一個圓球，漂浮在空中，而隨著圓球飄起，下方，出現了一座光禿禿的巨山。

冥河見狀，頓時大驚，連忙抬頭，透過虛空，看向血色平原的盡頭。

可令他震驚的是，血色平原盡頭，亂神山頂，赫然出現了一顆白茫茫的光球，裡面，一道身影盤膝而坐。

「難道天脈所在的空間，一直都隱匿在亂神山頂的虛空之中？」冥河目露不解。

經過剛才的震驚，冥河現在已經冷靜下來，緊緊的盯著亂神山頂，滿眼疑惑。

「血天眼一直被鎮壓在亂神山，那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冥河自語，陡然一驚，臉色難看，「嗎的！老子上當了！？」

「嬴政，你現在身處亂神山頂......」冥河緊盯著圓球，目光一凝。

亂神山頂，天脈空間中。

嬴政睜眼，臉色有些不自然。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天脈那龐大的能量，居然讓他的修為連一絲精進都沒有？

暗嘆一聲，嬴政起身，揮手散去空中的巨大人臉。

但也就在這時，他餘光一撇，天脈空間似乎縮小了？

他凝目望去，只見萬裡外，一層薄薄的白光略微擋住了視線，但是並不妨礙外面的景象映入眼中。

嬴政腳下一動，但卻軟綿綿的。

「怎麼回事？」

他猛地看去，卻見自己身處空中，下方只有一座光禿禿的巨山，以及巨山遠處，一片血色的平原。

不過，巨山十萬里內，並沒有血影魔獸的存在。

「嬴政，你現在身處亂神山頂，血天眼可能知道你曾經的身份......」

忽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這裡是亂神山？」

嬴政心中一驚，旋即目光看去，只見光禿禿的巨山雄偉浩瀚，雖只是一座山，但卻廣袤無比，其山頂就足足有數十萬里寬廣。

「那是？」

驟然，亂神山頂，一株植物吸引了嬴政的目光。

那是一株百丈，通體透明，但樹芯中包含著一滴血液的樹。

這顆樹通體筆直，形如亂神山，光禿禿的，只有樹頂處，一顆黑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傲立風中。

看著那棵樹，嬴政眉頭緊鎖，他不記得他見過這棵樹，但是他卻在這棵樹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雙目緊緊的盯著那顆黑色花朵，嬴政邁步來到圓球邊緣，試探性的伸出手。

手碰在圓球之上，一種軟綿綿的感覺，但令嬴政意外的是，他的手伸出了圓球。

嘩！

抬腳踏出圓球后，頃刻間，圓球便消散無形，化作點點光芒隨風散去。

嬴政看了眼便不再理會，而是觀察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后，這才飛身往亂神山頂落去。

踏！踏！踏！......

逐漸的靠近大樹，嬴政愈發的能夠感受到一種神秘而強大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這種氣息他很熟悉，但他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或者說感受過。

「秦祖。」

忽地，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響在嬴政心間。

嗯？

嬴政目光一凝，戒備的看向四周，但除了微風，並無他物。

「秦祖，你似乎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這次，聲音響在嬴政耳邊。

「是你在說話？」

嬴政看向大樹，眸中驚訝。

「你似乎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大樹猶自說道。

協議？

嬴政皺眉，聽著大樹話中的不滿，問道：「你是誰？」

「我？」

大樹遲疑一瞬，再次說道：「我，黑暗中的極夜，萬界中的永恆。」

「你帶我來此時，曾與我定下協議，以你九世之魂，換你天地生靈不死之血，永恆之根基。」大樹冷酷無情的聲音傳進嬴政耳中，「可是，你卻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讓我苦等億萬紀元......」

我與你定下協議？

難道是古通冥，冥河前輩說的，曾經的我，或者說前世，秦祖與大樹定下的？

想到此，嬴政臉色一陣難看。

莫非，這就是前世因，今世果？

「朕不記得，何時與你定過協議，朕就是朕，只此一世，何來九世之魂？」嬴政冷眼看去，聲音冰寒。

「你只一世？」

大樹軀幹簌簌抖動，接著平靜下來，冷漠說道：「你騙我，我觀你神魂，已然經過九世輪迴。」

九世輪迴？

嬴政心中一驚，猛地想起曾在通冥古城中，古通冥和他說的，在第九次見到他的時候。

難道，我真的是秦祖？

經歷了九世輪迴？

忘卻了曾經記憶？

甚至，與眼前大樹定下過協議？

嬴政眸中一緊，臉色陰晴不定，腳步微微挪動，緩緩後退。

他在大樹之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在逐漸蘇醒。

「你想起來了？你不想遵守協議？你還想逃？」大樹憤怒的聲音傳來。

「朕說過，朕只一世，並未與你有過協議，何來遵守一說？」嬴政眸光一寒，冷聲道。

「是嗎？」

大樹疑惑的聲音響起，但隨即便聽它冷聲道：「如此，吾當遵守協議。」

嗯？

嬴政雙目一瞪，身形瞬間移動，但突然間，身體驟然頓住，緊接著不受控制的飄向大樹。

「九獄亂神！」

嬴政怒喝，想要使出他最強的攻擊法門，但體內一片死寂，根本無法施展。

見狀，嬴政臉色驚變，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唰！

嬴政身體穿過大樹軀幹，進入了一片血紅世界。

從外界看，大樹軀幹之中，那滴血液之內，一個人影安靜的站在中心，雙目緊閉，沒有聲息。

「極夜花開，花開萬界；不死之血，亘古長存。」大樹呢喃一聲。

驟然間，只見樹頂，那顆黑色花朵突然閃耀黑紅色光芒，旋即花骨朵彷彿瞬間注入了充分的養料，迅速綻放。

嘩！嘩！嘩！......

隨著一片一片花瓣向兩邊敞開，道道紅色光芒從中疾射而出，沖向高空，破入虛空，消失不見。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和極夜之樹定過協議？」

空曠大殿中，那雙眼睛陡然睜大了瞳孔，滿是不可置信，驚駭道：「界主不是說過，極夜之樹來自萬界之上，它只在神元界綻放，血脈也只在神元界播撒過嗎？怎麼會......它怎麼會和一個小小的秦祖有過協議？怎麼會在這個低劣的天地綻放？」

......

那是什麼？

冥河仰頭望去，滿臉疑惑。

只見九幽神獄中的天空之上，一棵大樹仿若紮根在天地之中，在其頂上，一朵黑紅色的花極速綻放，緊接著紅色光芒揮灑而下，一道道紅光似鮮血一般，照耀在無數阿修羅族人身上，快速的融入身體之中。

......

星域中。

星空中一艘巨船之上，一群人懶散的盤坐在地，無聊的交談著。

「咦？那是什麼東西？一棵樹？」

突然，星空之上，一道虛影憑空凝現，一個青年倏地起身，驚訝看去。

「嗯？那是......大爺......啊呸，那小子？他怎麼在樹里？」

「啊！這是什麼東西？怎麼融進身體里了？」

......

貪狼星。

「陛下！？」

黑王山脈中，比之原先更加輝煌的宮殿樓閣依山而建，數不清的人影穿插在山脈之間獵殺妖獸，但隨著一道聲音的響起，所有人停下動作，循聲望去。

「真的是陛下？」

「不對，陛下怎麼了？」

「那是一棵樹？」

「好詭異的樹......陛下怎麼會在樹里？」

「這紅光是什麼？」

始皇殿廣場前，李斯等人站在一起，凝眉看向星空。

那裡有一棵樹扎在虛空之間，一朵黑紅色的花散發著紅色光芒。

白起伸出手，想要格擋紅光，但卻發現，紅光好似無物不穿，徑直融入體內，與自身血液相融。

「陛下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會出現在這棵樹內？」王翦眉頭緊鎖，一臉擔憂。

「這就是你們時常惦念的陛下？我看也不怎麼樣......」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赤蛇！」

聞言，眾人登時轉頭，一臉不善。

「本座乃炎蛇靈尊......好吧好吧！你們實力強，我不說話......」

炎蛇靈尊？

莫不是赤水潭下的炎蛇靈尊？

「陛下消失了千年，今次再見，居然會是這樣？」

眾人愣神，獃獃的看著那棵大樹。

......

「嬴政......秦祖？他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不光是貪狼星，而是星域所有地方，無論妖魔人仙，都看到了這麼一株大樹的影子，也在詫異樹榦血液之中的人影。

遠在天邊的紫微星，晉陽王府中。

「嬴政？他怎麼了？」

......

星域之外，一片殘破的天地中，一群老者看著虛空中的大樹，無不吃驚。

「這不是當初秦祖那小子帶回來的樹嗎？那道人影......莫不是秦祖？他居然被這棵樹吞了？」

「這紅光？好詭異......居然不能抗拒？」

「我感覺到了與異族一般無二，但又不盡相同的氣息。」

「這紅光，是血？」

......

荒域，九幽神獄內，大樹之中。

嬴政安靜的立在樹芯那滴血液中，恍惚間，他似乎記起了。

這棵樹，能帶給天地與異族一般無二的不死血脈。

作為交換，他將輪迴九世，以九世之魂做為代價，換取極夜之樹一次花開的機會。

而現在，嬴政歷經輪迴，忘卻前生一切，已然食言。

但極夜之樹，卻並未忘記曾經的協議。

......

不知多久。

千年，萬年......

唰！

血紅世界中，一張威嚴的面孔，睜開了緊閉的雙眸，深邃黝黑的瞳孔，打量著眼前不一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