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識海中

「惡魔！！！」

「別過來！你這個惡魔！！！」

「別......你別過來，我求你了，求你了，你別......啊！」

「太上長老，卧槽你......」

「去死！武神拳！」

「誰能阻止他啊？誰能救救我......」

......

虛空震顫，霧武門弟子慌亂逃竄。

他們張目四顧，只求能夠找到一個逃離此處的空隙。

這一刻，哪怕是有個狗洞能讓他們逃出去，恐怕他們都不會有絲毫猶豫的就鑽進去，甚至還會為此大打出手。

但這一切都是空想，死亡之氣，一直縈繞在他們頭頂，充滿絕望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內心也早已肝膽俱裂，眼中除了恐懼，就是瘋狂。

瘋狂的使出畢生所學，試圖阻擋嬴政踐踏著他們生命，給他們帶來死亡的腳步。

不同於霧武門弟子，嬴政此刻卻是沉浸在無盡的血色中。

他不斷拔劍，收劍。

或不斷握拳，揮拳。

或手掌印璽，自上空，狠狠落下。

一開始，他只想著大秦現在還處於初生階段，實力微末，若不將這些霧武門弟子斬滅，定會給大秦留下隱患。

但現在，他卻將心神沉入了一招一式之中，以這些弟子為試煉，來印證他所學的功法。

劍光，拳影，印璽，各種術法......

每一種，他都在肆意的揮灑，毫無保留的施展，以求在這實力懸殊的戰鬥中，得到領悟。

不過，漸漸的，他也意識到，領悟更高層是不可能的了。

但也不是沒有收穫，因為每一次施展，他都多一份自如，對各種法決招式的透徹理解。

畢竟，實力確實太過懸殊，能夠做到將法決招式刻在本能中已經很不錯了。

小半個時辰后。

哪怕嬴政已經放慢了速度，奈何霧武門弟子不太給力，一招過去，成百上千人化作血霧，沒多久，所有弟子便被斬殺殆盡。

而一直沉浸在殺伐中的嬴政，卻使勁搖了搖頭，停下手中動作，眉頭緊鎖。

雖然清楚的知道每一招，每一式的施展，但他居然逐漸的迷失在了殺戮中？

「呼～～～～～～」

呼出口濁氣，嬴政雙目通紅，努力壓下心中的殺意。

嘀嗒！

嘀嗒！

悅耳的水滴聲傳入耳中，嬴政低頭看去。

只見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虛空，盪起一絲波紋，但詭異的是，鮮血滴落，卻又被莫名的吸力牽引，迴流而上，順著劍尖，流過劍體，附在手上，透過皮膚湧入體內。

「不弄清楚原因，不能再沾染血氣了。」嬴政眼中出現一絲掙扎之色，自語著。

隨後，環視一眼，遍地屍體橫陳在虛空，鮮血似河流般極速匯聚。

看著腳下一個接一個，向遠處蔓延的屍體或乾屍，嬴政臉上露出掙扎，還有一絲迷茫。

就這樣，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一股強力的牽引之力，將一縷縷的血氣和靈力從那些屍體中抽離，向他湧來。

而且，在那濃郁的紅色之中，還有淡淡的黑色。

「鎮！」

突然，嬴政雙目一凝，一聲怒喝，也不再管還沒吸收完的血氣，飛身而起。

但嬴政似乎忘了，他體內驚龍吞天訣一直在運轉。

遠處，眾人見嬴政凌空飛來，一時間竟是有些驚嘆他身後如孔雀開屏般美麗的濃鬱血霧。

可是。

「陛下，您怎麼了？」

當嬴政離近了，眾人看清他的神色后，頓時大驚。

「王翦，打掃戰場，隨後帶於姑娘回熒惑。」

嬴政沒有絲毫停留，拖著濃郁到滴血的血色長流，劃破長空而去。

望著漸行漸遠的嬴政，眾人在剛才那一剎那，已然看清嬴政此刻狀態。

雙目通紅如血，眼中神色有著一絲痛苦，臉上表情在掙扎和憤怒中變幻。

「喏！」

眾人神色大變，然後連忙應道。

接著，蒙毅揮手，帶領鐵鷹劍士追隨嬴政而去，以防不測。

其餘人，則在王翦幾人嚴令的指揮下，快速的打掃著戰場。

一邊，根本插不上手的兩女，神色也不太好看。

「小姐，嬴政這是吸收了太多不屬於自己的能量，撐著了？」靈清驚奇道。

「不......」

於仙兒秀眉緊蹙，匪夷所思的看著嬴政的背影，震驚道：「看他的樣子，不只是吸收精血這麼簡單，似乎，還將這些人的神魂也給全部吸收了！？」

......

砰！

宮殿大門緊閉。

嬴政身形如風，進入宮殿後，立刻盤膝而坐。

而此刻，才看清，他俊朗的面孔微微扭曲，神情猙獰。

轟！

「鎮！！！」

忽地，嬴政身上氣勢猛地激蕩而出，殿內一切，盡皆亂作一團。

而後，他強忍著痛苦，大手一揮，憑空出現一物。

搖搖頭，眼神恍惚的看著面前秦榜，只見他伸手在秦榜上一抹，一道華光閃爍。

平鋪開的秦榜上，原本烙印著嬴政等人的名字，但現在卻是隨著華光閃過，秦榜中由靜變動。

深邃而浩瀚的星空仿若納入了秦榜之中，完美無缺的展現在了嬴政眼前。

那是一副星空圖。

圖中，一顆應是大日一般的光點在深邃黑暗的星空中，顯得是那麼的耀眼奪目；大日周圍，無數繁星點綴，燁燁生輝，令黑暗的星空圖，變的不再那麼黑暗。

驚奇的是，星空圖好像並不是整齊一塊，而是分為九個漩渦形狀；但仔細看去，卻發現，九個漩渦，又分成了三個部分。

這一景象，似乎象徵著三足鼎立，割據了整片星空。

但這些都不是主要的，順著嬴政的目光看去，漩渦中心，大日之下，一座十八層，樣式古樸的暗黑色高塔矗立著。

看著高塔，嬴政臉色猙獰，咬著牙，艱難的念道：「驚！龍！吞！天！訣！」

嘩！

大日之下，高塔暗黑色的塔身，驟然間華光一閃，塔身緩緩旋轉，一道道金光自塔內疾射而出，隨後如魚兒一般躍出星空圖。

殿內，嬴政看著眼前一個個金光靜靜的停留在空中，化作一個個金光燁燁的古老文字。

文字雜亂，似有靈性一般歡呼跳躍。

但隨著時間推移，雜亂的文字快速遊動，組成了一篇晦澀難懂的文章。

生死有命，順天而為。

與天奪命，逆天之舉。

即為順天，何故逆天？

順天終於一死，逆天終有一生。

何不驚龍吞天，奪萬物之靈，天地之造化，蘊育己身......

......

眼神散亂，神情恍惚，但嬴政依舊目光緊緊的盯著眼前古老文字，一字一句的看著，仔仔細細，沒有落下任何一字。

金光黯淡，文字清晰，但嬴政視線卻時而模糊。

「沒有！？」

嬴政臉色難看，大手一揮，文字瞬間打亂，而後再次重組，依舊是剛剛那一篇。

如此重複，足足看了十數遍。

恍惚間，嬴政眼中一亮，似乎看到了什麼。

但隨著臉上掙扎之色閃過，眼神又是一陣迷茫，當他再次看去時，剛剛那一瞬看到的，已然看不到。

「嗬！！！」

喉嚨聳動，嬴政竭力壓制著痛苦。

抬頭，金光依舊，但文字卻已經隨著視線而逐漸模糊。

嘭！！！

一拳砸在地面，錚亮的地面瞬間碎裂，一道道裂紋蔓延到牆根才停下。

這還是他竭力控制的結果，否則，他一拳下去，宮殿早已化作廢墟。

拳頭拄在地上，身體弓成一個巨大的弧線，另一隻手青筋暴起，想要狠狠的拍打頭部，但是卻停在半空。

體內，無盡的痛苦仿若即將爆發的火山，在積蓄著最後的力量，就等著他無法承受的那一刻，猛烈爆發，直衝雲霄。

在這痛苦下，嬴政的腦子都要炸了。

弓著身體，面朝地面的他，視線早已模糊。

儘管如此，但他眼神中依舊像是有著鋒利的刀劍，但卻是洶湧的向著深邃的瞳孔深處而去，想要洞穿虛空，破開通往識海的大門，斬向他的識海，那一片片黑影。

咔嚓！

拳頭用力，地面再次猛地一陷。

嬴政用他堅韌的意志，讓自己保持清醒，凝神內視。

「嗚嗚嗚！！！」

「我要吃了你......」

「我只是小小的金丹修士，而你是仙人......」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我要撕碎你的神魂，吞噬你的神念，佔據你的肉身。」

「桀桀桀......吃了你，吃了......」

......

識海中，數萬虛影飄在空中，面容扭曲，憤怒咆哮，不斷的攻擊著嬴政的識海，撕扯著他的神魂，試圖吞噬他的意識。

面對著爬滿自己神魂的虛影，嬴政神魂一震。

呼~~~~~~~~~~

一陣風一般的力量將虛影吹的飄了起來，但是卻沒有將其震開，依舊如跗骨之蛆般，死死的抓在嬴政神魂之上，甚至有的手指都嵌入了嬴政神魂之內。

「啊嗚！」

「嘶拉！」

......

面對著數萬虛影如羅漢一般重疊在自己身上，不斷的撕咬。

這一刻，對嬴政來說，根本沒有了時間的概念，只有無法言說的疼痛，讓他的神魂開始扭曲、抽搐。

「找死！」

嬴政怒目而視，登時，一股非凡的氣息鋪天蓋地的瀰漫而出，他抬手，拍下。

嘩！！！

數十道虛影如泡影般消散，而後一道道黑光湧入嬴政神魂，令他神魂再次扭曲。

抬起的手放下，而後又抬起，又放下......

如此反覆，但嬴政始終沒有再去擊殺這些霧武門弟子的靈魂虛影。

無他，靈魂好滅，但靈魂消散后，驚龍吞天訣居然將被他斬滅的靈魂也當作能量吸收進神魂，連同那些弟子還未消散的執念意識也一併吸收。

他也想過停止運轉驚龍吞天訣，但現在就算他靜立不動，仙力沉寂，功法停歇，也沒有任何用了。

他識海中的靈魂只要被他擊殺，神魂之力就會瘋狂的湧入他的神魂之中，以及靈魂破滅后殘存的執念、怨念意識。

這些弟子，哪怕死了，也不讓嬴政好過。

而這，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若沒有這些侵入他意識中的眾多蘊含怨念恨意的意識，嬴政揮手間便能讓這些弟子的虛影湮滅，化作灰飛。

又何須承受如此非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