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事變遷

遙遠的星空深處，大日揮灑著它的光芒，驅散黑暗，光耀九州，給這個不算富饒的大地，帶來生機和溫暖。

但就在這一日，北方，驪山。

原本晴朗，充滿光明的天空，驟然間，平地起風，黑雲漫天。

黑雲凝聚的速度快若如風，就像憑空出現一般，遮天蔽日，覆蓋了方圓近百里的範圍。

黑雲翻滾，煌煌天威自天穹降臨，瀰漫四方，末日般的景象，令人敬而遠之，不敢靠近。

轟隆！！！

震天巨響，驚雷乍現。

雷光刺透黑暗，一縷光明再臨世間。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無數紫雷匯聚，穿插其中，將百里方圓的黑雲變成了一片雷海。

這一幕，讓黑雲之下，甚至更遠地方的無數人心生恐懼，紛紛跪地膜拜，口呼上蒼息怒。

咻！

就在這時，漫天雷雲之間，雷霆如蛟龍翻騰，掀起一波波雷霆浪潮。

霎時間，隨著浪潮起伏，一道道紫色雷電凝聚，化作一桿長槍，呼嘯著刺破長空，俯衝而下。

「天龍拳！」

在這滾滾天雷之下，一道渺小的身影目視雷霆，右拳緊握，而後右臂張馳間，渾身肌肉隆起，緊接著，便見他右拳帶起一陣狂風，揮出足以轟碎萬物的一拳。

「嘭！」

轟隆一聲巨響，長槍轟咔斷裂，而後彌散，化作絲絲雷電。

或許長槍不甘就此消散，斷裂后所化的殘餘雷電噼里啪啦的遊走在空中，而後如跗骨之蛆，粘附在那名身穿黑龍袍的身影之上。

但是，這道身影連完好如初的長槍都不懼，又怎會懼怕這些細如髮絲，苟延殘喘的區區雷電？

眼神漠然的看著頭頂雷霆瀰漫的黑雲，身軀一震，纏繞在周身煩不勝煩的雷電瞬間化作泡影，不甘的隨風消散。

這道屹立於雷海之下的身影，正是出關的嬴政。

......

之前，當他帶領十萬將士踏出陵墓，破開驪山，身形暴露在天空之下的那一刻，他體內本就壓制著的渡劫圓滿的氣息再也收斂不住，掙破了他的壓制。

渡劫圓滿的氣息一顯，那恐怖的波動，立馬召出了冥冥中的天劫。

而後黑雲憑空出現，一股天敵般的壓制出現在嬴政心頭。

見狀，嬴政也不再收斂，盡情的釋放著屬於渡劫圓滿境界的恐怖威勢，吸引著天上劫雲向他而來。

萬丈高空中，感應著嬴政身上那幾欲突破渡劫，進入下一境界的強大氣息，還未降下天劫的黑雲中，數道雷電急不可耐，想要當一回先鋒，劃過長空，但是，卻久久沒有落下。

目光微冷的漠視著這一幕，嬴政知道，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天劫，來了。

思緒一動，他看著還未徹底成形的天劫，迅速吩咐幾人領著大軍向遠方退去，退出劫雲籠罩範圍。

若是等到天劫籠罩之下，大軍還未及時撤退，被誤以為他們也是渡劫者的話，到時候別說他只有渡劫圓滿了，哪怕是仙人都要飲恨，更是連帶著大軍，都得在那無限增加威力的恐怖天劫下徹底化作灰飛，消散在世間。

立於空中，嬴政雙手背負，眼神斜睨著上空，周身恐怖的氣勢肆虐著，似在挑釁天劫一般。

終於，一刻鐘后，漆黑如墨的劫雲突然沸騰，其間雷霆翻滾，道道紫雷化作長槍，刺破虛空。

見狀，嬴政隨意一拳將之轟碎，而後狂傲一笑。

「若是僅僅這般威力，又是怎敢企圖阻擋朕前行步伐的！？」

似乎感受到了嬴政的狂妄挑釁，劫雲中雷霆涌動，轟隆聲不斷。

嘩！

劫雲中，雷海翻滾間，雷霆似水，漫出天際，隨之，如瀑般倒灌而下。

「天劫，不過如此！」

凝神感受著，嬴政冷冷一笑，黑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隨後身形爆閃，向著傾瀉而下的雷霆揮拳擊去。

......

轟！

雷霆不斷，綿綿不絕。

半個時辰后。

唰！

劍光劃過，當最後一道天雷消散，嬴政望著緩緩散去的劫雲，利劍入鞘。

時間晃過，他竟是有些怔怔出神，心中不禁生出感嘆：如他這般修鍊之人，逆天而行，上蒼必降雷罰；或許真的是上蒼的威嚴，不容侵犯。

嘩！

這時，就在嬴政出神時，一道淡淡的金光從天而降，籠罩著他。

感受到一股暖流入體，嬴政回過神來，挑眉看著將他籠罩的金光，心中出現一抹恍然。

天地自生的靈元。

凡修鍊之人，雖逆天而行，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降下劫難，也會留有一線生機。

而靈元，就是渡過天地降下的劫難后，天地反哺的能量，吸收后可以快速的鞏固修為，恢復天劫下造成的傷勢。

遠處，眾人原本還在好奇嬴政的修為，但是，出了皇陵，天劫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就猜到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陛下威武，您可是祖星有史以來，第一位渡天劫之人。」

天劫散去，王翦幾人這才敢靠近，由衷的恭賀著。

先前，領著大軍在數百裡外看著那動靜，他們一個個的，俱都是心驚膽戰，無比憂心。

要知道，這可是天劫，若是渡不過，真的就煙消雲散，徹底化為灰飛了。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嬴政不僅成功了，而且還是以強勢的姿態渡過天劫。

這不禁讓嬴政的身影，在眾人心中變得更加高大威嚴。

「呵呵......」

嬴政一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揮手道：「李斯，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你們隨我回咸陽。」

「喏！」

李斯臉色一正，立馬躬身回道。

不一會兒，便有近萬人向著四方踏空而去，其餘人則是在十名將軍的帶領下，進入了大山。

看著一個個將士御空飛行，眾人頓生感慨，以前哪能想到，人竟然會擁有飛行的能力？

可如今呢？

他們十幾年前，金丹期時就能御空飛行了，更遑論如今都已是元嬰期、渡劫期的修為。

眺望著咸陽城的方向，嬴政領著六人御空離去。

空中，嬴政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遠處。

那裡，空中有著一層模糊的黑色影子，以及一道疾射而下的紫色雷霆映入瞳孔。

......

長安城上空，兩名大秦將士凌空而立，疑惑的看著下方人來人往的城池。

即便身處高空，但兩人依舊能夠聽到城中百姓說的話。

但是，聽著那些話，他們平靜的臉上驟然色變，內心一陣恐慌。

兩人對視，眼中驚駭。

艱難的吞咽著口水，兩人身形微顫的落在地面，而後，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迅速抓了一個人盤問。

這下，兩人徹底慌了。

「怎麼會這樣？大秦怎麼可能亡了？」

「我......我......我不信，不信，大秦那麼強大......」

「怎麼辦？怎麼辦？大秦亡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前朝餘孽？」其中一人驚慌失措。

「怕什麼？我們現在是修鍊者，飛天遁地，實力強大......再說了，我們還有陛下。」另一人同樣驚慌，但冷靜后，沉聲說道。

「對，對……陛下還在，趕緊……趕緊回去稟告陛下。」

兩人連忙飛走，向咸陽城的方向飛去。

天下四方，凡是打探消息的將士，在得知這個消息后，都是大驚失色，慌忙向著咸陽城的方向飛去。

......

......

......

咸陽城。

三十年時間，足以改變任何事情。

就好像現在的咸陽城，城牆坍塌，城內殘破不堪，曾經的咸陽宮殿也已成為廢墟。

蕭索的街道上，寥寥幾人，還都是匆忙不已。

跟在嬴政身後，看著這般景象，王翦、李斯幾人神情驚恐，大氣不敢出。

六人眸中駭然，相視一眼后，喉嚨不住地聳動著。

誰能想到，橫掃六合，擁有百萬虎狼之師的強勢大秦，居然在短短十年間就沒落了？

更是在秦二世胡亥的手中走向破滅，在三世子嬰的手中宣告終結。

「大秦，沒了......」

一步一個腳印，沉穩的踏在熟悉的土地上，嬴政聲音輕輕的呢喃，一股冷漠的氣息散發，沒有絲毫溫度，讓身後六人噤若寒蟬。

「朕的大秦，就這樣沒了？被朕曾經最寵愛的兒子親手毀掉了？他還親手殘害了他的兄弟姐妹，宗親叔伯？」

曾經最在意，甚至付出畢生心血的東西失去，令嬴政身上出現一股死寂，此刻，他或許已經沒有什麼可在意的了？

「陛下......」

見狀，六人心中也不是滋味，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許久。

嬴政神色平靜的搖頭，揮手道：「你們也回去看看吧，去找找，還有沒有子嗣親人留下。」

「我們......」

六人相互搖頭，心中想著，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幾十年過去了，也許他們早已有自己的生活了，又何必去打擾。

「陛下，臣等就算了，孑然一身，今後也能了無牽挂的隨陛下征戰星空。」王翦嘆息。

「了無牽挂？是啊！大秦沒了，朕還有你們，還有大秦十萬將士，陪朕一起走下去。」

怔怔的望著街道兩側，嬴政有些出神，這時他才認識到，就算大秦沒了，他也不是孤身一人。

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看著四周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人們，嬴政出奇的沒有絲毫憤怒，平靜的看著。

這一幕，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因為，這要是放在以前，膽敢有人這麼冒犯他，依照嚴苛的秦律，少不得全部棄市。

看來，修鍊帶來的遠遠不止修為和實力，還有心境的升華。

「或許，這才是放手？真正的放手吧！」

嬴政好似明白了曾經不能明白的事情，瞬間，他念頭通達，心中亦是一輕，無形中的負擔化作泡影，風吹而滅。

但他又想到，或許這就是代價吧？

作為他成為修鍊者，擁有強大的力量，去征戰星空的代價。

一個凡人帝國，換一個擁有無限可能，更加強大的仙人帝國。

呼~~~~~~~~~~~

忽地，平地風起，嬴政身上閃過一股恐怖的氣息，但又瞬間消失。

連連後退，李斯等人看著嬴政寬厚的脊背，無不眼中震驚。

陛下不是才渡劫成功，突破大乘嗎？這怎麼又突破了？還有剛剛一閃而逝的那股氣勢，難道這就是陛下現在的實力嗎？

嬴政也感到了自身的變化，不禁微微一愣，繼而笑了起來。

「哈哈哈......」

嬴政渾身輕鬆，大笑著轉身離去，心情舒暢道：「走，隨朕去會會這大漢的皇帝。」

......

長安城。

皇宮中，當今皇帝劉盈，正坐在書房內批閱奏章。

忽地，安靜的書房中似乎生出了一絲輕響。

劉盈眉頭一挑，抬頭看去，只見書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七道身影。

其中六人恭敬地站在一旁，只有一名身穿玄黑龍袍的青年來回踱步，審視般的打量著他的書房。

這一幕，雖令劉盈感到詭異，但他很快鎮靜下來，喝道：「爾等何人？身穿龍袍，擅闖皇宮，想造反嗎？」

啪！

嬴政合上手中書簡，也不在意劉盈的態度，自顧笑道：「你就是劉邦的兒子，當今天下之主，惠帝劉盈？」

聽此話，滿臉怒意的劉盈不免驚愣一瞬，心想：難道此人是父皇故友？

不過看著不像啊，此人如此年輕。

但，不管是不是，敢直呼先皇名諱，理當處斬。

「大膽！先皇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來人！」

劉盈大喝一聲，但過了好久，殿外都沒有絲毫動靜，這不禁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叫了，外面的人是聽不到你說話的。」

嬴政拿著竹簡，看著他，好奇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劉邦的兒子呢？」

劉盈心念急轉，雖然心中不安，但他怎麼說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更別說，身為皇帝，面對這個同樣身穿龍袍，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凡氣勢之人，他不可能，也不能墮了他大漢天子的威名。

「正是高祖之子，當今大漢天子劉盈。」說著，劉盈目光平靜的與嬴政對視，沉聲道：「不知閣下何人？無故闖入，是為何事？」

「嗯，不錯。」

嬴政答非所問，點頭笑道：「比起朕那些個孽子，你確實不錯！不錯！只可惜扶蘇沉迷儒家之學，太過迂腐；否則，你比不上他。」

「走吧！」

嬴政揮手，就要領著李斯等人離去。

「扶蘇？孽子？你到底是何人？」

聞言，劉盈神色一震，瞳孔一縮，他想到一個可能，但他不敢相信。

「你父劉邦推翻了朕的大秦，作為兒子，你竟不知朕是何人？」

待這句話落下，嬴政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暴君嬴政！？」

劉盈震驚，脫口而出，面色震驚的急忙跑到門口，看著守衛，急聲問道：「你們看見有人出去嗎？」

「回陛下，並未有人。」

兩名守衛一楞，滿臉茫然，隨後驚道：「陛下......難道，有賊子闖入？」

「沒有？」

劉盈一怔，望著天空，心想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但，若是沒有人進出，殿門，為何是開著的？

「竹簡！」

心中一驚，劉盈猛然想起什麼，他連忙扭頭看去，只見書架之上赫然少了一卷書簡。

劉盈失神，自語道：「始皇帝嬴政？可是，嬴政不是死了嗎？否則大秦又怎會亡？還是說，他根本沒死？還有，他剛剛是怎麼消失的？難道......傳聞是真的？始皇帝嬴政曾舉國之力，尋長生不老葯；難不成，真讓他給找到了？」

想到這，劉盈瞳孔一縮，不禁毛骨悚然，若嬴政真的尋到了長生不老葯，那大漢豈不是危險了？

......

驪山腳下，嬴政帶著王翦幾人緩步而行。

「大漢？呵呵......也不錯。」

嬴政手拿竹簡，一步一笑，感慨道：「既如此，那這祖星就留給你吧！也算留一份安寧，留一份香火。」

王翦等人跟在後面，望著嬴政背影，感覺自從知道了大秦滅亡一事之後，嬴政越發的深不可測，不只是實力，更是一種心境和視界。

「李斯，王翦.，.....等會整理一份名單，隨後整頓大軍，該出發了。」

嬴政眯眼看著天際，好似能看到萬米高空之上，那片因為未知而令人敬畏的星空，輕聲道：「快了，祖星的封印，即將破碎。」

「喏！」

王翦幾人面色一凜，鄭重回道。

......

不過兩天時間，驪山上空，十萬大軍在凡人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御空而行，向著未知的星空而去。

嬴政身後，看著莫名出現的三千名帶著鬼臉面具的黑袍人時，王翦幾人俱都是一驚。

他們曾聽過，嬴政手上有著一隻人數高達數千人，個個身懷絕技，而且只聽令於他，隱藏在黑暗中的黑冰台。

所以，在看到三千帶著鬼臉面具的黑冰台將士時，王翦等人明顯一陣驚訝，心中有了答案。

同時心想，陛下啥時候把黑冰台的人也帶到皇陵了？

為什麼他們不知道？

儘管如此，依舊沒人出聲，因為這不是他們該管的，也不是他們該問的。

看著越來越近的「天」，嬴政揮手，止住前進的步伐。

就這樣，大軍隨嬴政靜靜地立在高空，吹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心中止不住的忐忑，和激動。

這樣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頭頂上方，虛空顫動，一道漣漪一閃而過。

隨之，眾人只感覺體內有著一道枷鎖打開，消失；心中也好像有一團迷霧忽地消散，天地間的一切，更加清明的呈現在眼中。

嘩嘩嘩！！！

這一刻，封印祖星的禁制消失，原本維持封印而用的靈力頓時化作狂潮，沖刷著眾將士的身體。

嘭！

嘭!

嘭！

......

大軍中，接連不斷的聲音從將士體內響起。

這一瞬的時間內，幾乎所有人的修為都提升了，每個將士的修為都精進了一步。

就連已經大乘期的嬴政，在這股靈力潮汐的沖刷下，修為都更近一步，來到了大乘後期。

見狀，嬴政不禁一怔，沒想到祖星的封印如此恐怖，維持封印的靈力，居然讓這麼多人提升了一個小境界的修為。

這得多麼浩瀚的靈力才可以做到？

後方，將士們先是一愣，隨即大喜不已。

修為又提升了！

「出發！」

嬴政示意下，王翦一聲高喝，所有人再次升空。

咻~~~~~~~~~~~

穿過一層透明光罩，踏足星空時，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回頭望去。

看著那藍色，巨大的星球，靜靜地懸浮在腳下，所有人心中都露出震撼之色。

這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嗎？

真美啊！

美得不可方物，美的，讓人不忍破壞。

然而，就在大軍感嘆祖星美麗時，黑暗冰冷的星空深處，忽地傳來陣陣嘈雜聲。

「王翦，列陣，迎敵！」

嬴政修為最高，隨著聲音，他一眼便看到星空深處的人影，只見他雙目一瞪，殺氣凝現，寒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