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殤，很痛，很苦，很累
贏辛口中的血池，是巫村的聖地，蘊含著神效，可強根健骨，固肉凝身，使人發生蛻變。巫村的村民，之所以個個力大無窮，肩可扛山，背能擎柱，強悍而無匹，就是血池的作用。
所以，每一名村人，自出生到老死，都要在血池中浸泡好幾次。
血池，隱藏在山腹之中，上面有空可通天穹，下連接地氣，很是神奇，因為是禁地，所以還有兩個村人在守護，沒有贏辛的命令，誰也不得進入。
兩人，都身穿黑sè戰甲，還泛著一絲血紅，氣勢洪烈，一者持戰斧、一者握戰戟，如兩個門神，站在山洞外。
即使是夜晚，兩人也不離開，依舊在站崗。
「小贏，又來泡血池啊！」一看到贏走來了，兩人不由打招呼，順便詢問。
「是啊，爺爺讓我來的。」贏說著，拿出一塊令牌。
這是一塊奇特的令牌，非金非石非木，有點光滑，令牌呈紫金sè，有著一絲貴氣在蕩漾，不過它上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刻，非常奇怪。
「進去吧。」兩人見狀，點點頭，推開了石門。
其實不用贏多說，他們也相信。因為不同於他人，贏已經來過血池好多次了，兩人也習慣了。
「豹叔、虎叔，那我進去了。」贏說著，大跨步，進入石門中。
石門內，是一灘血池，並不是很大，也不深，裡面有著各sè的鮮血，在流淌，有貴氣的金sè、霸道的紫sè、狂暴的火紅sè，更多的則是奧妙的綠sè，充滿了生之氣。
進入后，贏探手，從身上拿出幾個玉瓶，小心翼翼打開后，將其中的一些殷紅的液體倒入血池，瞬間血池沸騰起來，有著血sè氣泡不斷地冒出。
這些液體，不是其他，是從被獵殺的妖獸體內提取出來的少許jing血，相當珍貴，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用，都能增強體質。
血池有神力，灌注妖獸之血后，進入洗禮，可獲大益處。
這些玉瓶內，不僅有猛獁巨象之血，亦有衝天兔之腿骨，鑽地鼠的牙齒，都是大補之物。
將玉瓶內的寶血靈骨倒入血池后，贏走到洞壁，拿出一個陶罐。
這是巫村的寶藏，裡面有一滴真龍寶血，已傳承了不少年，但因村子里無人可承受，故而一直藏著。
也只有贏，也才能勉強承受。
打開陶罐后，瞬間衝出一道紫霞，凝成一條真龍，巴掌長，威武而猙獰，似要撕裂人並逃走，凶xing極盛，贏根本奈何不得。
不過，贏卻為擔心，只見那血池閃爍，散出一股吸力，磅礴而無盡，將真龍吹散，化成一小滴液體，落入其中。
瞬間，血池若沸水，洶湧澎湃，真龍寶血太強了。
「噗通！」
做完這一切后，贏脫掉衣服，光溜溜，便跳進血池中。
「嘶！」
剛入血池，邊有陣陣刺痛襲來，宛如刀剮，一刀一刀划來，贏的皮肉直接炸開了，疼得他直冒虛汗。
他承受真龍寶血，已經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是痛的要命，好像之前沒有承受過。
贏盤膝，坐在不深的血池中，兩眼緊閉，靜靜地承受著這一切。
.........
直到良久后，血池才恢復了平靜，不再沸騰，裡面的寶血靈骨耗盡了，血sè在慢慢的褪去。
「終於結束了！」
贏感嘆，擦了擦額頭上那密集的汗液，深呼一大口氣，這傢伙終於完了，要是再久一點，他就真的要疼死了。
踏出血池，贏穿上衣物，揮舞著拳頭，感受著身體內澎湃的力量，不由一喜。
未入血池前，他雙臂一晃，足有七萬斤，如今泡了一次血池，又增加了五千斤，離那傳說中的十萬極境也不是很遠了，實力大增，他豈能不高興。
欣喜著，他就離開了山洞。
只是，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離開后不久，血水就慢慢的倒流，融進了地底深處，露出了裡面的東西，那裡有著一塊骨頭，亮晶晶，很是璀璨，宛如珍珠。
..........
「爺爺，我泡完了。」離開血池，贏直接回到家中，打開暗門，來到了地下密室中。
密室很普通，由青石岩砌成，很是粗獷。在其正zhongyāng，擺著一張青銅棺，裡面葬著一個男孩。
男孩年齡不大，個子很低，一臉蒼白，失去了呼吸，注視間，在他的心臟處，有著一個大窟窿，洞穿了身體，黑幽幽的，宛若黑洞，很是猙獰。
贏辛，正彎著腰，端著一個瓷碗，拿勺子往男孩嘴裡面喂著東西，白sè晶瑩，那是銀月草磨成的粉末。
贏辛之所以一整天不出去，就是在照顧死去的男孩。
「弟弟！」看著棺材裡面的男子，贏鼻子一酸，淚花在眼眶中蕩漾，昔ri的回憶重現眼前。
二十年前，村長贏辛，正值壯年，身材健碩，滿頭黑髮濃密，雙眼炯炯有神。
有一天，他帶領著村人，在大山中打獵，追殺著一隻猛斑虎。
猛斑虎，全身皮毛金黃，虎紋密布，尤其是那雙牙齒，鋒利無匹，可斷金裂石，相當難纏。
「咻！」
不過，那時的贏辛相當猛，力大無窮，一箭就直接洞穿猛斑虎的頭顱，將其擊斃，威力驚天。
「去，將它撿回來。」贏辛吩咐著，自己卻走向不遠處。
不遠處，有一塊大石上，上面躺著一個嬰兒。那嬰兒，**著，天庭飽滿，眸子中有著一絲靈動，他的小手上，握著一塊星狀玉石，晶瑩而剔透，蔚藍sè，很是好看。
而在嬰兒旁邊，還依偎著一隻白sè的小喵咪，準確來說，是一隻小老虎。
「這是？！」贏辛眸子泛光，shè出一縷光芒，檢查了一下嬰兒的根骨，先是一怔，隨即一喜，看了看四周，就抱起了嬰兒，也不狩獵了，帶領著村人，直接返回了村子。
「村長，怎麼呢，這麼高興？」有人詢問。
「他就是我的大孫子了。」贏辛笑著，有點合不攏嘴，答非所問。
欣喜的他，自然沒有注意到，嬰兒眼中的那絲jing惕。
而這個嬰兒，就是贏。
贏被帶回村子，細心的照顧起來，一年後，贏辛的兒媳婦清羽，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又有了孫子，贏辛高興壞了，當場給孫子起名贏通，而贏則是順他的意思沒有姓贏。
至此，兩個原本陌生的嬰兒，因為一個巧合，成了兄弟，一起吃nǎi，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掏鳥蛋，一起捉魚蝦，為當時巫村四大害之一。
可五年後，卻發生了一場大變，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贏很清楚的記得，那是十四年前，那一天，天空很藍，雲彩很白，是個好天氣。
他和弟弟贏通兩個人，在後院里，正在比試，看誰爬的快。
就在這時，天空上，一道烏雲遮天，伴隨著電閃雷鳴，將贏家包裹了。
恍惚間，天空破裂，露出一道縫隙，一道人影，就從那裡鑽了出來。
這是一個老人，身著金袍，一頭的白頭，很是蒼老，他臉露微笑，有著一絲和煦，非常慈祥。
「這是清羽家嗎？」老者笑眯眯，開口。
贏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妙，老者的笑容太詭異了，他拉著贏通就往屋子裡跑，可小贏通還不知道危機降臨了，他笑著，露出一對小酒窩，聲音很溫和，道，「是啊，她就是我媽媽。」
「奧。」老者點頭，他衣衫飄飄，宛如飛仙，眸子依舊平淡，卻讓贏感受到了一股通天的殺機。
「快走！」他推著小贏通，yu衝進屋子裡。
「是那個小雜種啊！看來我找對了。」這時，老者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的很舒暢，眉宇微黑，有著一絲狠厲。
他彈指，一縷金光shè出，化成長劍，直衝兩人，一股大殺機襲來。
長劍很快，宛如奔雷，迅疾而強悍，一閃就至小贏通身前。
「小心。」贏大喊，眸子血紅，他一個躍身，將小贏通撲倒，擋在了前面。
『撲哧』一聲，長劍很鋒利，直接穿透贏的身體，將他釘在了地上，猩紅的鮮血，順著長劍留在了地上。
「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吐血了？」小贏通很不解，小手輕搖著贏的身體，一臉著急，道。
「不要管我，快跑。」贏怒吼，艱難地舉起染血的右臂，推著小贏通，讓他跑。
這時，他只有一個想法，拖，一定要拖，拖到爺爺趕到。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小贏通或許感覺到了危險，但卻不願意走，咬著牙齒，臉sè漲紅，小手拉著倒地的贏，往屋子裡面去。
「真是兄弟情深啊！老頭子我都感動了。」天穹上，老者依舊笑嘻嘻，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更沒有絲毫的感動之心。
「既然這樣，那你們哥倆就去地獄作伴吧！」老者說著，彈指一揮，一縷劍氣shè出。
「弟弟，小心！」贏的眸子倒映著劍氣shè來的一幕，不由大慌，他咬牙，就要跳起，擋在小贏通前，但卻被金劍死死的釘著，不能動彈，他急忙揮手，要推開小贏通，但終究慢了一點。
『撲哧』一聲，劍氣shè來，很是準確，直接洞穿了小贏通的心臟，將其炸裂，留下一個大窟窿。
「不！」
贏怒吼，眸子血紅，布滿了血絲，那一張臉，猙獰而難看。
他的聲音，凄厲而悲痛，心碎了。
在他的目光下，小贏通『砰』的一聲倒地，生機全無。
他才五歲啊，被洞穿心臟，怎麼可能能活下去！
「我要殺了你！」贏咆哮，一縷血淚，自他的眸子中流了出來，晶瑩而剔透，宛如瑪瑙，一聲瘋狂的殺意，自他的身上散發而出，不殺老者，他誓不為人。
「想殺我，去地獄慢慢等吧！」老人笑著，揮手間，劍雨襲來，要將兩人shè成馬蜂窩。
就算小贏通死了，他也不放過。
「弟弟，是哥哥沒保護好你，哥哥對不起你。」贏大哭，也不管飛來的劍雨，或許是悲痛，讓他力量大增，竟掙脫了金劍的壓制，他起身，將小贏通的屍體，死死抱在懷中，眼睛中血淚止不住的流。
他眼睜睜的看著，弟弟死在自己的面前，那股痛，痛徹心扉。
「你找死！」就在這時，滿身是血的贏辛趕到了，他揮手，打斷了劍雨，救下了贏，而贏則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
贏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凌晨。
那把金劍刺穿了他，但不是要害部位，又得贏辛全力救助，他僥倖活了下來。
搖晃著重傷的身軀，贏剛要邁出房間，就看見贏辛走了進來。
「爺爺，弟弟他？！」贏著急的問道。
心臟粉碎了，註定無藥可救，可贏的心中，還有著一絲渴望，一絲希冀。
自己都還活著，以爺爺的能耐，說不定，說不定弟弟也...
贏辛沒有說話，他邁著緩慢的步伐，迎著初升的驕陽，帶著滿身暮氣，走了過來，只是此刻的他已是白髮蒼蒼，身體佝僂如弓，皺紋如溝壑，攀爬上了他的臉龐。
「通兒！」外面，傳來爹娘悲傷無比的聲音，若杜鵑滴血，令人心痛。
三ri苦救，終究無效。
「都怪我！都怪我！」見狀，贏也明白了，一臉獃滯，癱在門口，嘴裡面喃喃不斷。
作為哥哥，沒能保護好弟弟，讓他死在自己眼前，這股打擊，差點將贏擊垮。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弟弟臨死前，那澄澈如鏡的雙眼，和那縱死也拉著自己的小手。
想到這，贏大悲，滿臉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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