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秋滿中天好,人皆望里明
「哦?你這麼確信?」
程光看著眼前的龜奴,眼眸中掠過幾分意味深長的光澤。
竟然真的來了。
這白書宣看來不是搞那種姜太公釣魚,願者上勾的人。
龜奴賊眉鼠眼的臉上,露出幾分微哂,咽了咽乾澀的口水,扯著僵硬的嘴角笑道:
「世子說的哪裡的話,我哪裡敢欺騙世子啊。」
程光手指輕敲著桌面,眸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龜奴,一言不發。
龜奴在程光的眸光注視下,顯然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整個人身上的汗水不停地流淌下來,雙腳都開始哆嗦起來。
面對世子這般尊貴無比的大人物,他這樣的小人物尋常連站在世子面前的資格都不配,此時被世子這麼直勾勾地注視著,他很快地就害怕起來。
龜奴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容:「世子,要是你不想要這首詩,那我就走了,不敢打擾世子。」
程光輕笑一聲:「來都來了,還走什麼,把你這詩給我看看吧。」
龜奴聞言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前,將手中的黑色捲軸恭敬地放到桌上。
「世子,你只需要將這捲軸中的詩句抄錄到宣紙上,交與白姑娘一閱,就可以通過考題了。」
「雖然這首詩,能夠幫世子通過考題,可是最終能不能成為白姑娘的入幕之賓,還得看世子自己。」
程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著急打開手中的捲軸,只是拿起黑色捲軸,在手中掂了掂,然後問道:
「你這捲軸要價幾何?」
龜奴擦著頭頂的汗水,乾笑出聲。
「小的哪裡敢要世子的錢,能夠幫助世子,就已經是小人的福氣了。」
程光聞言,無所謂地揮了揮手,「行了,滾吧。」
他本來就沒有打算給錢的意思。
龜奴一愣,也是沒想到財大氣粗的世子,還真沒有給錢的意思,但他也不敢多說,連忙逃也似地離開了雅座。
一旁的喬松山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幕,眼眸瞪得老大,像是不可思議一般。
「老大,你這就相信那龜奴說的話?定能讓你通過白書宣的考題……這話說的未免也太滿了。」
程光淡然一笑,打量著手中的捲軸,「這龜奴說的話想來沒有什麼問題,或許真的可以。」
說著,程光將手中的捲軸遞給喬松山,「怎麼樣,要不要給你試一下?」
喬松山連忙擺手搖頭,「不了不了,若是這首詩真的可以通過白書宣的考題,自然是要讓老大你來用的。」
「我就怕這首詩質量不行,畢竟龜奴手中能夠有什麼好詩,若是拿出來,最後反倒沒通過白姑娘的考題,落了老大你的臉面,我指定是要把那個龜奴給捏死。」
喬松山一臉擔憂,緊接著催促程光打開捲軸看看。
「老大,快把這捲軸拆開看看,我幫你看看。」
程光一臉無奈,「你能看懂詩的好壞嗎?」
喬松山一愣,眼睛瞪得圓溜溜地,一時半會都沒有反應過來,旋即只是尷尬地撓了撓頭。
程光見狀啞然失笑,將捲軸拆開,平鋪在桌面上。
一首四行詩落於紙面,字跡秀氣,筆鋒內斂藏芒。
喬松山將頭湊了過來。
「秋滿中天好,人皆望里明。」
「雲生千澗白,露洗一川晴。」
喬松山低聲喃喃地將詩念了出來,念完之後還是一臉迷惘,他是看出來這是一首詩了,但是這詩是好是壞他是真的看不出來。
「這詩,是以月為題嗎?」
「我怎麼沒看到一個「月」字啊?」
程光倒是不意外,仔細看了看這詩,隨口回答道:「以月為題,又不一定要在詩中出現月字,這望里明,想來就是說是望明月了。」
喬松山恍然大悟,雙手輕合,作敲擊狀,「原來如此。」
「老大,伱真聰明。」
程光沒有在意喬松山沒有多少含金量的吹捧,只是繼續細細打量著這首詩。
都說字如其人,這詩的字跡與筆跡,顯然不是那龜奴所為,反而像是一個女子所寫。
是那白書宣自己寫的,還是她身邊的侍女?
不管怎麼樣,這詩絕對是出自白書宣的手中。
程光只是看了一眼這詩,便覺得這詩寫的還可以,雖然比不上自己腦海之中的那些千古名作,但在這個世界,也算得上是一篇佳作了。
看不出來,這白書宣還真的有幾分文采。
程光翻看了幾下,將捲軸上的詩抄錄到宣紙上,他沒有用過幾次毛筆,用毛筆寫出來的字,也只能用「能看」來形容。
將詩抄錄完之後,放下筆,想了想,又提筆寫下幾首腦海之中前世的詩。
恰好這時,又剛好聽樓下傳來一陣喧囂聲。
「姑娘,我寫好了!」
有人站了出來,手舉宣紙。
那是一個身穿儒袍,面容清俊的讀書人,只見他一臉自信,彷彿自己這詩作的極好。
侍女紅衣侍女聽聞動靜,面上帶笑,命僕人將那宣紙帶上來,待有僕從將宣紙交與她手后,她施施然地轉身向著屏風內走去。
只是過了片刻,便就再次出現。
「公子,你的詩作不合白姑娘的心意,稍作休息,再寫一首?」
那讀書人臉色微僵,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還想說什麼,他的聲音便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紅衣侍女姑娘,我也寫好了,快將我寫的詩送給白姑娘看看。」
「我也寫好了。」
「我這詩寫的真的妙,你們應該都比不過我,白書宣非我莫屬了。」
「現在大家都別急,先將我的詩送上去。」
「……」
彷彿以這讀書人作為開端。
不少人接連站起來,示意自己已經完成了詩作。
一時間,翡翠閣內的聲音變得雜亂起來。
樓下的溫青和,此時也是放下了筆,看著自己新寫出來的詩作,面露微笑,滿意地頷首點頭。
「不錯不錯,我這首詩,想來場內沒有一人能夠比得過。」
溫青和喃喃自語著。
他身邊的幾個學子也是接連完成了詩作,相互交流了幾句之後,喚來僕人將自己的詩作送給樓上的紅衣侍女。
還在埋頭構思詩作的人愈發焦急。
要知道,白書宣雖然沒有限制作詩的時間,但是一旦選中了心儀之人,成了她的入幕之賓,哪怕他們後面拿出的詩,作的再好,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了。
雅座處,程光看了一會場下動靜,覺得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宣紙送上去,喚來雅座一旁的僕人,將宣紙送與紅衣侍女。
那僕人恭敬地接過宣紙,然後快步交與紅衣侍女。
紅衣侍女看到宣紙送來的方向,低眉溫婉地沖著程光笑了笑,然後繼續收取其他人送過來的詩作。
只是有零星的幾張詩作送來的話,她可以多往返幾次,將詩作送給白書宣翻閱,但是一下子詩作多了,她就準備待多收集一些詩作,再一次性送進去給白書宣翻看。
片刻后,待送過來的詩作變少了,她起身向著屏風之後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緊緊跟隨著紅衣侍女,最終匯聚在白書宣所處的房間。
還在苦苦構思詩作的人,一時間都放下了手中的墨筆。
這一次送進去給白書宣翻看的詩作,可以說是代表了在場詩作的最高水平。
不少書院的學子,他們都將自己所寫的詩作送了進去。
單是這一波,能夠通過考題的人,想來就不在少數。
如此一來,這麼多通過考題的人,又豈能不出一個合白書宣心意之人?
看來白書宣的入幕之賓,就要在今晚誕生了。
沒有完成詩作的人,垂頭喪氣地放下了手中的筆墨,自覺自己已經沒了機會了。
而完成了詩作,與大部分人一同將詩作交與紅衣侍女的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中央處的房間,眼眸之中都充滿了期待。
人群之中,溫青和手持畫扇,負手而立,淡笑著看向白書宣所處的位置。
他沒有表現得像其他人那般緊張,整個人很放鬆。
顯然已經覺得,他能通過白書宣的考題,是必然的事情。
一旦通過了白書宣的考題,再憑藉著他的容貌,成為白書宣的入幕之賓,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溫青和自信的認為,這事已經穩了。
哪怕周圍的雜魚淤泥再多,他也不認為,白書宣會錯過他這麼一顆璀璨奪目的明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