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卡卡洛夫的不滿

庫叉…庫叉…庫叉……

火車繼續向北開，雨下得越發大了；現在窗玻璃呈現出一片濃密粘糊的灰色，而且逐漸加深，直到走廊里和行李架上的燈都亮了起來。

火車搖搖晃晃，雨點敲著車窗，風吼著，但包廂里的那位盧平教授仍然在睡覺，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上了霍格沃茲特快，哈利和羅恩、赫敏他們碰了頭，只是因為大多數包廂都坐滿了人，所以只能進了這個包廂。

或許是因為某人沒在車上，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霍格沃茲特快行駛得一直都非常平穩。

直到穿過一座鐵路橋，然後又穿過了一大片樹林，列車才慢慢減慢了速度，小巫師們也都聽見了「呲呲」的輪機排放氣體的聲音。

「我們大概是要到了。」羅恩說，俯身向前看看倚在現在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的窗子旁邊的盧平教授。他這句話剛剛說完，車速就越來越慢。

「我們不可能到了，」赫敏指著窗外，那是一片曠野，「除非是霍格莫德的車站被拆了，要不然就是這裡的站台被施展了魔法，不讓我們看見。」

但是火車是真的快停了。

汽輪機的聲音小了，窗外的風雨聲更大了。哈利離門最近，起身去看看走廊里的情況。走廊邊上的各個車廂里，都有人探頭出來張望。

火車忽地一震，停了下來，遠處傳來砰砰啪啪的聲音，說明行李從架子上掉了下來。然後，所有的燈忽然之間都滅了，他們被投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哎呦，」赫敏嬌叱了一聲，「羅恩，那是我的腳。」

哈利有點想笑，他回過頭，看見了羅恩模糊不清的黑色輪廓。

羅恩在窗玻璃上抹出一塊乾淨地方，正在往外看。

「那兒有什麼東西在動，」羅恩說，「我猜人們在往外走。」

而就在這時，車廂的門突然開了，有人痛苦地跌到了哈利腿上。

「對不起！你知道出了什麼事嗎？哎喲！對不起——」

「沒關係，納威。」哈利說著就伸出手，在黑暗裡摸著納威的外衣把他拉了起來。「哈利？是你嗎？發生什麼事了？」「我也不知道——」

一陣響亮的嘶叫聲和一聲因負痛而發出的大叫，原來納威誤坐到克魯克山身上去了。

「安靜！」

忽然有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原來是盧平教授醒了過來。

這個男人只是看了眼克魯克山，那隻薑黃色的大貓就安靜了下來。

車廂里有一種輕微的爆裂聲，出現了一抹顫抖的光線。

盧平教授拿著魔杖，無聲施展了照明咒，亮光照亮了他疲倦發灰的臉，但他的眼睛卻是警惕而小心謹慎的。

「你們待在原地不要動。」他說，還是那粗啞的聲音。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滿手的火伸在他的前方。但在他走到車廂門邊以前，門慢慢地開了。

站在門道里、被盧平手中搖曳不定的火光照亮了的，是一個身披斗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

它的臉完全隱藏在頭巾下面。哈利的眼睛向下著去，他所看見的東西讓他的胃緊縮起來：一隻手從斗篷里伸出來，這隻手發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結了痂，像是什麼東西死了、又泡在水裡腐爛了。那隻手現形不到一秒鐘的工夫。斗篷底下的怪物好像感覺到了哈利他們的注視，那隻手就突然縮到黑色斗篷的褶層里去了。

然後，頭巾下面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麼，抽了一口氣，又長又慢，還顫巍巍的，好像努力要從周圍吸進除了空氣以外的某種東西。

「滾出去（GetOut）！」

盧平教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他的魔杖頂端不再是那種白熾燈似的光亮，而是一種銀色的光芒。

他站起身子，拿魔杖的樣子就像是拿著一把刀子，戳在攝魂怪的面前，威逼著其不斷後退。

因為感受到了「呼神守衛」的力量，那隻攝魂怪感受到了一陣陣令其難以忍受的灼痛，所以它不斷後退，最後直接退出了包廂，掉頭就跑。

「那是什麼東西？我感覺……我感覺自己所有的快樂都要消失不見了。」哈利癱軟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問道。

羅恩和納威趕緊將哈利扶了起來，將他放在座椅上，赫敏則拿著魔杖，一臉慶幸地看著盧平教授的背影，剛剛這個小女巫差一點就準備自己動手去對付那隻攝魂怪了。

畢竟，這位盧平教授，極大概率就是他們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而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水平，他們這些已經上了兩年課的小巫師，基本已經對其不抱什麼希望了。

「這個盧平教授很不一樣，」小女巫心中暗暗想道：「他絕不是什麼草包，剛剛那出現的生物就應該是攝魂怪了，可是他卻能用一種不知道是什麼的咒語將其逼得逃跑，更不用說他用的照明咒都是無聲施展出來的。」

而那個逼走了攝魂怪的盧平教授，此時也轉過了身子，他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板吃剩下的巧克力，交給了離他最近的納威：「先喂哈利吃一些巧克力，然後你們每個人都分一點，甜食在這種情況下對你們都很有用。」

「謝…謝謝，教授。」

納威緊張得有些結巴。那隻攝魂怪的突然出現，其實不僅僅是對哈利有很大的影響，同樣有著一些不好記憶的納威其實也很恐慌，可他並沒有像哈利一樣癱倒下去——這隻平時看起來十分膽小怕事的小胖獅子，說不定才真正具備格蘭芬多的底色。

「不用謝我，但你們還是要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千萬不要亂跑。我去前面看一看，畢竟『那種東西』出現在前往霍格沃茲的列車上很不正常，我懷疑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說完，盧平就說拍了拍納威的肩膀，然後就走出了包廂。

在給哈利餵了剩下的多半板巧克力之後，他的情況好了很多。納威和羅恩執意把最後一塊巧克力讓給了赫敏，他們倆人只是分了一點點巧克力碎屑，讓自己的舌頭嘗了嘗甜頭。

「……這位教授應該是咱們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吧，他這個人看起來還不錯，而且感覺也很靠譜。」羅恩一邊嗦著手指，把上面粘的巧克力碎屑舔乾淨，一邊說著。

罕見地，小女巫赫敏這次沒有駁斥羅恩的說法，反而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剛剛那是什麼呀，我感覺自己差點都要暈過去了。」哈利從座椅上爬了起來，重新坐好，這樣其他三個人也好在包廂里落座。

「那是一種名為攝魂怪的生物，它們天生就是以人類的快樂情緒為食，並且他們身上還時刻散發展著足以致郁，能夠勾起人類不好回憶的魔法氣息。

只不過，這種黑魔法生物應該都被魔法部在阿茲卡班監獄里當守衛啊？無緣無故地，它們按理來說不應該跑到咱們這趟霍格沃茲特快上才對啊？」小女巫赫敏的皺起了眉頭。

「你可能說錯了，」這時，往常最不可能反駁別人的納威突然反駁了赫敏一句，「因為即便有緣故，那些攝魂怪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奶奶說過，攝魂怪雖然名義上是魔法部的僱員，但是這種邪惡的生物其實壓根就不該留在世上。

就好像德國魔法部滅絕那些喜歡誘騙並吃掉小孩子的惡爾精一樣，英國魔法部本該將其全部滅絕的。

只是他們辦不到罷了。」

相比於只是在書本上看到過關於「攝魂怪」知識的赫敏，又或者今天才第一次見識到什麼是「攝魂怪」的哈利，納威和羅恩這兩個純血巫師家庭出身的小巫師，自然從家中長輩那裡聽過一些攝魂怪的不好傳聞。

所以，羅恩也點點頭附和道：「納威說得很可能是對的，而且我相信鄧布利多校長是絕不會允許攝魂怪進入霍格沃茲魔法城堡的，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

而就在這幾個小巫師們討論攝魂怪話題的同時，盧平教授也在列車的各個車廂里疲於奔命。

原來，霍格沃茲特快上進了不止一隻攝魂怪，有些高年級的小巫師甚至與它們爆發了衝突，只是他們的魔咒似乎對這種黑魔法生物無效。

盧平幾乎是一個車廂接一個車廂地解決問題，連續用守護神咒驅逐走了三四隻攝魂怪。

終於，他看到了其他人也在使用守護神咒，有一男一女兩個帶著傲羅徽章的巫師也在驅趕攝魂怪。

只不過，他們召喚出來的守護神，似乎魔咒的強度並不高——看起來就是一團團快要消散的銀色煙霧——甚至還沒有盧平的守護神來得凝實。

但不管怎麼說，能用出守護神咒的巫師，基本上都可以肯定不是什麼壞人。

這是魔法界的共識。（在所謂的「食死徒」之中，只有斯內普能用出守護神咒。）因此，當盧平看到那兩名傲羅，而兩名傲羅也看到盧平，他們彼此都沒有交流就很默契地開始了合作。

他們合力將車廂內的攝魂怪趕到了一個車廂連接處，然後順著車門給「推」了出去。

因為車內有太多小巫師在吊著，所以即便被趕了出去，可那些攝魂怪也不願意飛走。它們就徘徊在列車的周圍，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再進列車一次。

「謝謝你，你可以叫我唐克斯，這是我的搭檔德力士。」

唐克斯喘著氣，伸手與盧平握了握手，然後就倚靠在了霍格沃茲特快車廂牆壁上。

德力士也只是勉強站著。

他們倆人都累壞了，而他們的導師金斯萊·沙克爾此時正在單獨行動，去追飛向附近麻瓜村莊的幾隻攝魂怪。

「我叫盧平。」出於禮貌，握手之後與唐克斯和德力士打了聲招呼，盧平馬上轉入正題道：「你們都是傲羅吧，為什麼會有攝魂怪出現在這裡，它們不是應該待在北海，在阿茲卡班監獄所在的那座小島上面嗎？」

聽了這個問題，唐克斯和德力士兩個年輕傲羅的臉上雙雙露出尷尬的表情，唐克斯的頭髮都從之前的銀白色變成了七星瓢蟲般的顏色。

最後，還是稍稍「厚臉皮」一些的德力士回答了盧平：「您應該是霍格沃茲的教授吧，我要說這是一個意外，您相不相信？」——「意外，你管這個叫意外？」卡卡洛夫暴跳如雷。

「阿方索，你知不知道，咱們德姆斯特朗每年的經費有多麼緊張？

咱們可沒有布斯巴頓那樣的、能夠用水銀製造黃金的慷慨校董！

這艘魔法船上每損壞一塊木板，咱們都得花錢自己去維修，可你看看現在『莫爾登號』這艘船的甲板，還有哪些木板不用維修？」

說話的同時，卡卡洛夫懷裡還抱著一台威廉謝卡特計算鍾，不停地扭動著上面的旋鈕，最終等了一會兒，聽到一串「叮叮噹叮叮」的報數聲。

「修理這些東西，一共要花費三百六十馬克格隆，另外還要付材料運輸手續費給那些可惡的妖精工匠幾十枚西爾克！你說說，我該不該同那個小巫師要錢？」

（馬克格隆，即北歐和德國地區使用的金加隆，西爾克則是銀西可。）面對卡卡洛夫如此強硬的態度，阿方索·里帕教授也不得不作出讓步，誰讓人家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呢。

阿方索·里帕伸出雙手，手心朝上微微攥拳，一邊抖著手腕一邊說道：「您是校長，自然您說了算。」

當然，他是不打算自己去說的，既然卡卡洛夫說的去找伯恩賠錢，那麼就讓他自己去要咯。

畢竟，他一個月也不過拿著德姆斯特朗幾百馬克格隆的工資，玩什麼命啊？雖然卡卡洛夫死活不相信他說的，那個小巫師變成一個身高三米的混血巨人，然後在甲板上用「極其可怕的戰鬥魔法」擊敗了十幾隻攝魂怪，還嚇走了同等數目或者更多的那種黑魔法生物，但是他阿方索·里帕可是親眼看見了！而且，他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提前變成老花眼的話，他好像還看見那個小巫師生啃了一隻攝魂怪的爪子。

「當然要去找那個小巫師賠錢，」卡卡洛夫將計算鍾歸零複位，然後「啪嗒」一聲鎖上了複位鍵，「也不知道校董會的那些人是不是移植了巨怪的腦子，居然非得承辦什麼『魔葯錦標賽』，跟那幫蟲豸一起，怎麼能搞好德姆斯特朗？」

原來，這個卡卡洛夫之所以會如此生氣，是因為他覺得「莫爾登號」上出現的大片焚毀痕迹，很可能是因為伯恩在乘船的過程中實驗魔葯造成的。

而阿方索·里帕，還有那幾個勤工儉學的德姆斯特朗高年級學生，之所以說是遭遇了攝魂怪，則是因為他們在推卸自己的責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可是知道阿方索·里帕在離開德姆斯特朗之前，去了趟圖書館借了本《元氣滿滿的亞龍人女僕》，而以那個安東諾夫為代表的勤工儉學生，則全員都是嗜飲成性。

「這些傢伙一定是不用心，所以才放任那個小巫師搞出來的破壞。現在還把責任推到虛無縹緲的攝魂怪身上——那種怪物，真以為我沒見過？還特么遭遇了幾十隻，要真是那樣，這艘『莫爾登號』還能開回來？」

卡卡洛夫惡狠狠想道。

他很想給那個阿方索·里帕一個處分，就像一個真正的校長那樣（鄧布利多：你報我名字得了）。只不過，因為他在當上校長之前有過太大的污點，所以不好得罪德姆斯特朗的各個教授。

而除了對阿方索·里帕有意見，他對德姆斯特朗承辦的這屆魔葯錦標賽也有很大的不滿。因為校董們僅僅是動動嘴，他這個校長就要為此跑斷腿。

那些來參加比賽的小巫師，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天天都在熬什麼魔葯，已經浪費了德姆斯特朗很多的魔葯儲備，破壞了很多器材。

那可都是錢啊！

要知道，卡卡洛夫給自己預備的退休金，也是每年從校董會的撥款里一點點摳出來的。

而今年，校董會的撥款裡面，有很大部分要用於補貼那勞什子魔葯錦標賽——這花得可都是他的錢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