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白髮三千丈壓箱底的功夫

一號擂台上，快活王與江南月相隔十米而立，李天心則是腳踏青鋒劍，懸立於兩人身側的半空。

以兩人的功力，整座擂台都會在他們的氣勁籠罩之下，他若站在擂台上，難免會幹擾兩人的比武。

是以他使出御劍飛行之法，於半空擔任這一戰的裁判和安全保障。

因兩人太過耀眼，以至於這一輪只有他們這一場比武。

在兩人上台後，其他武者都暫時按納下來，沒有上台，準備旁觀這一場絕世高手的驚天之戰。

「二位，切記這只是一場比武，而非你死我活的決鬥，請二位力求在發揮出全部實力的情況下，盡量不下殺手，比武開始。」

李天心話音一落，兩人幾乎同時動手。

快活王腳下一蹬，整個人如出膛子彈般射向江南月，右掌之中已凝聚磅礴掌力，氣機牢牢鎖定對手。

江南月的應對很簡單，雙掌朝前一推，四道彩緞分別自衣領和雙袖中飛出，挾帶著恐怖的氣勁，如四條神龍般沖向快活王。

快活王見此目光一凝，不得不雙掌齊出，提前引爆這一掌的威能。

「轟」

猶如海嘯狂潮的掌力，與四條彩緞碰撞，發出一聲驚天巨響。

氣勁轟然爆發，地面厚實的地毯與厚達三寸的實木地板，紛紛在轟鳴聲中炸開。

擂台出現一個明顯的凹坑，一時間地毯碎布與木屑，在氣勁狂潮中四散飛濺，宛若炮彈的破片。

幸虧擂台範圍夠大，又比地面高出數米，是以並未對圍觀人群造成損傷。

否則這一記碰撞若在平地爆發，其威力不會亞於一顆重磅炸彈。

這一次碰撞造成的結果，便是一號擂台方圓五六米的實木地板和地毯遭到毀滅，露出了下面下凹的高強度合金地板。

快活王瀟洒的向後飄飛一段距離，卸去了這一次碰撞的反震之力，白髮三千丈的彩緞也破碎一截。

但很顯然，這破碎掉的一截彩緞，對她並無影響，彩緞很快就再度飛出，這一次卻不再是直來直往的硬碰。

隨著江南月在擂台上舒展身姿，舞動開來，四條彩緞猶如化作四條靈蛇，又好似變成了四條手臂，或直或彎，或先或后，對著快活王發出一陣疾風驟雨的猛攻。

第一記硬碰硬是一種試探，試探對方的功力深淺，以及真氣的凝練度，隨後才是武功招式的比拼。

第一次的碰撞讓快活王試探出，江南月的功力的確深不可測，但真氣凝練度要比他遜色一籌。

但因她武功奇特，在正面碰撞中竟然不落下風。

若方才江南月是與快活王對掌，那必然要吃一點虧。

可與快活王碰撞的，卻是她那灌注了磅礴真氣的彩緞，對她自身的影響就會大大降低。

至少她無需承受反震之力，彩緞本就是可剛可柔的奇門兵器，硬碰時可以至剛，碰撞結束后立刻化作至柔，直接化解了反震之力。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面對江南月四條彩緞連綿不絕，如狂風暴雨的攻擊，快活王卻是面不改色，施展開拳腳從容招架。

快活王以一身，兼具四十年前整個武林八成以上的絕學，論武功招式之豐富，天下無出其右者，包括李天心在內，也沒有可比性。

他或拳或掌，或指或爪，可謂信手拈來，甚至他還能以雙手為兵器，施展出刀招劍式，每一招都精妙絕倫，還不帶半點重複。

四十年前大明武林八成以上的絕學，都被他融會貫通，匯成一爐。

所謂物極必反，當一個人身懷無窮招式，最終也就變成了「無招」。

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出哪招，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招，他的對手自然也就永遠不可能，破解他的招式。

故此哪怕江南月佔了功法上的優勢，快活王也守得密不透風，滴水不漏，令江南月無可奈何。

高台上，白飛飛兩眼放光的看著這一幕道：「原來這才是『幽靈舞』真正的威力，真是太厲害了。」

如意感嘆道：「看來當年她傳給白靜的《幽靈秘笈》，根本就不完整，只是個低配版而已。」

白飛飛頷首道：「好在從今往後，咱們就能得到完整的《幽靈秘笈》，飛仙門的武學體系，也能得到一個巨大的補充。」

快活王與江南月，都是站在大明武林第一梯隊，天下少有的絕世高手，這一場比武不僅聲勢浩大，精彩絕倫，更是持續時間良久。

圍觀的武林人士只覺大飽眼福，光是快活王與江南月這場對決，便已讓他們大開眼界，深覺不虛此行。

整整三個多小時后，原本勢均力敵的兩人，終於出現明顯的偏向。

江南月的優勢是功力深厚，畢竟百年積累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逐漸佔據上風的卻是快活王。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真氣質量。

快活王固然只有五六十年功力，但他修鍊十年入道功法，真氣質量比江南月要強出數倍。

他一分力打出，江南月需要付出三四分力才能抵消，時間一長，反而是江南月會率先耗盡功力，一敗塗地。

江南月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她這三個多鐘頭來，已是手段盡出，她每一招使出來，都相當於高配版白靜，卻始終無法佔據上風。

此時內力已經消耗過半，她不再遲疑，終於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

只見她倏然收回四條彩緞，周身猛然爆發出一股氣霧，將她整個身軀籠罩。

待氣霧散去，眾人頓時發現，江南月那盤成雲鬢，看上去高貴端莊的滿頭青絲，已經披散開來，且變成白髮。

下一瞬，江南月螓首一擺，將那及腰的白髮向前甩去。

圍觀群眾齊齊發出一聲驚呼，只因江南月甩出的長發，竟在瞬間無限延長，並分化為數十股，朝著快活王籠罩而去。

那數十股白髮或刺或抽，或纏或繞，幾乎將整個擂台範圍籠罩。

此刻的江南月，就像一個妖怪。

「白髮三千丈，難怪她稱號為白髮三千丈，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究竟是什麼手段？武功還是法術？」

「甭管是什麼手段，總歸不是尋常武者能掌握的。」

在尋常武者眼中神異無比的景象，李天心心裡卻是毫無波瀾，反而有點想笑。

決定頭髮生長速度的要素，與性腺激素、腎上腺皮質、甲狀腺及腦垂體機能有關。

江南月這門功夫，不過是以先天真氣為能量支撐，瞬間令這幾大要素的功能提升無數倍，使得頭髮瞬間暴漲而已。

他實在不知道江南月是咋想的，竟會去研究這種法門。

當然這也許不是她自創的，而是傳承自先輩。

雖說他不懂這種法門，但他既然知道原理，那隻需花點時間，早晚能創造出來。

可這種扯淡的法門創出來有什麼用？他才不會閑得蛋疼，去鑽研這種毫無意義的法門。

如果拿這個問題去問江南月，她也許會回答：「有毛用。」

瞬間長出這麼長的頭髮，可不是有「毛」用嗎。

面對這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攻勢，快活王也是神色冷凝，不得不連連後退，避其鋒芒。

但擂台就這麼大，他又能避到哪去？

不過他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頃刻間便想到了破解之法。

之間他雙掌在身前畫著大圈，上半身隨著動作大幅度晃動。

而在他轉動的同時，一股熾熱無比的氣息在他周身凝聚。

只聽得「呼」的一聲，在他周身竟憑空出現一條粗壯的火龍，隨著他上半身的晃動，圍繞著他盤旋不休，帶出熊熊烈焰。

此刻的快活王，猶如被一道火焰旋風籠罩，所有功至身前的白髮，盡數被點燃，燒成飛灰。

「這是……」台下，武當掌門白眉道長目光一凝，激動得渾身顫抖，「我武當派的『火龍陽掌』，竟然……竟然能達到此等威力。」

火龍陽掌雖有「火龍」二字，但那只是一種形象化的形容，並非是說這門功夫這能打出一條火龍來。

真正的火龍陽掌，主要體現方式是，將一股至陽至剛的氣勁，打入敵人體內后，那股氣勁就會沿著敵人的經脈遊走，對敵人的經脈產生灼燒傷害。

這過程就像是一條火龍鑽進了體內一般，故而才會如此命名。

可沒想到，這門武功到了快活王手中，竟會更加名副其實，真的打出一條火龍來。

果然，以武入道的絕世強者，跟尋常武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兩者壓根已經不在一個層面。

那是生命本質的差別，那是仙凡之別。

當江南月看到快活王打出的火龍，她就知道自己敗了。

她這門功夫的確強悍，不僅讓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灌注了先天真氣的髮絲，也堅韌無比，刀劍難傷，擁有可怕的穿刺力。

哪怕是古三通的金剛不壞之軀，她也有把握一穿而過。

可其最大的弱點就是……怕火，或者說，怕那種至陽至熱的氣勁。

快活王的火龍，本就是以極為凝練的先天真氣所化，恰好就是她這一招的剋星。

果不其然，在快活王護好自身後，他雙臂在胸前一合，隨即朝著江南月推出。

「昂」

一聲高亢的龍吟響徹快活城，那條已經變得如磨盤粗，足有十數丈長的火龍，朝著江南月爆沖而去。

李天心見此一幕，腦海中莫名響起了某位，出場自帶音響的大俠，以及他的成名絕學「降龍十八掌」。

嗯，有空倒是可以創出一套，屬於自己的降龍十八掌，畢竟這個名字聽著還挺霸氣。

腦子裡想著有的沒的，手上卻已經做好出手的準備，不出意外，江南月該認輸了。

不出李天心所料，火龍所過之處，那堅韌無比的白髮，紛紛化作飛灰，並順著髮絲朝江南月迅速蔓延而去。

江南月當機立斷，直接截斷十數米白髮，仰頭對李天心高呼道：「我認輸。」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層白光在她身前憑空浮現，瞬間凝聚為一道光牆。

那氣勢洶洶，挾帶著焚滅萬物架勢的火龍，撞在光牆上連漣漪都沒泛起一個。

沒有驚天轟鳴，沒有震天撼地的爆炸，火龍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湮滅在光牆之上。

隨後光牆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沒入李天心的身軀。

李天心朗聲道：「這一場，快活王勝。」

江南月看著快活王，心悅誠服的道：「王爺武功高強，奴家手段盡出依舊難以抗衡，這一戰敗得心服口服。」

武評榜上，快活王跟江南月的排名，立刻調換了位置。

快活王終於念頭通達，心裡那個小疙瘩就此散去，和顏悅色的對江南月抱拳道：「承讓。」

這場堪稱武林大會召開以來，最巔峰的一戰就此結束。

江南月雖然落敗，卻沒有任何人敢小覷她，她的武功的確當得起武評榜前十的排位。

連快活王自己心裡都明白，如果他在幾年前與江南月交手，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也就是如今方能勝她一籌。

因為幾年前他的真氣凝練度，還達不到如今的層次，火龍陽掌的威力，也不足以碾壓江南月的「白髮三千丈」絕技。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事實就是，他如今的確要比江南月強出一籌。

快活王與江南月回到高台上，此時江南月的頭髮也恢復了烏黑，待她到十一號椅坐下，白飛飛走到她身後，親自為她盤發。

此舉也讓江南月心情有所好轉，雖說她對江湖排名並不在意，但被一個小她四十多歲的後輩打敗，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兩人下台後，上官金虹忽然起身，走到孫白髮面前，抱拳道：「晚輩上官金虹，還請前輩賜教。」

之前他被沈楓打敗，心態是有些崩的，後來知道沈楓是沈浪的兒子，這才恢復過來。

既是神州奇俠之子，那自是家學淵源，他敗得不冤。

一直以來，他都被排在天機老人之下，他的心情跟快活王一樣，是有些不服氣的。

因為在他看來，天機老人實在太老，氣血衰退之下，絕不可能是正值春秋鼎盛的自己的對手。

那些年輕天驕，看在他跟李天心乃是忘年交，又身為江湖老前輩的面上，不好去挑戰他，上官金虹卻沒有這個顧慮。

因為他跟孫白髮本就沒有交情，也沒比他小太多。

可惜他不知道，孫白髮得李天心大還丹相贈，已經彌補了氣血衰退的境況，踏出那一步成就先天之境。

所以他註定要在孫白髮手中，碰一鼻子灰。

上官金虹的牌面，就沒有快活王和江南月大了，其他高手也沒再等待，如果這樣一場場的進行下去，那得遷延多久時間？

能按捺到現在，已經是快活王跟江南月的面子夠大。

是以其他人也紛紛坐不住，向自己盯上的目標發起了挑戰。

八座擂台很快就被人佔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