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工造府興建,張韓得利
兩人聊著,倒是沒有去細想,只當成夜間笑談就過去了。
第二日。
萬沒想到,楊修就來到了丞相府。
在大堂之前,和張韓一同求見,站在階梯下自己都是懵逼的。
怎麼……忽然就到這來了,而且還是主進言之責。
這件事,是從什麼時候,攬到我頭上來的呢?
他轉頭偷偷看了一眼張韓,迎接他的是一張和善的笑臉。
接著,張韓輕聲道:「舉足輕重,別忘了,輕重哈。」
輕……
楊修心裡暗罵了一句,但是表面上卻不敢讓張韓看出來。
只能同樣報以微笑。
不多時,許褚從階梯內走出,向下方招手,朗聲道:「君侯,丞相有請。」
張韓拉了楊修一把,拾級而上。
走到一半看見許攸正下來,迎面小跑,面帶悠閑之色,兩半鬍鬚都在抖動,到張韓面前來拱手,道:「伯常,你交託我做的事,已經辦妥了。」
「哦?什麼事?」
張韓愣住了。
他這一問,把許攸也問愣住了,忙狐疑的道:「咦?伯常不是讓我在南臨山好好懲治那許貢嗎?」
「我與他論家門、壓其勢、斷其路,現在他已在山中徹底隱居,不得人間,那些碩儒無不是談之而笑。」
「眼下,他私生子之事,已傳遍南臨縣,自私負義之行徑,早為人所不恥耳,即便是碰到我,也只能遭痛罵耳。」
「哦!」張韓臉色一怔,直接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多謝,多謝子遠了!」
「伯常且去,我剛與丞相敘舊完,正要去大理寺,往後再去你府上拜會!」
「好好,好,」張韓回了一禮,旁邊楊修聽得一來一去的話,心裡暗暗吃驚。
君侯心胸真是……一言難盡。
和他不和之人,說不定哪一日就被毀去了聲名,還毫無辦法反駁,找不到門路解釋。
身邊還有大儒名流幫忙干這等齷齪之事,許子遠好歹也是在登臨冀州謀主之位的人,怎麼會願意為他做這等事呢?
「走,」張韓招了招手,楊修在後頭收回心神,回應一聲馬上跟去。
不多時進了大堂,見得曹操正在和身旁戲、郭二人談笑風生,許褚捅咕了張韓一下,輕聲道:「今日,春風微涼。」
「明白。」
楊修:「???」
什麼意思?今日明明是秋意甚濃已至入冬,眼看就要穿大厚袍子了。
何來的春風?
你們說的是什麼暗語,而且還說得這麼熟稔,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春風?楊修略微思量,再看堂上曹操的面色,一下就稍加明白了什麼意思,這個春風說的應該是曹丞相的心情。
「嘶。」
楊修想到此處之後,便是覺得更加離譜了,在丞相府門口宿衛的許將軍,都要給他遞消息。
就這消息網,你說你在校事府沒有人我是真的斷然不信。
「伯常,快來快來!」曹操開心的招了招手,「子遠方才,已將魏郡布防之局勢,鄴城周遭之兵寨全都告知,並且為我演化了袁紹可能會進行的兵陣布防,現在已經了如指掌了,待來年再興兵,可讓袁紹再無還手之力,境內局勢更為混亂。」
曹操近日來心情是真的好,不光是在前線連日大捷,還有冀州士族多有暗中聯絡,準備來投,小地方的豪族更是已經決心要歸附漢廷,這就易於他們在今年秋冬兩季不興兵的時候,掀起流言、拉攏等策。
瓦解袁紹麾下眾家族的團結局勢。
以往,跟隨他的家族,有半數都是為了順應大勢,將袁紹看做最有可能建立功業之人。
而現在,幾次大戰之後,勝負已經非常明顯了,袁紹這座最高的山,很快就要倒塌。
「伯常,今日來見,可是有要事相商?」曹操知道張韓很少來和他們商討議會,尋常都只是在忙自己的事,今日到來肯定是要獻策的。
不是說攻袁之事,恐怕就是論斷日後局勢,提早布局某些事。
張韓看了楊修一眼,兩人沒有故弄玄虛,知道曹操現在心情極好,把昨夜商量的事情,全數告知。
曹操聽完,待郭、戲二人對視卻無問題,他很快就點頭應下,笑道:「好,將工造之事,從丞相府劃出,分設一部,此部由伯常來主持,如何?」
「可以。」
張韓應下,沒有拒絕。
他知道這種事情肯定是自己當仁不讓的,一來,有錢。
二來有頭腦,三來有人手。
最重要的是,有整個許都半數的錢財,用以惠民,來掙取更多的錢,張韓不會拒絕,利民之後,自己方能再攬錢財,而且到了現在這個階段,可能錢財對張韓也已經沒有了多少吸引力了。
這點,曹操已經感受到了。
因為張韓最近已經不怎麼接納他人送去的禮物了。
這不是他的性情變好,品質改善,而是他沒那麼財迷了而已。
張韓又不是沒改過,他也試著當一個廉潔之人,只不過都失敗了而已。
聊完了這件事,楊修就出去了。
走在階梯上往下的時候,他腦子還是有些茫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怎麼會如此順暢,為何丞相對我欣慰的笑著,而後就順理成章的答應了下來呢?
好似對於他來說,這種改制的事情並不是什麼新奇之事,早就有此心思似的。
走了七步,楊修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將所有的條理都在腦子裡順清楚了。
「原來如此!」
昨天的宴席,本來不該邀請我去的,因為我正在忙於公務,而且子脩一直不會太過干涉我的日常事務,也很少與我喝酒商討。
之所以叫我,就是為了拉攏。
在席間他們聊完了之後,馬上就開始對我諄諄善誘,讓我參與進來,最後豪言壯語一番,讓我表了決心,於是今日就站在了丞相府,將此改制之事進言而上。
「故此,若是日後有所成就,功勞自然也是我的,君侯和子脩都不必來取,因為君侯已經功績太多了,他取功會有震主之嫌,他可以退而保身,只領了職責去勞苦,取苦勞。」
「子脩乃是大公子,我若是能夠取得建樹,他自然會重用,畢竟我是他府中出來的官吏,故此他自然是不需要取功進言的。」
楊修思路一下子就完全通達了,「我就是他們選出來的人,那陳群……陳群為何不能委以重任呢??」
想到這裡還是卡主了,若是在兩人之間選一個的話,沒有擔任多少要職,而且現在才剛剛投入中郎將府的陳長文,不是更加適合嗎?
楊修摸著剛整理好的鬍鬚,緩緩出府去。
……
中午,張韓從丞相府出來的時候,直接了當的去了御史台,在一處院落內等候,不多時,有儒生踩著青石板路,繞著草叢而來,趨步向前,頗為恭敬。
此人赫然便是陳群,他走到張韓面前連忙躬身,笑道:「君侯可已成事?」
「成了,」張韓笑道:「府邸建制就在大理寺旁,取府邸擴建,成工部,司土建、工造之事,範圍較廣,具體的職責還要等尚書台擬表上呈陛下,不出三日應當就會有詔令。」
「到時候,還請君侯將在下調任過去。」
陳群忙笑著提醒,「君侯可別忘記了。」
「當然不會忘。」
「有件事不明白,」陳群眉頭微皺,猶豫片刻后,問道:「為何君侯知曉楊侍郎會趕在我前面呢?」
陳群的確是曹昂的人,但是也並非是主導此事之人,而是當時被曹昂與張韓叫來,演戲給楊修看的,張韓說,他陳群若是開口表態,楊修就肯定會跟隨附和,甚至更加踴躍。
「他要為首臣,就會急,平常我們對他的威脅很小,但是你陳氏對他的威脅就很大,」張韓梗直的解釋,然後笑了笑道:「其實吧,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急。」
「就是試一試,沒想到真成了,運氣不錯,」張韓就是心裡有一種感覺,這麼干楊修多半會願意來進言,他以楊氏之名來提出,現下雖然看不出什麼,只是分出去一點權力給張韓,讓他司造道路和民居、城防等等。
但是以後,一旦開始六部改制,要動到世家利益,地方利益的時候,再來追根溯源,人們就會明白第一個提出此法的乃是弘農楊氏的那位少年天才楊修。
那他就背上了「開創」之名了,道路上,會因為楊修的家世,少去很多的障礙,如此也自然是好事,張韓和曹昂都深以為然,曹操更是明白。
所以今日楊修來進言的時候,曹操很快就答應了,幾乎沒有半分猶豫。
這眼見很遠,現在的楊修善於內政,不是原本那個喜歡揣度人心的小聰明,所以他可能需要稍微反應一會。
「原來如此,」陳群也是笑了起來,「君侯真是敢於嘗試,料事如神,在下敬佩。」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以往和張韓剛剛結識的時候,只以為他懂兵法、善戰而已,現在久了就明白了,簡直無所不能!他這個人的面目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混不吝,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性,儒生的底線他並沒有,毒士的狡詐他全都有,而後在這些惡毒心思之中,卻又還能保持著仁善之心。
非常可怕。
……
南臨縣。
楊氏府邸之中,山莊後院里正在燒烤的楊彪聽完了兒子的話,稍稍僵硬了片刻。
而後嘆氣道:「兒啊,此事若是要干,那就必須要一條路走到底了,再也不可回頭,你明白嗎?」
「明白,自然是明白,」楊修將張韓此前的理論說了一遍,「世家存於各世,每一代都有世家的影子,豈能缺少,兒若是要推行此制,那就必須站穩浪頭。」
「否則,日後必然是高不成、低不就,如此雖穩固,卻愧於心也,」他說到這,歉然的躬身向其父,真誠的道:「若是兒看不出來,眼見短淺也就罷了,但偏偏看出來了,豈能裝作不知道呢?」
「說得,或許是對的,」楊彪早就不愛管事了,他現在就是個閑來無事,在南臨縣享受的富家翁,笑道:「你自己把握。」
「但是陳群之事,我可以回答你,」他悠然而笑道:「陳長文當日在宴,就是君侯和大公子,用來推動你下決心的最後一力。」
楊修思索良久,前後之事全部想了一遍,將那一夜宴席上的場景全部都在腦海中走馬燈一般晃了個遍,頓時點了點頭,逐漸也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
「去吧,」楊彪倒是沒太多擔心,「跟著那位君侯,可能並不是壞事,他的心思我看不透,他受到的恩寵,等同是親兒一般,而且他的運氣……實在是好得有點讓人奇怪,有如天助,有這等氣運,做什麼事都能有所成就。」
「多謝父親!」
楊修站立躬身,心思也更加的堅定。
三日之後。
張韓在工部府建立了衙署,調任了御史台陳群、韓嵩到府中,又將黑袍騎調任了五百,安排為府中宿衛,召集二十六名文學掾,開始登記造冊,選出屯民為工部任丁。
取家中錢財為本錢,先行進行前期投入,開始策劃建造許都到南臨縣的道路,以鋪官道馳道為主,再興造青石板鋪就城中道路,將工造營直接全部搬進了工部府。
連通蒲氏的工匠,都有了大量的官職,一時麾下文武盡皆歡顏,孫乾和糜竺在這裡就成為了舉足輕重的人物。
糜竺的家資仍然沒有耗盡,家中錢財可以資助用來興建幾條自許都到徐州的道途,中建各種驛站以歇腳,而孫乾,則是掌控著所有的商道。
張韓將孫乾叫來,將以往和他說過幾次的長期謀划,再次提及。
「商號。」
「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明年開春之後,可以用商號的名義,在外行走,賺取錢財,將工造營的新奇商貨推及。」
張韓篤定的說道。
孫乾以往就已經暗中策劃過了很多次,現在再聽,自然是十分興奮。
他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