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歌謠

雪飄的愈發大了，起初只是稀零的幾片，偶爾從身旁劃過也不曾在意，現在卻密集到遮掩了視線。

柳絮起初飛揚時，讓人感到很美，宛如仙境；但多了卻只會讓人厭煩，因為它們太輕，總是被吸到鼻腔里。

這些雪也讓科琳感到厭煩，它們總是向著衣領裡面滑落，再被體溫融化，讓領口變得cháo濕。

化開的水很冰冷，有些粘，還緊貼著皮膚，讓人難以不感到煩悶；雪山本身就很令人煩悶，這裡缺少人煙，有的，只有怪物。

科琳像一個平常人一樣緩步前行，雖然在這樣的地方行走本就不平常；空曠的雪地留著短短的一截腳印，再往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雪下的如此之大，留下的腳印總是會被很快掩埋，難怪會有很多人迷失方向。

科琳卻不在乎：她的腳下有她前進或後退的路線，所以這場雪只能讓她心有些煩。

就像有人寫信：「我寫的很慢，因為知道你看的不快」一樣，兩者之間沒有什麼必然關係；有的，只是讓讀信者胃疼。

……………………

在這片風雪之中，一道冰錐從天而降…………它來的如此沒有道理，因為科琳的頭上，是空曠的天空；但它同樣悄無聲息，輕微的尖嘯與風聲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科琳抬手，冰錐停滯在她手中，距離她的額頭只有五指寬，但這段距離，卻是天壤之隔。

質量不夠就用數量彌補：

所以，無數冰錐從天而降，像是一場冰雨，冰雨將紛飛的雪簾衝散；無數的冰錐堆積在一起，組成了透明的一座囚籠，她站在囚籠zhongyāng。

它們圍住了科琳，看著這個人類，明明與其他人沒有兩樣，散發的氣息卻令它們窒息…………

它們不得已暴露了自己，只是為了她自己一個人，即使困住了她，但它們依然不安；

更何況，它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困住了她，但這是它們最強的手段，所以別無選擇。

它們在看科琳的同時，科琳也在看著它們：黝黑的皮膚，面貌卻是很美，它們的頭髮是冰雪組成的，所以有些粗糙；這些頭髮自頭頂延伸，一直往下包裹住了身體。

「冰影阿奎利斯～」

高階冰元素jing靈，在雪山這樣的環境中出現並不奇怪；既然能夠孕育高階jing靈，沒理由孕育不出那些低階的——

她的腳下露出一個小小的尖錐，像是剛剛冒頭的尖荷，被她一腳踩下，毫不留情的踩回去；

遠處的冰柱后，一隻冰奈斯破碎城無數塊冰粒，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科琳似乎聽到了它死前的尖嘯。

無緣故的，她想起了那個小小的召喚師，皮皮會不會召喚這些元素jing靈？希望不會，它們死前的聲音太悲愴，聽久了會發瘋………

那麼，這些jing靈的主人呢？

它們的主人，是洛絲；不是那個歌謠里善良的姑娘，而是這座冰雪宮殿的女王。

科琳繼續向前，只是腳步略快了些。

潛藏在積雪之下，是雪山獨有的冷血生物——冰蛇。

它自冬眠中醒來，向著科琳的小腿咬去，咬到了大概會中毒；科琳沒有中毒，因為她不會被咬到；她將冰蛇捏在手裡，任由它掙扎，然後被她握碎。

她聽到了冰蛇的哀鳴，那是波動；她想到，即使是冷血生物也會疼，會悲傷的啊～那麼這些冰蛇的主人呢？

——庫尼族御蛇巫士

科琳不知道這些像小兔子般的種族的人，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她們確實站在這裡，站在班圖的對立面。

班圖族有段歌謠，盛讚這片冰雪宮殿的女王，卻不知道女王早已被冰龍的魔力影響，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享受永恆的生命。

冰蛇死了，身材矮小的巫士執起手杖，想要用身體阻擋眼前的人類；她忽略了剛剛科琳徒手捏死冰蛇的場景嗎？沒有，她只是沒有心罷了。

科琳抬起了手，卻始終沒有放下，看著這名小女孩，她有些下不去手………

小女孩沖了上來，被科琳撥到一邊，似乎絆到了凸起的石頭，她摔倒在雪地之上；但她不哭不鬧，站起來再次沖向科琳………她的動作是那樣流暢，只是眼神太無神，太機械。

科琳搖搖頭，折斷了她的雙腿，她坐在雪地上，不哭不鬧，只是看著科琳漸行漸遠………

「…………………

過了很久，很久……

雪球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溫暖地抱著涼涼的風

一個小小的生命體在上面走動

那氣息與風一起築起了堅固的夢晶體

像風一樣來到自己身邊的少女

有著和風一樣的聲音

但風吹過

聲音卻仍然靜靜地停留著

雪球便把她稱為洛絲

洛絲是風不停的呼喚

是小小夢想停駐的搖籃

………………………」

「…………

最後出現了顏sè

又過了一千年

夢有了自己的意識，她可以思考了

為了永遠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夢築起了自己的宮殿

……………………」

「……………

就這樣，洛絲之歌開始吟唱

洛絲之歌嵌在一個冰雪的結晶里

直到幽深寂寞的峽谷不再存在

洛絲之歌藏在渴望獲得光的yu望里

直到寒冷美麗的雪花不再飄落

洛絲之歌溶入孤單而寂寞的風裡

直到飄渺不定的風不再颳起

……………………」

歌謠太美，但這分美里，掩藏了多少殘酷還有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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