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套子里的人

正午，仍是陰天，厚重的灰色雲層遮掩了大半天空，空氣也滿是潮意。

呼吸起來很不爽。

「看樣子，今天還會下雨……」

練習了一上午的姬野戀走出練習室所在的大樓，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幾聲。

雨宮總司打開背包，拿出幾顆潤喉糖遞給她：「發聲方式要注意點，別傷著嗓子，我以後還要壓榨到你的商業價值呢。」

「記住啦！大叔別總是開這種玩笑。」姬野戀笑著拆開包裝，將潤喉糖含在嘴裡：「對了，我最後一遍怎麼樣？有沒有進步？」

「進步很快，但……算了……明天我再看看吧。」

雨宮總司把瓶子扔進垃圾桶里。

天賦提升之後，姬野戀幾乎不需要什麼指導，就能自然而然地把歌唱好。

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內，她的歌唱水平就能達到偶像考核水平。

但他總感覺差了點意思。

不過對方還沒有發現。

「現在的我，和以前唱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進步真的很快！大叔你教課真的太強了！」

姬野戀拉住他的手臂：「中午我來請客吧，這附近有家拉麵館很熱門！」

被姬野戀帶著拐進小巷后，雨宮總司立刻就嗅到了食物的香氣。

各種醒目的招牌豎在牆上，像是一片霓虹叢林，路人擁擠，來去匆匆。

「就是這裡！」

姬野戀興奮地跑進一家拉麵館，銀髮馬尾在身後一甩一甩。

店面非常樸素，但客人很多，只剩下了一桌空位。

看來是家好店。

「大叔，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姬野戀坐下后，伸出手指勾下了雨宮總司臉上的口罩。

雨宮總司看了眼菜單：「豚骨拉麵吧。」

「那我要鳳梨拉麵。」

是很奇怪的拉麵呢……

服務員離去后，姬野戀拿出鏡子，仔細擦拭起唇上的口紅。

應該是為了避免吃面的時候把口紅吃進嘴裡。

「大叔，想知道我的口紅是什麼味道嗎？」

「草莓味？」

雨宮總司皺眉看起手機。

今天的頭條，不出意外的還是自己那位前女友，九條綾。

她居然在電視節目上公然造謠，說什麼自己不但家暴，還多次借錢賭博。

關鍵一群人還信了。

輿論完全是一邊倒啊……

姬野戀將食指放到雨宮總司的嘴唇上：「是甘草味啦。」

沉默了一會兒后，雨宮總司握住了她的手指：

「模擬約會只有這點強度嗎？大叔我對這種把戲完全無感啊，不要胡鬧了，好好吃飯。」

「也是，大叔畢竟是牛郎出身嘛……」

姬野戀有些泄氣，早上被雨宮總司嘲笑后她一直想報仇來著。

雨宮總司放下手機：「對了，你和淺川凜香以前的組合名是什麼？有沒有舞台錄像什麼的？我想看看。」

姬野戀伸出兩根手指：「組合叫四芒星，錄像倒是不多，存在了電腦里。」

「四人組合？」雨宮總司有些疑惑。

「兩人像這樣，把手指對在一起的話，不就是四芒星了嗎？」姬野戀戳了戳他的臉：「笨蛋。」

「客人，您的拉麵好了！」

服務員將熱氣騰騰的兩碗拉麵放在桌上。

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我開動了！」姬野戀拿起筷子。

雨宮總司也埋頭吃起面來。

豚骨拉麵澆頭的味道確實不錯，面就一般了。

跟姬野戀唱的歌一樣，差了點意思。

至於姬野戀點的鳳梨拉麵，看著就很奇怪，很難產生食慾。

「大叔，你聽說過金弦賽沒有？」姬野戀忽然抬起頭。

「沒有。」

「金弦賽是我們學校吉他社舉辦的比賽，優勝者能獲得一把大師定製的吉他琴。」

姬野戀拿出手機，把金弦賽的海報發給他。

「時間就在下周末，今天練習后，我突然就有了信心，說不定能拿到名次！」

雨宮總司看著海報上的吉他介紹，眼前一亮：

「製作材料有烏木，西提卡雲杉，玫瑰木，桃花芯……」

「吉田大師親自打造，好吉他啊！」

「是吧？」姬野戀握緊了手掌，臉上滿是興奮：「我想報名！」

「當然要報名了！」

雨宮總司點點頭：「增加些舞台經驗，偶像考核的時候可是會加分的。」

姬野戀的吉他水平很不錯，在遇到雨宮總司前就是偶像水平。

如果選曲得當，拿到冠軍不是沒有可能。

這樣一來，考偶像資格證會容易許多。

「這樣吧，這一周我們就進行吉他彈唱特訓。」

雨宮總司看著姬野戀的臉：「歌我倒是有很多存貨。」

「但是你……好像還不太夠格唱……」

他突然發現了姬野戀的問題所在。

「為什麼？」姬野戀瞪大了眼。

「你還不夠叛逆啊，這首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唱好的。」

雨宮總司打開背包，拿出本子，潦草地寫出《煩死了》的歌詞和樂譜：

「你的辣妹形象只局限於外表，內在簡直太孱弱了，對於偶像這件事更是連一貫的熱情都沒有。」

「什麼類型的歌似乎都不適合你，無論是甜歌，熱歌，快歌，慢歌……」

「我……」姬野戀驚愕地看著他。

「這就是我對你的評價。」

雨宮總司的筆尖在紙上不斷躍動著：「雖然你人很好沒錯，但距離那種能夠抓住人眼光的頂級偶像，還是差得太遠。」

「不過，當個掙錢的工具也夠用了。」

雨宮總司撕下紙張，遞給她：「好好練習吧。」

作為以前的頂流，雨宮總司和許多少女偶像都有過接觸，那種感染力是很難培養的，更像是人格魅力的散發。

但姬野戀的性格太彆扭了，感覺像是上了十年班的上班族，突發奇想后染了個頭髮，然後接著回去擠地鐵一樣。

「為什麼突然說這麼過分的話？」

姬野戀沒有接過樂譜，只是低下頭緊緊咬著嘴唇。

「過分嗎？」

雨宮總司收起筆。

「過分……」

「很過分嗎？」

「過分。」

「有這麼過分嗎？」雨宮總司笑了笑。

「很過分！」

「那你又能怎麼樣呢？哭著跑回家，然後接著去做收銀員嗎？去吧，我來買單。」

「啪！」

雨宮總司的臉上傳來一聲脆響。

姬野戀舉起手臂扇了他一巴掌。

「我……抱歉……我不是……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雨宮總司，卻發現對方竟然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伱打得好啊！姬野！」

「欸？」姬野戀茫然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