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練

老實說，薩奇並不認為聽完自己給的這幾句提示，憂就能夠極短的時間內領悟其中道理。

因為通過這少年施展的「纏」，薩奇能看出對方只是個「念」的初學者。

完全沒有接受過長時間對於意志的磨鍊，氣的流動並不自然。

彷彿就是在用腦子推著氣流動在周身，而非用「心」在驅使。

雖然看出了這點，但薩奇並沒有提出來……因為他與這位少年不過幾面之緣，關係並不密切。

「念」這東西……

在沒有探查出對方本性如何的情況下，就擅自傳授對方相關知識，很容易釀成大錯。

至於剛剛那番話……在薩奇自己看來，那算不上傳授念的相關知識。

因為想要做到讓氣集中流動到具體的部位，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寥寥幾句，對人的幫助甚乎其微。

更何況……

講述的過程中，薩奇還刻意地沒有提到，其中最為關鍵的一步。

……

此刻，憂方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薩奇的提示，給了他很多啟發，讓他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門。

仔細想想……

這種淺顯易懂的技巧，即便沒有薩奇的提示，憂也遲早能夠想到。

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將念集中於一個部位…並且保持住『纏』的狀態。」

「這種將氣集中於某個部位的技巧，應該算是『凝』的一種用法。」

思索間，憂的腦中浮現關於「凝」的設定。

在原作里，「凝」就是將周身的氣集中在眼睛這一部位，從而才能觀察到對方隱藏的「念」以及「念能力」。

是一種「念」的高階技巧，能夠極大地提升對應身體部位的機能。

……

憂把考試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後。

轉而按照先前薩奇給的提示，開始進行實踐。

他決定先從基礎難度開始，試著調動周身的氣向手掌彙集而去。

不過……

每當手掌上聚集的氣膨脹到某個大小，體表總會有某個地方因為氣量過少，導致「纏」的崩潰。

「奇怪……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憂滿臉不解。

如果說正常的「纏」，周身的氣在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是均勻分佈，將其比作一個橢圓。

那麼照薩奇的方法來做，就好比將一個「橢圓」形狀的念，改造成一把「鎚子」或是「鐮刀」。

實現這種狀況，對「念」的掌控和理解程度，有著極高的要求。

於是，憂便加深了注意力，盡量保證自己對念的掌控足夠精細。

接下來……

他再度嘗試了十幾次。

可每一次都是由於「氣量」不足，包裹周身的氣分散后，導致「纏」總會因此崩潰。

「氣量……」

憂皺緊眉頭，沉默不語，在心中重複默念著這個詞語。

漸漸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氣量不足，應該得配合『練』。」

「沒有以「練」激發出的龐大氣量，一般人根本無法維持「纏」的最低需求。」

憂恍然大悟，眉頭忽然舒展開來。

「難怪一直沒能成功……」

「居然是忘了這一點。」

想通這些，憂便集中心智，開始按照記憶里對於「練」的描述……想象將體內的氣一次性迸發出來。

他先是平復下浮躁的心神……

然後在腦中構築關於「念」的想象——

一座深夜裡的繁華都市，雨水傾盆而下……

水很快鋪滿了地面。

慢慢漲高……

然後沒過樓房，甚至快要朝著天上的雲朵漲去。

雖然這個想象比較誇張，但實際產生的作用卻是尤為明顯。

幾分鐘后，

憂雖然沒有睜眼，但切身地感受到隨著自己心神的寧靜，體內生命能量澎湃不息，很快就順著體表的毛孔瘋狂外溢出來。

龐大的氣量瞬間籠罩周身。

讓憂感受到了體內前所未有的力量。

「終於發現了嗎……」薩奇注意到憂身上的變化，心中道。

「不過，我剛剛不過是隨口點了這小子幾句話。」

「居然真的能領悟…」

薩奇心中無比震撼，但臉色依舊平靜，思索間…連夾著香煙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真是個怪物。」

……

片刻后，

憂睜開眼便能看到周身籠罩龐大的氣，意識到自己成功施展出「練」，不免有些欣喜。

這一次再度嘗試將多餘的氣進行調動，分配到手掌。

不出意外的成功了。

憂欣喜之餘，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自己還處於考試階段。

經過剛剛這一折騰，時間大概只剩下九個多小時。

「該出發了。」

憂簡單向薩奇道別，隨後便一頭扎入了黑暗，朝另一邊的出口方向狂奔而去。

……

半小時后……

再算上提前離開的一個多小時。

大概兩小時時間。

先前那些因洞口被沉重積雪堵住，而被迫折返的三十餘位考生集中在一起，距離雪山封住的洞口，已經相差了幾十公里。

「我們跑了多久了？」有人突然開口問道。

「大概……一小時了吧。」

事實上，回答的人也並不確定，只是給出了個大概的答案。

無邊的黑暗帶來的壓抑情緒，比眾人想象中還要糟糕。

時間、距離被黑暗模糊，精神、體力也被看不到一點光亮的黑暗所消耗……

在這種種負麵條件的加持下，所有人的頭上都感覺籠罩上一片陰霾，能夠衝出黑暗的信心跌到了低谷，腳步都不自覺變得懶散起來。

正如憂此前心中所想……

這場測試，比起說是耐力的測試……更多的還是對於意志的考驗。

「果然……我們自從一開始選錯了方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不合格了。」

「好不容易到了終點，如今折返回去，就相當於要走兩倍的路程。」

「如果還有時間限制的話，我們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條隧道！」

正當眾人陷入自我內耗的境地時……

「嗖————」

一道凌厲的烈風從人群中間穿行而過！

呼嘯的風聲，讓眾人忍不住停下腳步，朝身後看去。

「難道是後面的洞口打開了？」

「不，如果是通道打開的話，風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

「莫非是有什麼東西從我們中間衝過去了？」

眾人如何猜測，這就不在憂的考慮範圍內了。

此刻的憂，周身涌盪著磅礴的氣量，整個腿部也附著有大量的咒力，正疾馳在漆黑的通道內。

「在用『練』的同時，催動大量的咒力……力量、速度都是我如今的巔峰！」

「果然，這種狀態下，要比『咒纏』的機能，強大了數倍甚至十倍不止！」

「雖然效果驚人，但同樣的…對於我體力的損耗也出奇的大！」

憂意識到這種狀態自己無法長久保持，便趁著狀態還沒有結束，儘可能地邁大步伐。

畢竟，現在的他要在不到一半的時間內，完成疑似兩倍的考試量。

任重而道遠。

想要合格……

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

八個小時后，

作為考官的薩姆始終等待在洞口，靜靜地看著手裡的計時工具。

「還有三十分鐘……」

薩姆看著洞口的左側一公里左右的位置，那裡發生了嚴重的積雪滑坡。

原本應該由他哥哥帶領走出的洞口，已然被厚厚的積雪蓋住。

如此一看，相信那批考生之中，應該是沒有人可以合格了。

薩姆嘆了口氣，自語道：

「對於獵人，『運氣』也是重要的實力指標…」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失……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薩姆心中的清靜。

「嘟嘟嘟……」

薩姆掏出手機，看到是自己的哥哥薩奇，不免有些稀奇。

他接通電話，第一刻就是聽到電話那頭哥哥清晰的嗓音：

「喂，薩姆……」薩奇隔著電話問道：

「有沒有看到一個白頭髮的少年？」

「唔……還沒有。」薩姆道。

「那個少年會用『念』，應該是我這批考生里最特別的了。

可惜很不巧，我這邊被積雪擋住了路，他只能折返從你那邊出去，如果看到的話，希望你能和我說一聲。」

「……會用念？」

薩姆沉默了片刻，說道：「那確實是個特別的孩子呢…」

「我會留意的…」

「不過很遺憾，我現在還沒有見到他。」

「算算時間…應該快了。」薩奇篤定道。

就在薩姆準備接話時，他眼前洞口的深處還真的衝出來一位白頭髮的少年。

滿身的汗，臉上還纏著繃帶…

看起來異常狼狽。

「他到了。」薩姆回道。

「哦，是嗎……那就好。」

薩奇沒再多說，掛斷了電話。

隨後，薩姆收起手機，上前接待了這位少年。

…

此刻，憂身子顫顫巍巍，在看到薩姆考官的一瞬間，如釋重負般，張嘴吐出一句簡短的話：

「672號……憂。」

話音落下，他便迎面倒在了雪地里。

薩姆看了眼計時，距離考核結束還有一分鐘時間……

對方並沒有超時。

「嗯，合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