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心中計較
不說楊林快馬加鞭追廣惠,但說武植、竺敬二人一路也是慢驢加鞭提升速度,不一刻便出了野豬林。
行了半天,終於來到一處市鎮,二人找了一處小店對付了一頓,又找成衣店給竺敬買了身衣服,換下囚服。
接著,二人驢不停蹄的沿著黃河繼續西行。
讓武植吐槽的是,這驢太慢了,嚴重拖累了二人速度。這讓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換一匹跑得快些的驢。
還好竺敬雖是個武痴,但因已把武植當作了自家人,也會主動與武植搭話閑聊,說了好些個江湖往事、官場秘聞,一路也不算無趣。
當說道本朝奸臣,竺敬深惡痛絕:「東京有童謠『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童貫、蔡京等六賊蒙蔽聖聽、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賣官鬻爵,實乃國賊。」
武植卻是笑道:「這六人確是國賊無疑,但蒙蔽聖聽卻也難說。當今世道,朝堂烏煙瘴氣,對外軟弱無能,民間滿目塗炭,這難道只是六賊的錯?再說那花石綱,花石船隊過處,州縣供應錢穀和民役,甚至拆毀橋樑,鑿壞城郭,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流毒州縣者達二十年,這難道只是六賊的錯?再說說當今官員,高俅此等潑皮都能忝居太尉之職位,而兄弟這等大才卻只得亡命天涯,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在我看來,紫宸殿上那位和高俅不過一類貨色而已,哪當得起個『聖』字?」
說實話,中國曆朝皇帝,武植最痛恨的就是北宋末年這貨。
這貨玩物而喪志,縱慾而敗度。
愚蠢如豬,貪婪如蛇,昏庸如狗,軟弱如蛆,關鍵是自己被牽羊一般牽去北方也就算了,但卻為整個大宋帶來了無窮的黑暗和苦難。
總結起來說,這貨叫趙佶,他就是個佶吧。
武植的話讓竺敬大為震撼,回憶自己先前在官場中的遭遇,越想越是心驚,感覺心中那座建立了十多年的「殿堂」正在逐步垮塌,先前還道自己久沐皇恩,但仔細想來,自己沐的是哪門子皇恩?久久沉默不語。
武植也不想一次給竺敬下太猛的葯,見竺敬興緻不高,便岔開話題道:「方才你說那幾賊賣官鬻爵,又是怎麼個說法?」
竺敬沉默了片刻,便給武植詳細講解了一番。
原來北宋冗官為歷朝之冠,究其原因,乃是為官途徑很多。除科舉外,還有納粟買官、門蔭補官、從軍補受、吏人出職。
科舉雖也時有舞弊,但終究插手的餘地不多。而納粟買官是國家層面賣官,多是些虛位閑職,且都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官員們也搜刮不得多少油水。
后三種可操作的餘地就大了,以門蔭補官為例,為了拉攏士人,宋時規定省台六品以上,其他的官五品以上,每三年南郊大禮時,都有一次「任子」的機會,每次品級最低的可以蔭子或孫一人,品級最高的可蔭六人,而且不限於子孫,連門人都可以藉機雞犬升天,自然就出現了對恩蔭資格公然叫賣的荒誕場景。
從軍補受而言,因冒領戰功、殺良冒功不過是大宋基本操作,很自然的就可以和錢財掛鉤。
而吏人出職需通過積累年資和功勞,說到底,是否出職只是上官一句話罷了,至於上官說什麼話,得看銀子多不多了。
和竺敬交談一番,讓武植的心思活絡起來,要不自己也往北宋的官場混混,以後也好有個正經出身,方便操作。
科舉那一套就算了,等自己把繁體字看懂,把四書五經都背熟,好不容易拿到功名,說不定金軍都圍住汴京了。
況且就以自己十年寒窗考上野雞大學的水平,還想在這個時代考舉人、中進士?要知道舉人應該就算後世的一縣高考前幾名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清楚?
但武植轉念一想,自己不是有掛嗎?存檔之後進入考場,將題目記住然後回來找人幫忙做題,再讀檔回去考試?似乎還是有搞頭?
想到此節,武植心中一下子熱切起來,要不,考個狀元玩玩?
當然,最好操作的還是買官。
雖說武植目前沒多少錢,但有系統在,隨便打幾個敵人,錢不就來了嗎。
退一萬步說,水滸世界這麼多無良狗大戶等著自己劫富濟貧,還會缺錢?
那啥,陽谷縣裡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在等著嗎。
其實,武植知道,宋朝還有一條最著名的為官之路,那就是「殺人,放火,等招安」。
看《水滸》一書,前有十節度,後有宋江,都走的這條路。
「要不,先謀個官位,名義上擁有個地盤,私下裡『殺人,放火,等招安』,兩條腿一起走路?」
武植眼睛一亮,暢然一笑。
見武植髮笑,竺敬不明所以,剛才講的不是沉重的話題啊,連忙相問。
武植樂道:「為兄找到了今後要乾的好大事業了。兄弟,你放心,為兄一定給你弄個比那什麼右班仁勇副尉大得多的官做做。」
竺敬也很高興:「但憑兄長吩咐。」
「你好好乾,明年哥給你娶個好嫂子!」
「謝謝兄長!」
……
又是幾天日夜兼程,不覺已到了此次西行的終點——孟州。
武植二人正午時登上一座山崗,便看到不遠處樹下坐了兩條大漢,不是廣惠、楊林二人是誰。
看到廣惠是站起來而非變成包子端上來的時候,武植終於鬆了口氣。
見武植二人,廣惠、楊林連忙迎了上來。
廣惠早便從楊林處聽到武植為了自己的安危,只因一夢便連夜追趕千里這一故事,也是分外感動。一看到武植,便拜倒在地:「貧僧只是一苦行頭陀,怎得兄長如此掛懷!」
武植連忙下驢將廣惠攙扶起來,笑到:「大師何須多禮,也無需妄自菲薄。大師無論武藝、人品都是天下第一等好漢,我想天下好漢也都以結識大師為榮,哪多了我武植一個?況且,我因一夢便讓追尋大師,還恐誤了大師行程呢。」
廣惠卻是認真道:「兄長待人至誠,實乃天下少有,貧僧何德何能……」還沒說完便被武植打斷。
「我二人意氣相投,便是見一面也是一等快事,大師切莫客套了。」武植又寬慰了廣惠幾句,便將竺敬介紹給廣惠認識。
二人早便分別在武植、楊林處聽得對方事迹,都是頗為敬重對方人品武藝,也算神交依已久,初次見面便相談甚歡。
武植則在一旁問起楊林路途境遇。
原來和武植分別後,楊林哪敢懈怠,一路風餐露宿,渴了餓了都在馬上吃喝,馬匹實在跑不動的時候才停下休息。緊趕慢趕,也是在這崗上才追上廣惠,並且當時廣惠已在崗下,要不是楊林在崗上吼了一嗓子,廣惠都已準備進崗下酒店了。之後二人又在前一市鎮休息一晚,今天算好時間便在這崗上等待。
最後,楊林卻是奇道:「那十字坡下酒店難道說真如江湖傳聞一般,是個黑店?」